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归海的珠卿
“是啊，怎么了？”珠卿咬着筷子不解地看着横二，他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惊讶。
横二声音似有颤抖，又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何时生到那一处的？”
珠卿摇摇头：“这我不知道，我只记得自己一直在那里沉睡，直到有一天墨齐同我说话，把我唤醒。”
横二站起身来：“走，跟我去魔界找流火。”
珠卿连忙摇头：“可火父现在不在魔界，他去无尽海参加四海祷宴去了。”她才刚出来，可不想这么快就又回去。
“那你跟我去无尽海找他。”
珠卿听到无尽海三字，眼中燃起亮光，可她看看脚下的胖郎：“可是火父不许我去无尽海，他说只允我出来三日，三日后胖郎就带我回魔界。”
那横二笑了一声，道：“见了他你便说是我绑你去的。”然后又低头去看胖郎，“你，不想当没尾巴诸犍的话，现在，立刻，马上，老老实实自己回魔界去，这个丫头，现在跟我了。”
胖郎低低叫了一声，看着横二退了两步，转身就要蹿出窗去，却不料珠卿手中依旧牵着绳头，一把又把它拽回来摔在了地上，胖郎疼的唔了一声，爬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珠卿，珠卿赶紧松开绳子，让它自己衔着绳子逃了。
看着胖郎风驰电掣般的身影，珠卿惊讶地张大嘴巴，半晌才回头问横二：“你跟你家主子，究竟何方神圣啊？”
横二看她一眼，端正道：“我家主子是海神墨辛，我叫横凯间，绰号是横二，曾是海神手下第一元将，封号海胜将军。”
“啪嗒”，这次是珠卿的筷子落了地。
海胜将军横凯间，珠卿曾在小墨齐口中，魔界的小妖精们口中，还有史书上，无数次听到过这个名字，传说这位海胜将军打从一出生就开始跟随着墨辛，起先只是墨辛的一只宠物，但墨辛有意教养他，便让他吸收着自己的神泽，慢慢地化形成了她的一个随行仆人，再后来又被她提拔成了手下第一元将，而且是一位有勇有谋，战绩辉煌的元将。
传说里这位元将手使两柄弯刀，一招便可取人性命，而且颇有谋略，在那个有人的地方就有战场的时代，凡是有他出场的战役，几乎没有落败的时候，墨辛对他甚为满意，觉得他很能代表他们水界的战斗力，便给他取名横凯间，封号海胜，意喻横行天地间，海出必凯旋。
但珠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传说里勇猛无敌，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居然是一个貌美如花，比女娇娥还女娇娥的漂亮男子。
“怎么，你有问题？”横二挑挑眉，看着欲言又止的珠卿。
珠卿点点头，支吾道：“那个，横将军，你实话跟我说，你在战场上之所以总能打胜仗，是因为用的都是美人计吧？”
“……”
无尽海岸边。
因马上就是四海祷宴，所以现在有许多人正三三两两的赶到此处入海，珠卿躲在横二身后偷偷打量着，发现这些人里既有神仙又有妖魔，但就是没有帝君的影子，也没看到火父，但她一颗心还是提得高高的，不敢放轻松。
横二对着露出海面的海神崖拜了三拜，一双眼睛仰地恭恭敬敬，平日里浪荡的笑意也收到微微：“主上，我又回来看你了。”
珠卿看他拜完了，赶紧拉拉他袍袖催他入海。
横二好笑地看她一眼：“你到底是在躲谁还是在等谁啊？”
“我哪有……”珠卿垂下眼睛，低声辩解一句，“我才没有等帝君呢。”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四百年前帝君把自己毫不犹豫地递给了慕云，这四百年里，她反反复复想起的，还是帝君那日望着她时悲悯孤寂的目光，那目光就像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消不下去。
听魔界那些爱八卦的小妖精们说，天界有关帝君的那场大亲已议了几百年，但因主司神族婚姻礼仪的月上仙姬说，适合帝君成亲的大吉之日还未出现，所以这场亲事才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没举行仪式，虽然此事的另一版本是说月上仙姬也思慕帝君，故意拖延帝君的成亲日子……
小妖精们还说，虽然成亲仪式还没举行，但天界的神仙们也没有那么拘礼，那位慕云公主总会隔一段时间就去无昊宫住一阵子，对外说是方便和帝君讨论婚事细节。就如同她那日看到的一样，帝君有慕云陪着，一点也不寂寞，珠卿想。可她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帝君那令人心酸的目光呢，大概她也是中了魔界那种叫魔障的邪门法术了吧。
