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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秦国暴君


人马在函谷关大营休整三天后,苻坚派张蚝留守函谷关隘,自与邓羌、吕光领军,李靖率原部人马护送公主一路往长安进发。不日,李靖一行已到长安城下。

长安是千年帝都,规模宏伟,气象万千,城郭相连,高墙厚壁,壕沟宽广,渭水围绕。

长安城的城墙随渭河的流向建成不规则的正方形,西墙南部和南墙西部向外折曲,南为南斗形,北为北斗形。全城共有12个城门,每门3个门道,所有城门均有凸出的门阙和护城,大大地增强对城门的防御力量,三座雕栏玉砌的石拱桥横跨宽广的护城河上,气势磅礴。

汉、晋两朝都定都长安,晋朝东渡后,羯胡人石勒击败人匈奴人刘渊建立的前赵政权,据长安建立政权,史称后赵。胡羯占据关中,兵马东出函谷关,直下中都洛阳,铁蹄横踏黄河流域,成为中原霸主。石勒之后,石虎继位,凶残暴戾到极点,中原大地十室九空,后赵立国33年后覆灭,氐族首领苻健趁势占据长安称帝,建立秦国,以长安为都,史称后秦。

在金戟武士的开道下,苻坚与李靖并肩策马进入长安城,随后是公主张萱的车驾。长安比之凉国都城姑臧更为壮丽宏伟,城内街道,以南北向八条并行的大街,东西向四条主街相互交错而成,十二条大街都可容纳十多匹马并肩而进。宫城未央宫矗立在长安城安门大街西南面,与长乐宫构成规模宏大的帝王宫殿群。未央宫富丽堂皇,巍峨庄严,是大汉王朝的大朝正宫,自汉代起国家的象征,皇帝接受百官朝拜,号令天下的权力中心。

凉国的和亲队伍一路绕到未央宫皇城外的大街,皇城宫外的大街宽敞热闹,各级官署衙门分布其间,街上官民望见东海王的旗帜,都纷纷驻足垂首,或投以尊敬的目光,甚至有百姓伏地而拜,可见长安百姓对东海王的尊崇。

国宾馆位于宫城的东北角,是朝廷专门接待外国使节和贵宾的地方,跟宏大雄伟的未央宫仅五里地。公主车驾刚到,内务府传旨凉国公主车驾及三十名贴身侍卫暂住国宾馆,其余人等安排在城外卫戍大营安驻。李靖与蒙力跟随公主车驾入住国宾馆,韩飞领其余人马到京城卫戍营地。

一切安顿妥善之后,苻坚和邓羌、吕光告辞回府,并安排晚上在东海王府设宴接待李靖。

晚上李靖到东海王府时,苻坚已在府前的台阶上迎候,李靖内心不觉微微一热。自函谷关初次见面,李靖已觉得这个少年非常不简单,处事老成,为人谦和,完全没有皇族王子的那种颐指气使,骄横盛气,难怪邓羌、吕光、张蚝等人都甘愿为其驱使。

苻坚一边拉着李靖,一边亲切寒暄,两人携手入府。一行绕过影壁进入西厅,宽阔的大厅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案,案的两边几上已分别坐着五人,见苻坚手拉李靖进来,纷纷起座行礼。苻坚逐一引见,其中建节将军邓羌、鹰扬将军吕光已彼此认识,还有御史中丞梁平老、光禄大夫强汪、参军权翼。

苻坚亲自把盏为李靖斟满一杯酒向众人道:“李太傅历尽艰险千里护送公主入秦和亲,并识破蓝田叛军的图谋,以一己之力阻挡叛军进逼京都,为我大秦建立大功,大家请为李太傅干一杯!”

