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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中阴疮


  

  “小师叔,回家喽。”程煜一摇李信的胳膊叫醒还在沉睡中的李信。

  “嗯。”李信睁开眼睛应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

  爷仨从汽车站登上回大龙山镇的农村公交车。

  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开到杨树林立的一段土路时突然刹车停下。

  微胖的中年司机伸着头看一眼前方,从兜里掏出几块钱的硬币打开车窗向前一扔,而后点燃一支烟,双眼盯着车子的前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向喜欢凑热闹的程煜从座位上站起来凑到前面去看,入眼处,一片平整的黄土之上有两个毛茸茸长尾巴的黄鼠狼正在打闹,翻滚成一团,看着没什么意思,程煜又退了回去。

  “什么情况?”李信看着回来的程煜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俩黄大仙掐起来了。”程煜百无聊赖的回一句,转脸看向王长河说,“二爷爷,为啥司机师父要给钱?”

  “这叫买路财,这儿是它们的地盘,拦路就是要钱。以后你们在路上碰见这些有灵性的东西,也要给留下买路财的。”王长河捋一捋胡须解释道。

  等了十几分钟,一车人开始显得有些急躁,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些不中听的话,有人要求司机开车,司机很是难为的看了看前方依然没走的两个黄鼠狼,又转脸看向众人说,“各位,不是我不想走,我也着急,只是这前面有拦路的,没法走,大家体谅体谅,再等会儿吧。”

  “把门打开,我看看什么敢拦我的路!”一个染着黄毛的壮硕青年从后排站起来很是嚣张的对司机说,车上众人回头一看,嗬,这家伙一看就是气势非凡啊,黑色T恤,黑长裤,打着耳环和鼻环,裸露在外的胳膊上乌青挂红的纹身也看不出是纹的什么东西。

  司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好惹的,也不再说什么,“哧~”一声轻响,车门打开了。

  那青年骂骂咧咧一步三晃的走下车,看到是两个黄鼠狼挡在前面,他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怕这个。

  青年弯腰从路边抠起一大块干泥巴对着那两个黄鼠狼旁边猛的一砸,想驱赶它们,没想到那两个黄鼠狼竟直接对着那泥巴撞了过来,顿时被那个泥块砸的倒在地上直甩脑袋。

  那青年狰狞一笑,想起来他的朋友说过这玩意儿挺值钱,从地上又抠起几块泥巴走到车前对着两个黄鼠狼一顿猛砸。

  不多时两个黄鼠狼就头部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鲜血打湿泥土,在地上凝成一个个鲜红的小泥球。

  这一幕看的车里的司机是心惊肉跳,那个青年接着又从路边找个两片巴掌大小的杨树叶,走到黄鼠狼的近前用杨树叶一卷黄鼠狼血肉模糊的头,拎起来就回到车里。

  “哎哟,孩子啊,这玩意儿可邪乎着呢,你把它们赶走就好了,何必弄死呢。”靠在门边的一个老太太看着青年手中拎着黄鼠狼带着些许劝慰和责怪的语气说道。

  “哼,哪有什么神鬼,这都什么年代了,除了你们这些老家伙还信这个,我才不信。”青年看着老太太冷哼一声,也不管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自顾自的坐回自己的座位。

  司机看前方拦路的被收拾掉,便发动车子继续向着大龙山镇开去。

  李信一路上多次回头看那青年,心说不知者无畏,这个人还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满脸黑气,想来也是命不久矣。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沿着盘旋的山道走到紫阳观的山门前,李信停下脚步对走在自己前面的王长河说“师父,我想先回家看看。”

  “好,别急,你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先交代点事,等下和你一块去一趟。”王长河转头看着有些焦躁不安的李信说道,说完又看向程煜,“小煜,黄巢剑拿来。”

  程煜乖乖的把黄巢剑拿出来递给王长河。

  王长河敲开角门走进紫阳观,李信和程煜站在门口等待。

  “嘿,小师叔,你们这次去玩了什么好玩的?”看守角门的杨丰有些好奇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李信问道。

