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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所嫁非人


  “喻小姐?”飞尘勒住缰绳。

  前面的少女听见他的声音,回头看过来,脸上沮丧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小脸看上去委屈得不行。

  飞尘心里咯噔一声,这要是让丞相大人看见了,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赵珣道:“喻小姐要去哪?”

  要是他下一句邀请人家上马车,飞尘不知道该不该出声阻止。

  好在他就问了这一句。

  喻蕴似乎也没想到会碰见他们,强撑着笑了笑,“我回家去。”

  “可要我捎你一程?”

  飞尘眉头一跳,果然还是问出口了。他很想对丞相大人说,这不合适啊!

  喻蕴摇摇头,“不用了,也不是很远,谢过丞相大人了。”她心情不好,宁愿自己慢慢走回去。

  飞尘看看喻蕴,又看看赵珣,不知道作何反应。

  “也好。”赵珣放下车帘,道:“放慢速度。”

  原来在这等着呢,飞尘挑眉,倒是极体贴地把速度放的非常之慢。

  远处的行人就看见一辆马车慢吞吞地跟在两个少女身后。马车的速度甚至不及人的步速。

  有好奇的,甚至特地跑到前面来,看看这马车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飞尘老神在在、神情自若地驾着马车,似乎没看见行人的眼神。

  青杏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时不时瞪飞尘一两眼。后者心里也是无奈地紧,他也没法呀!

  ————

  太子大婚十分繁琐,礼部忙了许久,才算安排妥当。

  当日,京城内十分热闹。毕竟新郎新娘都不是普通人。老百姓们看个热闹,心里也有种普天同庆的感觉。

  新娘的嫁妆颇为可观。钱将军就这么一个女儿,由钱家老太太带在身边养大。

  钱将军的夫人身体不好,生了女儿不久就撒手人寰。这女儿自幼多病,鲜少出门。外人都没见过她的模样。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有个将军爹,她不还是嫁给了无数少女的梦中郎君?

  一路唢呐锣鼓,好不热闹。鲜艳的红铺天盖地般,带着喜气。

  东宫内的氛围有些奇怪,众人小心翼翼地挤出笑脸,生怕露出一个不开心。

  这太子大婚,当爹的竟然也没来。

  下人心里都犯嘀咕,偷偷瞄门前的太子殿下,可是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异常。

  “新娘子到咯!”热闹由远及近。

  “皇兄,快去呀!”静安公主一脸兴奋,难得露出孩童心性。

  “你倒是比孤还急。”太子一笑,摆了摆袖子,大步往前。

  大臣欢聚一堂,本来还有些矜持。及等到饮了酒,纷纷拉扯着彼此的袖子乱侃一气。

  太子看着床上坐着的佳人,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但是细白的脖颈就让人挪不开眼。

  他不知道钱琳琅为什么坚持要选他,他以为她会选二弟。甚至,他自己已经做好打算求娶喻蕴了,但是既然她选择了他,他就会好好待她。

  挑开红盖头,新娘果然貌美。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可真算不上高兴。

  “你是太子?”钱琳琅美目圆瞪,似乎不可置信。

  太子察觉有异,挥手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孤正是。”

  钱琳琅面上血色尽消,“这不可能,你不是,你怎么会是……”

  “那么钱小姐以为谁才是呢?”太子的语气冷了下来,“或是孤该这样问,钱小姐以为,你要嫁的人是谁呢?”

  钱琳琅喃喃自语,“他说他是太子的……”话音为落,人已经伏在床上哭泣不止。

  太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冷笑一声,道:“你既已嫁了孤,就该注意自己的身份。东宫丢不起脸,你也不要给钱将军惹麻烦。”

  说完,他冷着脸离开。很好,他的二弟真是做的好极了。

  ————

  “大人,靳王离开了封地。”飞尘的脸色有些难看,刚刚才接到消息,但是谁知道靳王什么时候离开的封地,毕竟已经他已经称病几个月,愣是没人怀疑,谁让他自幼就是个病秧子呢。

