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  许徵自然不清楚槿萱的复杂心思。

  安宁公主面露不愉,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为槿萱解围。现在安宁公主高兴了,他心情也为之一松,笑着问道:“不知公主殿下想以什么为题?”

  被那双清亮含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安宁公主心中似开出了绚烂的花朵,欢快地笑道:“我最喜欢竹子,听闻瑾娘说,你也喜竹。不如我们就以咏竹为题如何?”

  许徵诗才出众,什么咏菊咏荷咏竹这类诗都不在话下,闻言毫不犹豫的应下了。

  一直憋着没出声的妤娘终于有机会插嘴了:“我也会作诗!既然是以咏竹为题,不如限定时间,我们各自作一首。”

  边说边瞄了槿萱一眼,脸上写满了“哈哈我别的不如你作诗总比你强”的洋洋得意!

  ……槿萱心里在想什么别人不得而知,面上却是神色如常。

  妧娘不愿槿萱尴尬,立刻笑着打圆场:“我们几个作诗,不如就让瑾表妹做个评判吧!瑾表妹不擅作诗,欣赏评点总是没问题的。”

  妧娘一番好意,槿萱只能笑着应了下来:“好,那我就厚着脸做个评判。不过,在我心里,谁作诗也没大哥好。到时候我若是评了大哥第一,你们可别不服气。”

  一席话,逗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之前的些许尴尬,在笑声中悄然无踪。

  安宁公主甚至主动的冲槿萱笑道:“瑾娘,你可不能只向着你大哥,昧着良心说我们的诗作的不好。不然,我们可都不放过你。”

  这么活泼可爱的少女,让人实在生不出恶感来。

  为什么她偏偏是秦王的妹妹?

  槿萱一边笑着应对,一边在心中暗暗叹息。

  ……

  妧娘吩咐一声,很快,便有丫鬟捧来了笔墨纸砚。

  众人以一炷香时辰为限。

  安宁公主有心要在众人面前一显诗才,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妤娘一动脑筋,就有咬手指的习惯。此时也不例外,对着一片竹林咬起了手指。

  妧娘看到这一幕,眼角微微抽搐,索性转过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许徵显然是最轻松的一个,很快便想好了,率先执笔写出了诗句。

  阳光洒进凉亭里,撒落在他竹青色的锦袍上,清俊的脸孔认真而专注,执笔写诗的样子格外的好看。

  安宁公主悄悄抬眸看着许徵,心里涌起陌生的甜蜜和欢喜。

  长这么大了,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少年生出这样的情绪……

  “公主殿下,”槿萱温润悦耳的声音忽的在耳边响起:“你的诗想好了么?”

  安宁公主迅速收回目光,对着槿萱含笑的脸庞,莫名的有些心虚:“只想好了两句,还有两句没想好呢!”

  槿萱笑着走到安宁公主身边,很自然地遮挡住了安宁公主的视线:“公主殿下可得专心想了,时间已经快到了呢!”

  听到专心两个字,安宁公主的俏脸红了一红。也不好意思再偷看许徵了。一专心,果然很快想好了诗句,挥毫而就。

  妧娘其实早就想好了,却故意等着安宁公主写完了才动笔。

  最后,就剩妤娘了。

  妤娘不喜琴艺不爱女红,对厨艺一窍不通,读书也不肯下苦功。说草包就有点过分了,至少也是个绣花枕头……

  想了整整两柱香时间,妤娘终于也写好了诗。

  接下来,就该由槿萱登场做评判了。

  还没来得及细看,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听动静,似乎不止一个人。

  众人一起抬眼看了过去。

  “三哥!”安宁公主又惊又喜,冲来人挥手。

  并肩而来的两个青年男子,竟是纪泽和秦王。

  秦王见到安宁公主,也是一脸意外。大步走进凉亭里,笑着问道:“湘儿,你不在宫里待着,怎么跑到侯府来了。”

  安宁公主俏皮的笑道:“怎么只许你来,我就不能来么?这儿也是我的外祖家呢!”