邓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慨然道:“能以数百轻骑阻击我秦国蓝田大营数千锐甲重骑,当今天下恐怕再没有第二人可以做到了。”

吕光也紧接道:“李太傅枹罕草原与羌夷一战名震天下,现各国的密探没有不知太傅威名的。”

英雄相惜,李靖感受到他们都是出自内心的赞服,连连谦让。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题又引到当今天下情势和秦政朝局上来。

苻坚道:“现天下纷争,分裂秦、燕、晋、凉四国,晋朝虽退避江南,但中原百姓仍以其为正朔,民心仍然归附于晋;燕国自辽东进入中原,击败冉闵的后赵残余,建都邺城,势力从南覆盖黄河流域,向东至山东地区,西面接壤崤山秦川,由北一直延伸至大漠云中,地域广大,国势强盛,是四国中实力最强大的国家,燕主慕容俊向有一统寰宇的雄心。我国自高祖立国已传二世,但主上已没有当初父辈创业时的雄心大志,只图享乐,现今国政混乱,强大的兵力虽可维持一时的霸业,然天下民心不服,内乱不止,纵有山川之险,恐国家也不能久持,确实让人担扰。”

御史中丞梁平老微微叹息道:“主上继位之后性情变得更加暴戾,专宠董荣、赵韶等人,国政日益混乱,主上平常喜怒无常,随意诛杀王公贵族、公卿大臣,这次因广平王作乱,朝堂之上流言纷纷,人人自危。”

光禄大夫强汪忍不住以袖试泪,内心悲戚道:“皇上现在的行为与禽兽无异,继位之后不顾百姓疾苦,大兴土木,扩宫殿,修渭桥,大夫程肱劝谏,农忙之时不应劳民,反被推出斩首。未几,长安城狂风大作,掀起房盖,拔掉树木,皇宫惊恐,一片扰动,有谣言说盗贼将发动攻击,宫门白天紧闭,历时五天才恢复正常。主上命人追查谣言,凡说过盗贼发动攻击的一律剖胸挖心。家兄强平居左光禄大夫之职,是太后的亲弟,皇上的亲舅,实在看不下去,入殿切谏。劝主上要爱护人民,敬奉神祗,宽大刑法,崇尚道德,这样才能上感天应,下息民怒,消除灾祸。话尚未说完,主上已经大怒,命左右用铁锤敲碎家兄的头顶,可怜家兄被凿破脑浆当场毙命。”

梁平老慨叹道:“强太后因弟冤死,儿子逆暴,忧郁成疾,拒绝进食而死。皇上竟没有一点悲伤,反而颁发诏书宣示朝野说:‘朕受皇天之命君临万邦,嗣位以来有何不善,而天下诽谤之声不绝,我所诛杀之人,至今不满千人,何来残虐?我仍要继续使用严刑峻法,使天下人收声,谁奈我何!’”

在座众人闻言无不低头声叹息。

参军权翼道:“此次广平王叛乱,董荣、赵韶等人必定会趁机攀咬株连,诬陷报复,东海王府素与董荣等人不合,王爷要多加警惕,以免受奸人所害。”

权翼话声未落,邓羌霍然站起来,将腰间长剑呛啷拔出,噌地插入地上,咬牙骂道:“我等跟随高祖皇帝血战沙场,奋不顾身,难道就是为了保这样的暴君吗?请王爷下令,我亲率人马诛杀暴君!”

梁平老立时变色道:“在王爷和李太傅面前,邓将军岂可无礼。”

邓羌拔回插在地上的长剑,还剑入鞘,沉着脸重重坐回案几前,仍一脸怒气。

苻坚略带歉意地向李靖道:“太傅一路奔波,本王原想设宴款待,不想竟让太傅见笑,实在抱歉。”

李靖微微一笑道:“邓将军勇猛刚烈,侠义豪气,使人佩服。”

从函谷关到东海王府,与苻坚的数日接触,李靖感觉这位少年不仅学识广博,处事细密,特别是待人宽厚,身边的文臣武将都不避忌讳,人所欲言,并愿意为其效力,可以看出这个年仅二十的少年志存高远,非常人可及。

