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嘚瑟
有约了？
顾濯皱眉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忍住了打电话过去问叶笙歌她跟谁有约的冲动。他把手机放在一旁，让助理通知半个小时后开新剧的讨论会，之后把桌面上堆积的一些日常事务处理了。
临去开会前，他拿起手机调静音的时候还会没忍住发了条消息过去。
【改日，是哪天？】
因为这条消息，会议上顾濯不时就要看下手机，免得错过了叶笙歌的消息。结果一直到会议结束，叶笙歌都没有回他任何消息。等着会议室里人都散了，顾濯对着两个人的对话框里最后他发的那句话想了片刻，终于翻开电话本拨了电话过去。
手机响了有一会儿才被接通。
“顾濯？”
叶笙歌的声音透着黯哑，虽然没看到人顾濯却听出了疲惫的感觉。他皱着的眉头又紧了些，装作没有察觉一样，声调甚至都都比平时轻快了点儿。
“说好请我吃饭的，今天不行总该订个日子吧，怎么消息也不回了。”
“我没注意到。今天是真的有事，你想要吃什么，回头定了通知我下就行。”叶笙歌情绪明显有点低落，顾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那就明天吧，刚好我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明天还能轻松点儿。之后说不定就要无期限的加班了。”
电视剧从意向策划到开拍又一个漫长而琐碎的准备工作时期，顾濯这句话并不是托词。不过，既然叶笙歌没空，他倒是可以约个人出来好好聊一下。
叶笙歌跟顾濯定下时间，回头挂了电话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从开满各种月季的阳台转身回了客厅。
“老师，不好意思接了个电话，我之前应该调静音的。”她说着坐了回去，接过一旁中年男人递过来的杯子，“谢谢师公。”
周岩笑着开口：“好了，好了，先喝点水。你刚刚哭鼻子的样子，可是吓到你秦老师了。”
叶笙歌有点尴尬，偷偷摸了下眼角。一旁秦芷一直紧绷着脸，此时轻轻清了下喉咙，“眼都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老师的怎么骂你了。”
“秦老师，你要是真骂我，我说不定就不哭了。”叶笙歌低声狡辩了一句，秦芷眉头一扬，“你早说想挨骂，我也能准备准备台词。这会儿说，晚了，没准备。”
“你秦老师啊，没准备骂词，知道你今天过来倒是准备了不少家常菜。还有你最喜欢的油酥馅饼，你秦老师可是有段时间没做了，嫌麻烦！要不是你说要来，她可不会下厨。”
“我天天那么忙，哪里有空下厨。”秦芷瞥了眼周岩，回头再看叶笙歌，紧绷地脸上带着点尴尬。“正好今天下午没课，不然——”
“我懂我懂，老师是喜欢我！”叶笙歌笑着凑近，“毕竟我长得人见人爱，老师疼我也是应该的。”
“还跟以前一样，脸皮厚度一点没变。”秦芷瞪了叶笙歌一眼，不过语气还是松了些，“我还以为你一毕业就把老师忘了。刚刚你只顾着哭，我也没来得及问问你。我听胡艾俞说，你毕业之后去网上写小说了？”
“是，想着也算是学以致用。”叶笙歌咬着下唇，“就是没写出什么大成绩，所以这两年也不好意思回来见老师。”
“好好的去写什么网络小说，听你胡师姐说，你这两年还算闯出来一点名头？就是问她你写过什么，她就闭口不言。”秦芷端起茶壶给叶笙歌续了茶，顺势瞥了她一眼，“当年青春秀的金奖编剧，如今去写快餐文学，也就是这两年你躲着我，不然我早收拾你了！当编剧就让你那么屈才吗？”
“我没这么想，我当年那个编剧的金奖不是——”叶笙歌顿了下，双手捧着茶杯没说话。秦芷知道她话中未尽的意思，只叹了一口气，反而是周岩语重心长开口：“小叶，当年的青春秀比赛爆出你这个金奖编剧抄袭的事情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可我和你秦老师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你妹妹的话。你要是为了那件事情躲了这么些年，可就真的伤了你秦老师的心。”
“白痴！”秦芷直接骂了一句，听到这声终于出口的骂，叶笙歌心中最后一点不安奇异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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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秀金奖编剧？”顾濯觉得这个词有点熟悉，只略微想了下就说：“明晟每年举办的高校青春秀？笙歌得过金奖？”这个策划是他出国之后那年年末举办的，每年都给明晟网罗到不少优秀的毕业生。
编剧、导演、摄像师、灯光、化妆师，甚至是演员。
根据明晟内部的资料来看，这个活动影响力近两年来越来越大。不过，他倒是没有在资料上看到叶笙歌的名字。
“她是哪一届的金奖编剧，我怎么没看到她的资料？”金奖获奖者，就算是没有被招进明晟，也应该有记录才对。
坐在顾卓对面的穆嫣离有些紧张地舔了下嘴唇，迟疑着开口：“因为那一届评选结果出来当天，就爆出了叶子抄袭的事情。爆出这个消息的还是她那个妹妹，叶若歌。”
说到这件事情，好脾气的穆嫣离都忍不住冷笑了声。
“叶若歌说叶子参与的小组投稿小片的剧本是她写的一个小说，她很早就投了杂志，还有作品登记证书。”印成铅字的杂志，还有版权局盖了红章的证书比什么都有说服力。八成相似的故事，只换了男女主的名字，加上叶若歌顶着叶笙歌妹妹的身份站在台上哭诉。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知道你要毕业了想有个好前程，可是这都是我的心血啊，杂志的编辑现在都在追问我是不是抄袭了你的剧本……’