  但是现在,这病秧子是不是真的病秧子,也不好说了。

  靳王是先皇最小的儿子。老来得子,自是宠爱非凡。遑论,靳王的母妃是先皇苦求多年的女子。靳王的风头隐隐有超过其皇兄之势。

  当时朝中甚至有人上谏废太子,另立靳王为储君。先皇虽然没有当场同意,但也没拒绝。

  有人猜测,先皇该是看靳王年纪太小,想替他再抗两年。

  先皇的态度更是引起许多人的不安。他身体不好,最后几年又食多了丹药,临死前方想着换太子,但已经晚了。

  先皇一走,当今皇上便顺顺当当登基,一道圣旨下去,靳王就被送得远远的。而他的母妃也自请离宫,去了尼姑庵。

  彼时,靳王不过七岁,初初离开亲人,独自去了封地。

  二十年一晃而过,朝中人不知换了几批,却依旧没人敢提起这号人物。

  他这时离开封地,又躲过皇上安插在那里的耳目,且不知要掀起怎样的风雨。

  飞尘心里有些着急,近来事儿多,他和一干暗卫几乎都跑断了腿。

  赵珣神情自若地提笔作画,线条流畅,不见阻塞,“派人在京城找,不要引人注意。”

  一气呵成,他满意地看着画。

  飞尘领命下去,起身时无意间瞥到大人案上的画,裙裾飞扬,笑得挺好看。

  大人什么时候画仕女图了?飞尘一面往外走一面想,出了门,一拍脑门,这哪里是普通的仕女图,分明是喻小姐的画像嘛!

  不过有点奇怪,他只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如果他再多看一眼,就会发现原来少女的眼睛还没有画上。

  ————

  离太子大婚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许霜影是同一天进的东宫。喻蕴总听见众人讨论两人如何般配,新娘嫁妆多么丰厚,却无人提及许霜影。明明那一天,她也是新嫁娘。

  这般想着,喻蕴心里就颇不是滋味。一大早就来到了瞿氏的院子,惊奇地发现喻戚也在,“爹爹,您今日不用上朝吗?”

  算一算,今天也不是休沐啊。

  喻戚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凝重,只是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笑着问:“怎么了,不想看见我?”

  “没有啊,”喻蕴经崇州一事,心细了许多,父亲脸上的神色完全落入她的眼中,“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累了我休息一天。”喻戚岔开话,“你娘亲在里面,去吧。”

  明显有事,而且还不想告诉她,喻蕴心底如明镜,也不戳穿。

  在丫鬟掀开门帘的一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父亲,他已经扭过身,背对着门。喻蕴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莫名觉得父亲此刻的心情并不轻松,连带着看他那宽阔的背都有些佝偻。

  “娘亲?”

  瞿氏在做女红,临窗而坐,恬淡自然,不像有烦心事的样子。

  “阿蕴来了,坐。”瞿氏放下绣了一半的帕子,拍拍旁边的塌,“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喻蕴的两道弯眉像是没有了活力,“娘亲,女孩子长大了都要嫁人吗?”

  她并不是想问这个问题,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瞿氏先是一笑,继而明白过来,“你在心疼许家那姑娘?”

  “霜影那么好,”喻蕴嘟囔,“结果还是……”

  皇家侧妃,不过担了个名头,说到底,还不是个妾?

  喻家从喻蕴祖父起,就没有妾室。尽管如此,喻蕴也对妻妾之间的明争暗斗有所了解。京城达官贵人,谁还没个妾?

  喻蕴低着头一通胡想,丞相大人就没妾啊,她突然想到,不过,他连正妻也没有。

  “那孩子性子稳,倒不见得会过得不好,你也别太担心。”瞿氏见女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欲笑不笑,欲哭不哭,只道她心里难过。

  这一回神,喻蕴才发现自己居然又想到了丞相大人,脸上不自觉有些燥热,故作自然地把头依靠在瞿氏的肩上,生怕脸上的异样被母亲看见。

  “我就是替她难过,可是现在又见不到她。”喻蕴闷闷地说,本来嫁了人就几乎和以往的生活断了联系,更何况还是嫁给太子。没有手令,喻蕴想进东宫都难。

  许霜影倒并不怎么难过,对面的男人面如冠玉,骨节分明的手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颗棋子。

  她每每落下一颗,对方就立马跟上,快得不假思索,好像自己的思路早就被猜中一样。

  “啪——”玉质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声音清脆。

  “殿下棋艺精湛,妾身输了。”许霜影右手还拿着一颗棋子,仔细看了棋盘半晌,却无处可放,淡淡一笑,大方认输。

  “爱妃好棋艺。”太子朗声一笑,“孤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下棋了。”

  棋逢对手,“再来一局。以往也只有君衡才敢赢孤。”

  许霜影虽然没赢,但也尽了全力,他看得分明。

  君衡?许霜影不知是何人,但面上也没露出半分疑惑。她可不认为太子会纡尊为她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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