权翼神情严肃道:“邓将军勇猛,世人皆知,但生死存亡不可意气。主上亲弟五人,汝南王苻腾、淮南王苻幼、晋王苻柳、魏王苻廋、燕王苻武各出藩镇,手握重兵。其中征东大将军,并州牧,晋王苻柳,拥兵数十万出镇三晋,实力强大,苻生正是以为依靠,所以行事骄横,对公卿大臣随意诛杀,肆无忌惮。”

苻坚见众人默然沉思,各有所虑,淡然一笑道:“高祖创业艰难,主上虽有过失,只要我等尽心辅助,国事或有可期,各位也不必过于担忧。”接着对李靖道:“广平王苻黄眉的叛乱刚平,朝中局势尚未明朗,请太傅与公主先在国宾馆屈就几天,等候内廷的旨意,公主若有什么需要,派人告知小王,但有接侍不周之处,还望太傅海涵。”

李靖连忙答谢。

大家就政事、时局、朝政、民生等话题各自畅议一番,对秦国的前程深感担忧。

正当苻坚等人为国事朝政忧心之时,秦廷大内的长乐宫中,阵阵靡靡之音,一场荒诞的歌舞正在举行之中。

长乐宫殿宽敞豪华,苻生登位后,将宫殿再大加修缮,修得格调奇特,华贵奢靡。殿内竖有多面巨大的铜镜,把殿内一切的活动都在镜中毫无遗留地呈现出来。在正中大殿御座的位置设一张巨大的卧榻,床榻的左边有一男*柱立,右边是一个形似女*的雕饰,使人望之非非。大殿之内陈铺猩红的华丽锦毯,四周挂着各色蝉翼纱帐,长垂曳地,纱幕之中一群穿着轻薄蝉纱的妙龄舞姬,正在踏着靡音佻曲盈盈地扭动着腰姿,铜镜在碧玉纱灯的影照下扑朔迷离,人坠其中,如入幻境,让人飘忽神离。

此时,秦主苻生横卧在华贵的大榻上,正津津乐道在观赏着歌舞。酒色过度,使这位年仅二十三岁的年轻君主脸色有点苍白。

台阶下的左仆射赵韶,中书监董荣对长乐宫中夜夜笙歌,实在是习已为常。

苻生登位已经两年,因为自己瞎了一目,所以自卑感强烈,特别忌讳“歹”、“缺”、“偏”、“只”、“少”、“无”、“不具”等字和一类的话,董荣、赵韶等人则善于揣摸苻生的心理,刻意去谄媚奉承,对有触犯禁忌的官员加以诬告,不断讨得苻生的欢心而取得高位。由于自卑感强,苻生自小性格粗鲁,行为凶残暴虐,登位之后,行为更为怪异,经常不分昼夜的饮酒,有时候一连数月烂醉如泥,足不出宫,臣属所上的奏章苻生看都不看,到最后,往往石沉大海,没有下文。有时候到了傍晚才突然登朝上殿,醉眼惺忪中听取大臣的奏报,稍不如意,对大臣公卿犹如猪狗,随意诛杀,文武百官熬过一天如同熬过十年。朝政完全被董荣、赵韶二人把持,加上中护军赵海为羽翼,三人扰乱朝纲,无恶不作。丞相雷弱儿性情刚直,因赵韶、董荣制造混乱,谄主媚上,常常在朝上对他们公开抨击,看到二人每次都咬牙切齿痛骂,赵韶、董荣感到害怕,想方设法都要除掉他。于是向苻生打小报告,暗中诬谄说丞相勾结羌族部落势力,意欲谋反。苻生遂下令斩雷弱儿和他的九个儿子,二十七个孙儿。司空王堕对他们的行为恨之入骨,厌恶他们像厌恶仇敌一样,上表参奏二人的罪状,但董荣、赵韶深受苻生的宠爱,地位尊贵,无人可及,苻生对大臣的表章一概不理。                  

董荣让苻生折腾得差不多,已是力竭筋疲,扬手让歌姬们退下,轻轻咳嗽了一声道:“臣有事禀报皇上。”

苻生却似乎浑然无觉,依然在与两女子在纠缠不离。

“臣有要事禀报皇上。”董荣拉长声音道。

苻生伸了伸懒腰,长长地出了一口粗气,内侍急忙奉上酒盅,苻生畅饮而尽,才两眼惺忪地道:“董爱卿有何大事啊?”