  秦王被逗的朗声笑了起来。

  槿萱在见到秦王的那一刻,心中微微一沉。

  想避开秦王,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威宁侯府。可惜邹氏肯定不同意……

  槿萱定定神,随着妧娘等人一起上前给秦王行礼:“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含笑道:“本王今日是私服前来,又没外人在,不必这么多礼数。”声音低沉有磁性,又平易随和,令人如沐春风。

  秦王能博得贤名,朝野名声俱佳,自然不是普通平凡之辈。别的不说,只这份气度和风度便令人心折。

  秦王的目光掠过槿萱,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你就是槿萱?”上一次在宫中,只远远看了几眼,并未留心她的相貌。今日离的近了,才看清她的脸。

  容颜似玉,眉目如画,气质沉静。

  即使是见惯了美人的秦王也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槿萱恭敬的应道:“小女子正是槿萱。”

  许徵见秦王眼中闪出异彩。心中暗道不妙,忙上前两步,不动声色地遮掩住槿萱的身形:“刚才我们几个以咏竹为题,写了几首诗。难得秦王殿下今日有雅兴驾临侯府,请秦王殿下点评一番如何?”

  秦王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欣然笑道:“点评诗词这么风雅的事,本王当然乐意。”

  许徵悄然松口气。俊秀的脸孔上满是笑意:“多谢秦王殿下。”

  妹妹生的太美了。总引来狂蜂浪蝶,做兄长的压力真大啊!

  ……

  有了秦王和纪泽的加入,凉亭里的气氛顿时热闹了几分。众人自动让了开来。秦王走到了石桌前。

  四张写了诗句的洁白宣纸整齐的排放在石桌上。

  秦王一一看了过去。

  每首诗都没署名,不过,他对安宁公主的字迹十分熟悉,一眼就认出了第一首是她的。诗句虽美。到底是出于女子之手,多了几分温软柔美。少了风骨。

  另外两首显然是出自妧娘姐妹之手。对仗工整诗句优美的,应该是妧娘所作。至于另外一首……十有八九是妤娘作的诗。

  当秦王看到最后一首诗的时候,尚未细读,便脱口赞了一声:“好字!”

  纪泽凑上前来。打量一眼,也笑着附和道:“徵表弟确实写的一首好字。”

  许徵忙笑着自谦几句:“我自幼随着家父读书习字,确实曾下过一些苦功。可惜天资有限,这两年来毫无寸进。让秦王殿下和表哥见笑了。”

  秦王笑道:“你未免太过自谦了。本王最喜欢书画。王府也养了不少擅长诗词书画的门客。能入本王眼的,实在少之又少。你的字,应该是自幼临摹柳公权的。字迹清隽飘逸,却又多了几分风骨,自成一派。可以看得出,至少下过七八年的苦功。”

  秦王果然内行,句句都说中了。

  许徵在书法上下过多年苦功,被人这般盛赞,心里自然愉快,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他本就生的俊秀斯文,这般言笑晏晏,更显得风姿夺目。

  秦王的目光落在许徵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抹光芒一闪而逝,没有惹来任何人的注意。

  槿萱被兄长挡在身后,也错过了这一幕。

  只有纪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宜烟宜雨又宜风,拂水藏时复间松。移得萧骚从远寺,洗来巯侵见前峰。侵阶藓折春芽迸,绕径莎微夏阳浓。无赖杏花多意绪,数枝穿翠好相容。”

  秦王念出这首咏竹诗,反复品味,赞口不绝:“既写出了竹的风姿,又不落俗套,好!实在是好诗!玉堂常在本王面前夸赞你才学出众,本王今天总算是见识领教了。”

  许徵并未因秦王的夸赞飘飘然,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应道:“多谢秦王殿下盛赞。”

  秦王眼中的欣赏之意更浓了。

  他生性爱才,门下颇多文人。擅长书画者有之,谈吐过人者有之,也不乏相貌出众风姿过人的少年……可像许徵这般样样出色的却没有。

  若是能将这样的少年招揽到秦王府,岂不是美事一桩?

