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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谨防盗文,订阅比不足,请等待72小时徐白是独生子女,谢平川也是。与徐白不同的地方在于,谢平川的成长环境更独立。

  那么也许,他希望能有一个兄弟姐妹什么的,以此来证明自己并非一个人。

  正因为此,他才会对自己这么好——徐白这样想道。

  她应该高兴才对,她理解了谢平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徐白的心里很难过。

  难过到连“哥哥”也不想叫了。

  徐白以十五岁的年龄,思考着想不通的事情,身边又无人帮她答疑解惑。加上初三学业越发繁忙,她也没空缠着谢平川,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这一年的五月份。

  绿草如茵,杂花生树,天气变得更暖和。

  徐白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写作业,透过蓝色的百叶窗缝隙,她看到谢平川从院中经过,手上提了一大包的东西——他好像刚从超市回来。

  但是谢平川没有立刻回家。他把塑料袋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弯腰拎起了什么……他拎起了徐白家的那只猫。

  那只猫挡住了谢平川的路,宛如一个毛绒绒的挂钩,扑在了谢平川的裤腿上。

  徐白见状,忍不住出门了。

  或许是因为宠物随主人,徐白的猫黏在谢平川怀里,一双猫耳竖得笔直,脑袋在他的胸口磨蹭。不过因为猫爪沾着泥土,它弄脏了谢平川的白衬衫。

  谢平川有轻微的洁癖,他不是很想抱这只猫。看在它主人的面子上,他勉为其难没有放开它。

  徐白刚一出现,谢平川便道:“来,你的猫还给你。”

  徐白从他手中接过猫,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还有不到一个月,你就要出国了。”

  她若无其事道:“听说加州理工……学业负担挺重的,你加油啊。”

  言罢,她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平川顺势握上她的手腕。

  徐白猛地抽回了手。

  谢平川只抓到一团空气,因此他抬起手又放下了。近两个月来都是这样,他们的关系不比从前,偏偏徐白还没有长大,谢平川有一些话,不能和她挑明了讲。

  谢平川把话题带回学业上:“你也快要中考了,最近别贪玩。”

  他没问她别的事情,关心的都是学习:“等你升入高中部,想想要上什么大学,假如你打算出国,记得来找我。”

  徐白明知故问:“找你干什么?”

  谢平川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他从塑料袋里取出一袋糖果,然后把那袋糖果拿给了徐白:“当然是辅导你,还能对你干什么?”

  徐白就坐在谢平川的对面,她看起来有一点颓废,趴在桌子上没有接话。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谢平川和她相处的时候,的确是在扮演哥哥的角色。

  平常用一颗糖就能哄好的徐白,今天用一袋糖果都哄不好了。

  谢平川见她颓废如一条咸鱼,终于问了徐白一句:“你最近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以他那直男的思维,很难理解少女的内心,所以他接下来说的是:“没人欺负你吧,你们班上的男生……”

  徐白打断了他的话:“没人欺负我。”

  她意有所指道:“是我自己想不通。”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拍响了桌子才说:“谢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年。”

  语毕,徐白抱着猫跑了。

  留下谢平川一个人,在院中静坐了良久。

  时间如流水般静静淌过,六月在眨眼间悄然来临,院子里的夹竹桃和美人蕉都开花了,花朵娇艳欲滴,似乎比往年开得更好一些。

  徐白结束中考的那一天,恰逢谢平川一家正式出国。

  那一天来了很多人,巷子里从没那么热闹过。

  客人们多半是谢平川家的亲戚,还有从美国赶回来的朋友,混杂着几个谢平川的同学——或许是因为人多口杂,徐白家的猫受了惊吓,还挠伤了徐白的父亲。

  徐白的父亲把那只猫关进了笼子,同时和他的妻子说:“老婆,我得去医院打个针,今天人多,你别把猫放出来,伤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徐白的母亲听见以后,走过来问了一句:“挠到手了吗,严不严重,我陪你去医院吧。”

  她的丈夫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没事,一点小伤,你在家陪女儿吧。”

  他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叹了口气道:“谢平川那孩子要搬走了,小白指不定有多难过呢。”

  这话说得没错。

  此时此刻,徐白抱着一个塑料罐子,蹲在谢平川家的后院门口。

  罐子里装了九百九十九只千纸鹤,她整整折了一个多月,每天至少折二十只,终于在昨天晚上收工。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一个谣传,说是九百九十九只千纸鹤可以保平安。她又听说美国是一个不禁枪的地方,抽大.麻都是合情合理的,亚裔比黑人更容易受欺负……她听了很多负面的消息。

  徐白怀揣着各种担心,折好了这么多的千纸鹤,为了方便谢平川携带,她还特意找了一个塑料罐子。

  因为玻璃瓶容易碎,铁盒子又太重,塑料罐才是最好的选择。

  谢平川出现的那一刻,徐白一跃而起奔向他,顺口就喊了他一句:“哥哥,你的行李箱还塞得下吗?”