董荣拱手道:“广平王阴谋叛逆已被擒获诛杀,经臣查核,朝中大臣和众多王爵宗亲都参与了此次谋逆,一共三百八十九人,请王上勾决。”

董荣从袖中取出名单躬身呈上,苻生也懒得去接,醉眼瞅了一下名单,挥一挥手道:“全部处斩!”

赵韶紧接着奏禀道:“司天监奏报,近日星象多次发生变异,这是上天的严重谴责,必须转嫁给和王上身份一样尊贵的皇亲高官们承受,才可以化解王上自身的灾祸。”

苻生喃喃自语道:“星象告变,须转嫁给尊贵的皇亲高官,那只有皇后与朕一样的身份,对临天下,若皇后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转嫁朕的灾祸了?”

董荣在苻生迷迷糊糊的时候小声提示:“司空王堕,太尉鱼遵,太傅毛贵,尚书令梁楞,左仆射梁安不都是尊贵的皇亲高官吗?”

“但他们都是先王遗命的辅政大臣,只怕不能轻易诛杀。”苻生的眼皮正不断下垂,已是昏昏欲睡。

赵韶脸色一变道:“上次天象显示太白星进入东井星座,表示京师将发生暴动。皇上还不以为然,认为太白入井是因太白口渴要饮水,与人事无关,结果不久广平王发动叛乱。这次星象告变,迹象更加明显,若再不马上采取行动,恐怕皇上即将会大祸临头。”

苻生昏昏欲睡,沉吟不语。

董荣急忙上前一步道:“难道皇上忘记了先王临终前的嘱咐吗?”

苻生猛然酒醒,当初苻健病重,平昌王苻菁率军突击太子宫,欲杀苻生,由自己继位,在危急之际,苻健抱病带兵镇压,斩杀苻菁,临终前曾对苻生道:“你四周的敌对势力很多,并且很强,这些遗命辅政的大臣都是功勋重臣或皇亲家族,势力很大,如有不从你命令的,必须设法趁早除掉,以免自误。”

“这些逆贼,难道还真要反了不成!”苻生一把推开身旁的美艳侍女,满脸杀机。

次日,内侍传旨举行朝会,文武百官那敢怠慢,一大清早纷纷赶到未央宫太极殿等候苻生升殿上朝。

午时已过,百官站了大半日,个个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可苻生连个影都没有,但没有旨意下来,众人都不敢退去,只得继续挨饿等候。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百官实在忍耐不住了,开始纷纷窃窃私语,有人更是口出怨言。突然钟鼎齐鸣,两排武士手持铁锤、铁钳、铁锯、铁凿等进入朝殿,分别在大殿两旁排列。董荣、赵韶等人旁若无人,昂首入殿,一直到百官首位站立,中护军赵海在殿外率大队禁军戒备,气氛肃严,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

内侍宣皇上升殿,百官朝拜。

苻生上殿,左右侍卫全都弯弓露刀,杀气毕露。

中书监董荣出班奏启:“广平王苻黄眉阴谋叛逆,经已伏诛,涉案同谋三百八十九人已押赴法场处斩。”

殿上百官一听,人人心胆俱裂,汗流浃背,对苻生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敢怒不敢言。

左仆射赵韶接着出班启奏:“司天监奏报,近日星象多次发生变异,乃是大凶之兆,恐怕祸及皇上社稷,请皇上马上消除祸害,永保江山社稷无虞。”

尚书梁楞出班启奏道:“星象告变只是提示人主,只要陛下勤修内政,砥砺品德,亲君子,远小人,就可以把灾祸化解。”

苻生厉声喝问:“朝堂之上,谁是小人?”