  秦王暗暗生出了招揽之心,看许徵愈发觉得顺眼。

  秦王暂且将这个念头按捺下去,笑着对安宁公主说道:“湘儿,我这个做兄长的,本打算向着你,将你的诗作评成第一。不过,看了许徵的这首咏竹诗之后,我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这么说……”

  话还没说完,众人便纷纷笑了起来。

  安宁公主也忍俊不禁的笑了:“好了,三哥,你就别来取笑我了。我听了许表哥的咏竹诗,也觉得自愧不如呢!”

  许表哥……

  改口改的还挺顺溜。槿萱面无表情的想。

  许徵也觉得安宁公主这样称呼自己不妥,可叫都叫了,总不好再让安宁公主改回来吧!一来对公主不敬,二来也不便让一个少女难堪。

  思来想去,许徵只好继续保持微笑。

  安宁公主飞快的看了许徵一眼,圆圆的小脸一片嫣红,不知是因为笑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秦王评点了许徵的诗句,又各夸赞了安宁公主和妧娘。

  妤娘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秦王夸自己,忍不住主动张口问道:“秦王殿下,你说了半天,还没评点我的诗句呢!”

  众人:“……”

  秦王咳嗽一声,非常委婉含蓄的说道:“你的诗写的也算不错,通俗易懂。”

  众人忍笑都忍的很辛苦。

  所谓通俗易懂,也就是浅显直白的意思。写诗虽然不求晦涩难懂,可至少也该有点内涵和韵味吧!只有几岁孩子写诗才会“通俗易懂”好吧!

  偏偏妤娘根本没听出秦王的言外之意,被夸的美滋滋的:“真的么?果然还是秦王殿下最有眼光了!”

  纪泽和妧娘对视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

  好在也没外人,丢人也没丢的太离谱。

  ……

  秦王今日心情似乎极好,欣赏了诗句之后,又笑着提议:“这里对着竹林,景致极佳,不如今日中午就在这里用饭。吃完饭之后,再让人搬张琴来,边弹琴边作画边赏景,岂不是雅事一桩?”

  谁会去反驳秦王的提议?

  哪怕槿萱满心不情愿和秦王相处,也绝不能当面流露出来。更何况,有纪泽等人在,也轮不到她不答应。

  “殿下这提议极好。”纪泽含笑附和:“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妧娘站了起来:“这等琐事还是交给我吧!”

  妧娘做事素来周全,纪泽笑着点了点头。

  在凉亭里用饭,看似风雅,要做的准备可着实不少。好在侯府下人多的是,吩咐一声下去,很快便准备妥当。

  石桌不算大,只够摆放八盘菜肴。秦王和安宁公主这样的贵人来做客,饭菜当然不能寒酸。先是上了八道精致的冷盘,然后是八道热炒……整整换了五茬。丫鬟们来回穿梭,训练有素,举止伶俐。

  美景当前,美味佳肴,当然不可无酒。

  秦王和纪泽都是海量,喝了一杯又一杯,依然面不改色。许徵就不行了,喝了几杯之后,俊脸开始泛红。

  槿萱坐在许徵身边,忍不住悄悄扯了扯许徵的衣襟。

  许徵回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人家一个皇子一个侯府世子,喝酒喝的兴致勃勃。他沾了侯府的光才有幸作陪,哪有拒绝喝酒的资格和底气。

  槿萱也无奈的暗暗叹口气。

  太子明年遇刺,之后秦王着实风光了两年。也是储君呼声最高的。如果不是魏王揭露秦王谋杀太子一事,大燕的新皇必然会是秦王。不说日后,就是眼下,秦王这等尊贵的身份,也绝不是他们兄妹能得罪得起的。

  罢了!

  惹不起,又躲不开,只能先敷衍过去再说了……

  正想着,安宁公主忽的娇嗔的张了口:“三哥,今日难得到侯府来做客。你们只顾着喝酒,也太煞风景了。再说了,你和纪表哥酒量都好,喝多了无所谓。许表哥再喝,可就要醉了。待会儿我还想看许表哥画竹子呢!”

  秦王哈哈一笑,果然放下了酒杯:“好好好,听你的,从现在起不喝就是了。”

  安宁公主飞快的看了俊脸微红的许徵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羞涩的甜意。

  槿萱暗暗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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