无辜的少女在台上梨花带泪地控诉，微微发颤的声音，伤心欲绝的语气，不要说是台上的叶笙歌蒙了，就连台下的穆嫣离都懵逼了。那次之后，她彻底理解了为什么叶笙歌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避如蛇蝎了。
“抄袭？”顾濯扬眉，这可不像是叶笙歌会做出来的事情。
“抄个屁！”穆嫣离忍不住爆了句粗话，看着顾濯皱眉的样子，立刻心虚了下。“那剧本是我陪着叶子一字一句写出来的，要真有抄袭，也是叶若歌抄了叶子的才对。”
只可惜，没有任何证据。
叶笙歌辛辛苦苦筹备了大半年，那个剧本更是从大三后半年就开始写的，却把她送上云巅又把她推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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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想让老师为难。编剧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青春秀金牌编剧抄袭的事情闹得不小，这个圈子就这么大，那时候谁不知道我是个抄子，抄的还是叶若歌。我要是真厚着脸皮让老师帮忙推荐工作，老师肯定不会不管我的。”叶笙歌认真开口：“可是，老师半辈子的好名声，难道就要因为我赔上？”
“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秦芷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再说了，日久见人心，你是什么样的人，时间久了旁人自然清楚。用不着我真的赔上名声给你打包票！”
“我知道老师关心我，不过这条路，我想自己走出来。”
“自己走，就靠你写网络小说？”秦芷正色，之前那一瞬间的动容仿佛是叶笙歌的错觉一样，“我承认，最近这一两年有不少所谓的IP作品从网络上诞生，改编的电视剧、电影良莠不齐，却都引起了不少反响，算是在这个圈子里添了些新鲜的元素。”
说起这些事情，秦芷神色略缓，叶笙歌认真听着，有时候补充一两句，隐隐竟然有种当初在学校听秦芷讲课的感觉。
两年没来，一切都没变。
“好久没有听老师给我开小灶上课了，今天真是让我受益匪浅。”叶笙歌说着起身，在师公周岩的招呼下跟着秦芷去餐厅。路上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老师对网络文学那么熟悉，是学校又开新课程了？”
“学校倒是没开新课程，不过你秦老师就是这样的脾气。以前没注意到就算了，自从从小胡口中知道你在写网络小说之后，她就放在了心上。断断续续地关注了不少——”
“瞎说什么呢，我就是准备准备跟系主任讨论下加这么一门课，不然谁有空弄那些东西。”秦芷白了周岩一眼，“端菜去，我跟小叶话还没说完。”
周岩好脾气地笑了笑，转身进厨房端饭菜。叶笙歌本来想跟进去帮忙却被秦芷叫住了。
“你坐这儿，我问你，这两年你都写出来什么东西了？”秦芷认真问，见叶笙歌露出迟疑的神色，立刻道：“你也不用瞒着我，你的性子什么样我不知道吗？没写出来点儿成绩，你会来我这儿？”
看起来，胡艾俞倒是真的没把她签约灰色带的事情告诉老师。
叶笙歌想了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秦芷又说：“把你小说的链接发我看看，要是可行我就帮你推荐推荐，如今这圈子里我虽然算不上交友广泛，桃李满园，却也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和学生。”
叶笙歌只觉得鼻子一算，到了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秦芷向来喜欢她，加上独子常年不在身边，几乎是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后来青春杯她得了一个编剧金奖，还没给秦芷脸上增光添彩就爆出了抄袭了事情。
那时候她顾头不顾脚的，天天气得牙痒痒却没有一点办法。学校论坛上她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最后毕业证都是穆嫣离代替她领的。她这么一消失就是两年多，如今回来老师一点苛责的话都没有，想的还是尽力帮她一把。
“老师。”叶笙歌努力把泪给眨回去，一开口发现自己带上了哽咽的意思，连忙清了清喉咙。
“你也太小瞧我了，老师！”她双眼泛红，脸上笑容却是带着小得意的骄傲，“既然老师知道我不做出来点儿成绩不好意思来见你，怎么不想得更远一点。”
叶笙歌都不知道她现在这副样子显得有多倔强。秦芷没忍住伸手轻轻揉了下她头顶，也跟着露出了些许笑容：“难不成，你的小说已经签了影视？”
“不止呢，我还是编剧。”叶笙歌忍不住在秦芷掌心下蹭了蹭，“老师，我算是有出息了吧？”
“算是有点出息。”秦芷点了下头，“我算看出来了，你今天是特意来跟老师嘚瑟的，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
叶笙歌眨了眨眼，正想开口嘚瑟嘚瑟就听到了砰砰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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