司空王堕挺身而出,朗声奏道:“中书监董荣、左仆射赵韶、中护军赵海都是奸佞小人,盼皇上远离小人,赏罚公平,重整朝纲,不负先王的期望。”

苻生勃然大怒,手指王堕道:“大胆逆贼,朝堂之上诬陷大臣,诽谤君王,难道你想谋逆不成?”

王堕毫不畏惧,高声道:“皇上不诛奸佞小人,恐怕祸不远矣!”

左仆射梁安也请奏道:“高祖创业艰难,望陛下能亲君子,远小人,不近酒色,重整朝纲。”

苻生一阵狂笑,目露凶光道:“反了,都反了!”

董荣趁苻生狂怒,不失时机道:“司空大人诬谄忠良,诽谄皇上,用心恶毒,背后必有人指使,星象已发生异变,请皇上早作决定,诛灭逆贼,化解灾祸,不然苻菁、苻黄眉的祸害近在咫尺。”

苻生大声咆哮,不由分说,传令武士将王堕连同左仆射梁安、太傅毛贵、大尉鱼遵、尚书梁楞等一众遗命辅臣立即绑赴法场。王堕一边被武士推押,一边对董荣怒目圆睁,大声骂道:“恨不能吞食你这个祸国之贼!”

殿内众人吓得魂飞天外,苻坚、邓羌、吕光连忙伏地再三叩头劝阻道:“太傅、太尉、尚书都是国家栋梁,先王的遗命辅政大臣,不能仅凭天象的变动,就把他们全部诛杀,恳请皇上三思啊!”

董荣厉声责斥道:“他们受先王托付,不但没有尽心尽力辅助皇上,反而不断诽谤圣主,至使天象变异。梁安等人暗结外戚势力,串通梁皇后阴谋叛逆,难道东海王也欲效广平王试图谋逆吗?”

苻坚顿时魂飞天外,吓得心胆俱裂,连忙伏地恳求告罪。

邓羌实在忍无可忍,双拳紧握,虎躯发抖,正欲发作,吕光瞅一眼殿上,众武士个个持戟拔刀,殿外赵海率大批羽林军防备,急忙摇头示意。邓羌仍咬牙怒目,直视董荣,董荣吓得连退数步。

苻生不理苻坚的劝阻,大声呵斥:“王堕目无君王,咆哮朝堂立斩无赦,梁安、毛贵、鱼遵等人长期诽谤朝廷,串谋广平王苻黄眉、梁皇后谋逆,辜负先王遗命重托,至使星象变异,必须全部处斩,以化解上天的谴责。”

武士马上将众人推出,文武百官恐惧惊悚,无人敢言。

董荣教唆苻生借广平王叛乱,将一众遗命辅臣和外皇后外戚全部诛杀,以后朝中大权就尽在自己手中,不由十分得意,三角眼瞟了一下大殿上呆若木鸡的众臣道:“你们还有何事启奏啊?”

礼部侍郎出班奏报:“凉国的和亲公主已到长安,请皇上奠祀宗庙,择吉日成亲。”

苻生伸了一下懒腰道:“凉国公主既然已到,派人送入后宫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礼部侍郎连忙唯诺退回。

苻坚急急伏地奏请道:“凉国仰望皇上天威,愿为大秦属国,特遣公主前来和亲结盟。我国乃礼仪上邦,应为天下表率,请陛下另择吉日,祭祀宗庙,宣示天下,迎娶凉国公主,以结两国友盟。”

苻生连打数个哈欠,一脸不耐烦道:“好吧,好吧,这事就交由董爱卿操办吧,众卿退朝。”