“嗨嗨，想什么呢，走了。”横二在她面前摆摆手。
“横二，等一下，我想先去一个地方。要不，你先去找火父吧？”珠卿拉住横二。
横二挑眉道：“你莫不是怕怕流火责备你，想逃吧。”
珠卿撇嘴道：“我才不怕他呢，我保证我很快就去找你们的，好不好？”
横二点点头：“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珠卿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她老窝中的老窝，海神崖底部旁的那棵海草前。可当她走到那原本僻静的一处时，却疑心自己走错了地方，只见那处珊瑚纵生，海草茂盛，许多五颜六色的小鱼儿在其中欢快地钻来钻去，十分热闹，最重要的是海神崖前那块大石旁立了副白水晶的矮桌凳，凳上坐了两个身姿曼妙的美人儿正在聊天，美人儿身后还跟了几个俏生生的小侍女，珠卿揉揉眼睛，她明明记得，这处以前荒凉的很，莫说人了，就是小鱼小虾，她好几天也见不着一条的。本还想在这儿回忆一下过去，现在看来，还是不指望了，她正欲转身去找横二，却听得一个美人儿开了口。
“姐姐，听说你过两日又要去无昊宫住着了？”
“是呀，帝君一个人在无昊宫里住着无聊，我自然要去多陪陪他的。”
珠卿愣了愣，回过头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那凳上坐着的其中一个美人儿，可不就是慕云？她咬咬唇，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的，就闪身躲到了她们旁边那处大石后头。
“能嫁给帝君，姐姐可真是好福气。”
那慕云抚着自己一头漂亮的长发笑了笑：“婷宜妹妹哪里的话，听说你父王也已经为你择了一个好人家了，好像是天后娘娘的亲侄子呢。”
叫婷宜的美人儿叹一声：“嗨，他呀，不过就是天上一个小仙官，哪里比得上帝君位高权重的。”
慕云掩口笑了：“什么位高权重，帝君他现在每日忙的就是打理他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别的呀，什么也不管。”
“哦？帝君他亲自打理花草？无昊宫里没有侍奉的人吗？”
慕云摇摇头：“帝君喜欢清静，宫里统共也没有几个小仙，所以我才放心不下他，总是要跑去亲自照顾他才行呢。”
那婷宜道：“我看是帝君不喜欢被别人照顾，只想要姐姐陪在他身边吧。”
慕云低头笑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珠卿叹口气，想悄悄离开，却看见那边又走过来一个俊俏的小公子，颇令她眼熟。
“喂，你们几个是谁啊，不知道这处不许人打扰吗？”小公子怒气冲冲地看着慕云一行人。
婷宜疑惑地看着他：“你是？”
小公子叉腰看着她：“水界太子，墨齐。”
珠卿睁大眼睛瞧着他，不过四百年没见，小墨齐怎么长这么高了，她竟一时没认出她来。
慕云也睁大眼睛瞧着他，这小冤家，四百年没见，脾气怎么更大了。但她依旧和婷宜紧忙站起身来，向他行了个礼。要说现在在水界，谁的名气最大，那一定是这位小太子，谁的脾气最大，那也一定是这位小太子。饶是顶着帝君未婚妻名义的慕云，见到这位小太子，也颇为头疼，先是四百年前，这位小太子为了一颗珍珠大闹无昊宫，她原以为帝君一定会很生气，将这位小太子扔出宫去，却不料帝君不仅没生气，还对他颇为耐心，又哄又疼的，甚至还亲自带他去魔界找那颗珠子，后来那颗珠子还是没找到，这位小太子就命四海把他们能寻到的珍珠全部送到无尽海来，若有不服从的，他抬手就能掀了那人的房子。慕云原本还打算找颗珠子做珠钗的，结果小墨齐这命令一下，不过短短几天，四海内竟一颗珠子也寻不到了，把她气得够呛，她跑到帝君面前抱怨一下，却没想到帝君只是看她一眼，说了句什么钗子，不要也罢。
“你们快离开这儿，再也不许踏进这里半步。”小墨齐负手而立，竟还有几分威仪相。
那慕云和婷宜居然也听他的话，行了个礼就赶紧走了。
那小墨齐哼一声，坐到了水晶桌前，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香炉摩擦着：“唉，珠子啊珠子，你到底去哪儿了呢？”
珠卿从大石后露出脸来：“嘿，小乌龟，我在这儿呢。”
小墨齐愣了愣，抬头道：“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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