  “杨师兄,我跟你说啊,我们这次去丰都山…”知道李信现在没心思说话,程煜走到杨丰的近前添油加醋的把这次丰都之行说了一遍,听的杨丰心潮澎湃,惊呼连连,心下是羡慕不已。

  “杨师兄,等哪天有机会咱们一块出去转转,这外面的的世界可好玩了。”程煜眯着小眼睛用极为诱惑的语气说道。

  “唉,还是算了,我师父说啊,我修为还不行,等我到了二阶再和你们一块去吧。”杨丰叹了一口气,有些自卑的说。

  他是个孤儿,比李信他们大上四五岁,是李信的三师兄杨义收养的,为人老实和善,就是资质不太好,上山十几年依然是一阶巅峰的修为,因此在和李信他们相处时,总会显得有些自卑。

  “放心吧,很快你就会突破,咱们得了个好宝贝,以后你就知道了。”程煜神秘一笑说,之后不管杨丰再怎么问,他也是笑而不语,不作回答。

  “砰”一声炸雷般的声音的从后山传来,整个大龙山都晃动起来,如同要地震一般。

  站在山门前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向着后山跑去。

  刚跑到第二层院落,一股浩大的灵气波动从内向外扩散开来,刹那间,大龙山上的所有生物都感觉精神一阵,一种来自灵魂的舒爽从四肢百骸传来。

  “成了?!”程煜兴奋的大叫一声,知道灵脉应该已经布下。受到震动从各自屋内出来的众人都感受到周围灵气的变化,有些疑惑的看向程煜。

  “我们带回来一条灵脉,哈哈哈!”程煜对着众人大笑着说。

  一条灵脉,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沸腾了。

  李信的心情也好起许多,他知道,从今天以后,在观里的修炼将会事半功倍,而这成果正是自己几人带来的,强烈的满足和自豪感,弥漫心头。

  王长河大笑着从后面走到第二层院子对着聚在院中的众人说,“哈哈哈!我们紫阳观今天以后就不再是以前的紫阳观了!孩子们,努力吧!”

  说完王长河走到人群的后方,看着李信和程煜稍微平复一下心情道,“走吧,信儿,煜儿。”

  三人一行下山,从山下的储物间里推出三辆自行车,一同赶奔小李村。

  由于习俗的缘故,下午是不能走亲戚的,李信决定先回家看看,没事的话最好。

  夏末的天气依然酷热无比,一阵阵热浪从田野间升起向公路涌来,李信双脚如飞的蹬着自行车疾驰,自行车所过之处留下一道腾起的烟尘。

  程煜和王长河一脸无奈的加快脚下的速度以免被李信甩的太远。

  十几分钟过去,三人来到李信家的门前,把自行车停好,李信走到门口一看自己家紧锁的大门,心里就是一咯噔,糟糕,家里没人。

  “砰砰砰~砰砰砰~”李信走到右边的邻居家,想要问一问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妈去哪儿了。

  “谁啊?”院内传来一个尖细的中年女子声音。

  “三婶,我是小信。”听到有人回应,李信负手站在门外回答道。

  “嘎吱”朱红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从门内走出来。

  “小信啊,回来了,又长高了啊,是不是找你妈?”中年妇女看着一旁的李信说,心说富贵家的这孩子人样子长的可真不错,就是可惜去上山当了道士。

  “嗯,我回来看家里没人,三婶你知道我妈去哪儿了吗?”李信心里颇为着急的问道。

  “你妈啊,上午刚走,听说是你姥爷家出了什么事,你妈还说等你回来让你直接去你姥姥家呢。”中年妇女将刘玉秀走时所说的话向李信转述一遍。

  “好,谢谢三婶,那我先走了啊。”李信道了声谢,转身小跑回自家门口,瘪着嘴,脸色非常的难看。

  “出事了。”李信走到王长河和程煜面前低着头低声说出这么一句,翻身骑上自行车。

  “没事,信儿,走,我们一块去。”王长河安慰李信一句,也骑上自行车。

  三人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

  站在自家大门口的妇女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低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这老天真够不开眼的,这一家子好人老是遇上这种槽心事。”说罢关上大门回屋去了。