群臣早已汗透衣背,此时如蒙恩赦,连忙踉跄退出。

长乐宫中依旧灯火璀璨,在靡声浮乐中继续种种荒诞怪剧,苻生夜夜醉饮,将朝中一切大事都交由董荣、赵韶、赵海三人把持。

此时三人正在暗室中阴谋密议。

赵韶嘿嘿一笑道:“中书大人好计谋,不但借广平王的叛乱诛杀了大批的皇亲贵族,还以天象变异铲除了这些辅政老臣,消除了我们的心腹之患,看今后朝堂之上谁还敢与我们作对。”

赵海哈哈大笑道:“铲除了这伙老贼,秦国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董荣阴冷一笑:“两位也未免高兴太早了,虽然这伙辅政老贼被一网打尽,但仍有一人不可小觑。”

赵海不屑一顾道:“中书大人实在小心太过,现在朝堂之上除了我们的羽翼心腹外,其他人早已吓破了胆,全部都是唯命是从的诺诺之辈,何足疑虑。”

董荣冷哼一声:“护军大人昨日在朝堂上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赵韶双眼一睩:“中书大人说的难道是东海王苻坚吗?”

董荣道:“仆射大人果然好眼力。”

赵海满不在乎道:“苻坚这小子只是庇托父荫继承爵位,而且从来没有外镇,手中并没兵权,一直在长安城我们监控之下,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赵韶也道:“中书大人若感不妥,构他一个谋逆之罪,将他诛杀,岂不一了百了。”

董荣摇一摇头,面色阴沉道:“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坚父苻雄,是先王的亲弟,跟随先王开疆拓土建立大秦,当年更是他打压其他兄弟,全力支持先王登基称帝,封东海公,任丞相、雍州牧,兼车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掌控天下兵马,两次击败晋国的北伐大军,抗击燕国军队,收服陇西地区,为秦国南征北伐立下赫赫功勋,奠立了秦国的根基,在国内,特别在军队中享有极高的威望。想当初,苻雄逝世当日,先王曾痛哭吐血,在灵前亲自奠祭时说:‘苻雄是我的姬旦,上天是谴责我吗?不教我平定四海,为什么这么早夺走苻雄!’还追赠苻雄为魏王,由苻坚继承东海王爵位,亲授丹书铁券,保苻雄子孙世代不被杀戮,世爵承袭。现在城中百姓但见‘东海王’的旗号,莫不俯首叩拜,以感苻雄的恩德。”

赵韶接着道:“别看苻坚这小子年纪虽轻,但处事老成,甚有其父遗风。这小子从小热衷于学习汉人文化,喜爱结交天下英豪,而且身边能人很多,加上灭姚襄、平叛苻黄眉立下大功,他平时不近女色,克己守礼,年纪虽轻志向不小。”

赵海忿忿不平道:“昨日朝堂上,中书大人为何不借天象变异,构苻坚谋逆,一并诛杀?”

董荣冷笑一声道:“护军大人没有看到苻坚身旁是何人吗?是邓羌和吕光,他们都是秦国出名的猛将,力敌万人,莫说主上是否愿意诛杀苻坚,若是当场将其逼反,你我恐怕也会血溅朝堂。”

赵韶咬牙道:“现在朝中一班遗老国戚仍以东海王府马首是瞻,不除苻坚,我们将来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赵海气急败坏道:“难道就没有办法铲除苻坚这小子吗?下次上朝时,我在殿外暗伏武士,罔称苻坚图谋不轨,将其诛杀,我想皇上也未必会责怪的。”

董荣一脸蔑视道:“护军大人如此鲁莽行动,万一事有不成,只会祸及自身,如何能成大事!”

赵韶急切地问:“中书大人有什么万全之计?”

董荣一阵狞笑,招手二人靠近,低首伏耳窃窃密语,二人不断点头,最后忍不住放声浪笑,道:“中书大人果然好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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