  谢平川回过头,听到那声久违的“哥哥”,他不自觉地笑了:“怎么,你想给我什么东西?”

  “想给你这个,”徐白双手捧住塑料罐子,随后举到了他的面前,“都是千纸鹤,我亲手折的。”

  前院依旧热闹非凡,后院的门口却陷入沉静。

  天光明媚,风中传来栀子花香,香味还带着一点甜。这种甜意大概渗进了心里,偏偏面上不能有所表现,谢平川状似平常地收下罐子,随后开口和徐白道谢。

  道谢完毕,他不忘叮嘱道:“这东西很费时间吧,以后别折给其他人。”

  徐白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头道:“我很少有这样的耐心,一共折了九百九十九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辈子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她抬手扶上走廊栏杆,指尖敲打着生锈的铁柱:“所以你要珍惜这个罐子。”

  谢平川却道:“你刚才说,折了一个多月?”

  徐白坦然承认。

  谢平川便调侃道:“你辛苦了,我很少见你这么有耐心。”

  他想保存的不是千纸鹤,是徐白为他花掉的时间。

  谢平川的父亲还在前院,父亲大声喊了一句:“谢平川,你在哪儿?”

  房屋后院里,谢平川听见父亲的声音,却没有马上走向父亲。他和徐白面对面站着,想到和她再见一面,怕是要等上小半年,他就握住了徐白的手腕。

  这一次,徐白倒是没有挣扎。

  不仅没挣扎,她还很应景地说:“哥哥,我会很想你的。”

  大概是她心眼小吧,她觉得不能只有一个人思念对方,所以徐白还添油加醋道:“你也要想我,不然我会非常生气。”

  她到底还是年轻,就连眼神都很澄澈,脸上的皮肤吹弹可破,像是糯米做成的白糕,让人看着就很想掐一把——如果掐了的话,一定能捏出水吧。

  然而谢平川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但他的坚持不过片刻,就忽然弯下了腰。

  他左手牵着徐白,右手搭住她的后背,这样一来,哪怕徐白想跑,也是注定跑不掉的。

  他们的距离一度很近,近到风吹过来的时候,徐白的头发飘起几根,落在了谢平川的脸上。

  徐白试着叫道:“哥哥?”

  谢平川没有回答,他抬手将她抱住,她果然又香又软,抱在怀里很舒服。

  假如时间能停在这一刻也好。

  短短几秒之后,谢平川就松手了。

  哪怕幻想了很多次,临到最后,他也只敢抱一抱她。

  “我要走了,”谢平川和她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徐白用力地点头。

  脚下是绿如锦缎的草地,开着几朵不知名的野花,这是六月份的初夏,四处鸟语花香,生机勃勃,就连天气也好得不像话。

  谁说离别只在下雨天?晴空万里时的分别,就连眼泪也要忍住,不然让别人看见了,你也不能说是雨水落到了脸上。

  徐白一直在心里默念,不能哭不能哭——徐白你千万不能哭。

  她其实难过到胸闷,眼泪都憋了回去。脑海里无数记忆闪现,她才发现原来成长的这些年,谢平川一直陪在她身边。

  因为得到的太容易,她几乎认为这是理所应当,而不是因为她很幸运。

  但是在今天,她的运气用光了。

  她快要忍不住哭出声。

  谢平川摸了摸她的头,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冬天别吃冰淇淋,吃完会胃疼,这么多年了,没有一次例外。”

  他像是要留下几句嘱咐,教她如何照顾自己:“作业也要按时写,我不能再帮你写作业。”

  谢平川想了想,最后补充道:“我不放心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徐白“嗯”了一声,又乖巧道:“好的。”

  她弄乱了自己的头发,让长发遮挡眼前视线。

  然后顺理成章地哭了。

  她还能保持声音不颤抖:“哥哥再见,我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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