  李信此时已经顾不得多想,只想骑快点,再骑快点,恨不得能肋生双翅直接飞到自己的姥姥家。

  “咔哒”一声轻响从自行车的链条处传来,李信只感觉脚下一松,自行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是链条断了。

  李信颇为气恼的下来把自行车往肩头一扛,直接掏出神行符垫在脚底双腿灌气飞奔,不愿浪费一丝时间。

  十余分钟后,三人来到李信外公家的门口,李信气喘吁吁的把肩头的自行车放在门旁里,冲着院子就跑了进去,边跑边喊,“妈!姥姥!”

  正在屋里忙着给李信姥爷换药的刘玉秀和他姥姥王氏听到李信的喊声心里一喜。

  还没等娘儿俩出去,李信就闯进了里屋。

  一进里屋,李信就看见自己的妈妈和姥姥正在拧着毛巾,地上放着的水盆里有着浑浊的血水,往床上一看,李信顿时眼泪就留下来了。

  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形容枯槁,发如枯草。腿上和脚底布满密密麻麻的小疮口,向外冒着黄水。

  李信看到一向精神抖擞的外公此时变成这种样子心如刀割般的疼痛。

  “姥爷!”李信带着哭腔喊出一声扑倒在床头边,老爷子刘清听到自己外甥的喊声,微微抬起头,睁开眼睛,眼睛瞪的很大,透露出痛苦混杂着慈爱的眼神,微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却又好像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李信蹲在床边头趴在床单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被病痛折磨的刘清只能艰难的抬起手,轻抚着李信的头。

  这时王长河和程煜也走了进来,看到床上躺着的老人,王长河心里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有这种事?!

  刘玉秀看到王长河和程煜过来,连忙招呼他们到堂屋坐下。

  “玉秀啊,你爹这是咋了?”王长河坐在板凳上接过刘玉秀递过来的茶杯开口问道。

  “这,前几天吧,我爸说他觉得脚上不舒服,就去医院看了看,医生说是病毒感染,给拿了消毒和杀菌的药,说是让在家观察几天。”

  “如果不见好就去大医院看看,这不才两天就成这样了,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就赶过来了。”刘玉秀眼圈一红一五一十的说。

  “这样啊,我看这不是病毒感染,是沾上邪气了,你爸平时都干什么啊?”

  “他以前给人家做木工活,最近几年年纪大了,就帮村里人打点家具,帮这附近死的人做棺材什么的。”刘玉秀有些哽咽的回答。

  “最近几年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棺材?”王长河略一思索,似乎想到了什么,紧紧追问道。

  “这我不知道,我得问问我妈。”刘玉秀说着转头进了里屋,“妈,最近几年爸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棺材?”

  “这…我想想…”李信的姥姥王氏站在床边一边擦手,一边回想最近几年做过的棺材。

  “我想起来了,五年前,小信出事的那段时间,家里接个大活,做了个大檀木棺材,是张庄一个在市里跑药(跑药是指倒卖中药材)的给他爹订的。”王氏说着就出了里屋。

  爬在床头的李信听到说棺材的事,好像想起来一些事,抹了把眼泪轻轻的把姥爷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放下,他站起身,抹一把眼泪强笑着用闷闷的声音对姥爷说,“姥爷,没事的,我师父也来了,他可厉害了,等会儿就能给你治好。”

  躺在床上的刘清意识非常的清醒,只是能看能听不能说,他听王长河一说,心里已经知道症结的所在。

  他艰难的微微抬起右手拇指掐着中指和食指在床边轻磕几下。

  “棺材板?”李信眼里精光一闪问了一句。

  刘清微微摇头继续轻轻的磕着床边。

  “镇钉?”李信又问一句。

  刘清闭着眼睛轻轻点点头,不再有什么动作,似乎用手磕床边耗尽他仅有的力气。

  只有轻微的喘息声,可以判断这个老人暂时还没有生命的危险。

  李信看了看睡下的外公,咬咬牙强行把眼眶中流转的泪水憋回去,深吸两口气,转身走向堂屋。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李信站在堂屋的门旁对着王长河说。

  “怎么回事?”王长河皱着眉看向李信轻声问道。

  “棺材钉,我姥爷说是棺材钉。”李信低声的说一句,“我见过那个大棺材,刷漆的那天我在这儿,我姥爷说死的人是个大个。”

  “嗯,是个大个,家里有钱,他儿子找人运来十万块的檀木,非要做个大棺材,提前给了三万块钱,你姥爷说不合规矩,可他就是要做个大号的,说什么大的气派,后来你姥爷把钱退了不愿意做,他们就说,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不然就整我们家,为了不给家里招灾,你姥爷也就答应了。”

  “最后做出来足足比寻常的棺材大出一倍去,封棺的时候,按规矩是封七根,结果他们非要钉十四根,说是这样才能显示他们家的地位。”王氏看着李信说出做那个棺材的经过。

  “原来如此,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棺材埋哪儿的?”王长河手捻胡须问道。

  “记得,方圆几里,就数那个坟最大。”王氏闻言回答说。

  “那好,明天还请你带我们去看看,我先看看信儿他姥爷的情况。”

  王长河说着起身走进里屋,来到刘清的床边,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流着黄水的小孔。

  “师父,这是?”李信一挑眉梢急切的问道。

  “这是阴疮,类似于诅咒。”王长河沉声说道。“准备黑狗血,鸡冠血,童子尿。”

  李信从小空间里取出三个矿泉水瓶,其中两个灌着深红色的血液,一个是空的。

  李信把两个灌着深红色血液的瓶子放到床边,然后拿起空瓶跑了出去,不大会儿,李信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灌了半瓶童子尿的塑料瓶,由于瓶口没拧,还在冒着热气。

  一旁的程煜闻到一股子骚臭味扑面而来忙捂起鼻子,李信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把瓶子放到床边。

  “小煜,全部倒半瓶,搅匀。”王长河看一眼程煜冷声说到。

  “好。”程煜放下捂着鼻子的手,知道自己这样做二爷爷生气了,连忙走过去把盆里的血水端到院子外倒掉,从地上捡起一个木棍,又在压水井那儿接点水涮涮盆。

  回到屋里,程煜乖乖的把黑狗血,鸡冠血,还有童子尿倒在一块用木棍搅拌。

  搅拌匀以后,程煜端着盆走到床边。

  “用毛巾沾沾敷上。”王长河嘱咐一声,走出里屋。

  李信和程煜把毛巾放到盆里沾湿以后,轻轻的敷在刘清满是疮口的腿上。

  一阵白气从毛巾上浮起,刘清感觉本来冰冷麻木的双腿,一阵火热,比先前要舒服很多,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李信和程煜,微微勾起嘴角,眼里写满疲惫。

  “姥爷,感觉好点没?”李信轻声的看着醒来的外公问到。

  刘清轻轻点头。

  “好,那你先休息会儿,”

  李信轻声说着把盆从床边端下,低头的时候,眼泪又滴落几滴。

  李信和程煜轻轻的走出里屋,把房门带上。

  “那个订棺材的人叫什么?”王长河从里屋走出来后向李信的外婆询问。

  “这我记不大清,我只知道他爹叫外号叫张大个。”王氏想了想摇摇头说到。

  “那我们去问问。”王长河看一眼从里屋出来的李信和程煜说道。

  三个人一块走出李信姥爷家的小院,向着老刘庄西边的张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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