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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冤家路窄


  

  “什么嗜好?”郁灵素心下有些不安。

  她不记得她有什么不良嗜好,这马车里到底是有什么东西?

  看向一边的叶卓然,郁灵素有些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抢了烈王的马车,别介意。

  叶卓然似乎没有想要拦她的意思,只幽幽说了句:“请便。”

  没想到他还挺大方。  

  待郁灵素冲入车内,方知道为何叶卓然一直呆在车外,对这叶卓明遗留下来的马车一筹莫展,扔也不是,带走也不是,不得不说,那的确是一车烫手的山芋。  

  满满一车,皆是惊魂未定的莺莺燕燕,哭的梨花带雨。

  郁灵素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冲动是魔鬼,慌不择路间怎么就没仔细想想,军队里怎么会出现马车?如果出现,十有八九是脂粉气甚重的马车。

  而现在,绝对不能出去,抢都抢了,不抢走更丢人。

  狠下心来,灵素伸手抓起一个个貌美女子,撩开帘子,轻轻丢出车外,莺莺燕燕们稳稳落在车下。

  叶卓然苦笑一声,回身命人接应这些女子。叶卓明谋反有错,可这些女子的确没有什么大罪。

  清空一车的脂粉佳人,郁灵素松了一口气。

  绕有兴致地看着抢车都抢的如此温柔的女子,叶卓然拍马转身,在马车窗外幽幽道:“郡主倒是会怜香惜玉。临别赠言,郡主若是想看看云诏都城的风起云涌,欢迎来找我,毕竟,此刻的局面,有你一半功劳。”

  郁灵素挑帘欲答,叶卓然却早已走远。

  这人,看似疏狂慵懒,却表里不一。

  九国之争,他堪配一席之地。

  郁灵素驾车奔向灵安阵营。有了这马车作掩护,眼不见为净,让那三人自己斗去,把她当什么了?彩头不成?

  回归灵安阵中,灵素顺手把嚷着要骑马的云茵丢给轩辕逸,随意找了个兵士驾车,最后瞪了一眼看她笑话的皇甫宸,甩帘入内。

  这害沈洛云打了一路喷嚏的马车,就是这么来的……

  大军凯旋,全城欢庆,郁灵素平日深居简出,这是第一次见到郁州城的繁华模样。

  战争没有让这座城民生凋敝,反而让百姓们学会了抱团取暖,阴云过后,阳光甫现,一派祥和。

  郁灵素正欣赏着这座生养她的重镇,突然听闻马车外一声娇咤,垂落车前的布帘被斩断,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一炳剑,横在郁灵素颈间。

  看着持剑而来粉妆玉琢的女孩儿,郁灵素没有一丝一毫躲的意愿。那女孩儿看着跟云茵差不多的年纪,一袭碧绿色的衫子,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剑下不卑不亢的女子,不带丝毫戾气,硬装出来的狠辣眼神,看着甚是可爱。

  郁灵素呆呆看了一会儿,有些不忍心动手。只是她着实不喜欢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这么多年,除了眼前这个女孩儿,还从未有人敢把兵器架在她的颈间。

  郁灵素淡然出尘的名声在百姓中出了名,越是神秘便越是捉摸不透,如今看着车中不动声色的女子,众人不禁为那女孩儿捏了一把汗。

  章昱安欲拍马上前,却瞥见皇甫宸高坐马背,同车中的郁灵素一样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悲。而另一边的郁长勋与郁凌锋亦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同在马车中的沈洛云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笑了笑,起身轻轻拍了拍那女子的剑,道了声谢便跳下了车。

  多谢她鲁莽行事,将新鲜空气放了进来。

  回身看向对峙的两人,沈洛云无声讥笑了一下。这等剑法,骗人还成,要逼她或者郁灵素出剑迎敌,差的太远。

  章昱安啊章昱安,关心则乱。

  空气中弥漫着干净的味道,沈洛云大口呼吸,暗骂香粉害人。

  轩辕逸像一朵云一般从沈洛云身前飘过,手中的巾帕状似无意地拂过沈洛云的脸颊。

  一阵粉香,数个喷嚏。

  郁灵素右手运功,双指夹住剑身,只微微用了两成力,唯恐伤到那可爱的小姑娘。

  那碧绿衫子的女孩儿小脸儿上闪过惊愕,持剑的右手不住颤抖。紧接着她长剑脱手,握紧微麻的右臂,退后数步。

  郁灵素右掌轻轻一翻,握住长剑剑柄,淡然起身,轻轻提起雪色裙裾,飘然落地。

  皇甫宸翻身下马,好整以暇地靠在舞烟身上看向场中的素衣女子。那宠溺的眼神,激怒了粉妆玉琢的娇小女子。

  郁灵素瞪了一眼皇甫宸,她明白他没有拦下这个女孩儿,说明他知道那碧绿衫子的姑娘对灵素,没有丝毫的威胁。

  不过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你竟然还这么稳如泰山?

  吃肉不吐骨头的家伙,看我哪天真死给你看。

  那女孩儿将二人眉眼间的暗斗理解成了眉目传情,暗送秋波。想愤恨上前,却险些摔倒。她右臂上的麻木依旧未曾散去。

  看热闹的云茵在一旁打趣道:“嚣张什么,我师姐要是动了真怒,你早就死了。没让你断胳膊断腿都是便宜你了。”

  那女孩儿瞪了一眼云茵,郁灵素以为她会颇有骨气地骂回去,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竟哇一声哭着扑向了皇甫宸。

  郁灵素呆了一下,想这姑娘,小小年纪,竟学会了这般趋炎附势。

  尽管,这动作在旁人看来着实是小姑娘撒娇,皇甫宸纵然不躲也无可厚非。可是在郁灵素看来却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看到皇甫宸微笑的脸和依旧好整以暇的姿势。

  该打,该罚,该用大刑。

  轩辕逸摇了摇头,伸出胳膊挡在皇甫宸身前,捞过那女孩儿,顺势将她推了回去。

  那孩子转而瞪着郁灵素。

  “殷小姐别闹。”轩辕逸用极其散漫的声音说道。

  郁灵素点了点头,挑眉赞叹。原来是殷家的小姐,怪不得敢如此嚣张。

  “逸哥哥你少跟我来这套,本姑娘一贯听不进去的。”殷家小姐叉腰回应,随后直直盯着郁灵素,嚣张地说道:“本姑娘就是闹了,就是把剑架在你脖子上了,你郁灵素又能把我怎么样?”

  人群中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呼郡主名姓,就算这小丫头看着大有来头,也不能如此不敬啊……

  刹那安静,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郁灵素的回应。

  只见那素衣女子嘴角慢慢勾起弧度,随之粲然一笑,右臂缓慢抬起,横剑身前,雪色衣裙随风飘舞,衬得郁灵素翩然仙姿,美丽出尘。

  隐在人群中的一个华服女子冷笑一声,轻蔑地看向场中那夺尽了天地之色的素衣女子。

  “你这么可爱,我拿你实在没有什么办法。”郁灵素朱唇轻启,声音清脆悦耳,却有说不出的寒凉。“不过这把长剑吓到了我,实在该罚,按照江湖规矩,废了它了事。”

  云茵笑了一声,按照江湖规矩,分明残废的是剑主。师姐骗小孩儿呢……

  碎裂声传来,郁灵素横在身前的长剑被她用内力须臾之间震碎,张开手掌,剑柄随着金属碎片零落在地,叮叮当当地在那碧绿衫子的小姑娘听来甚是刺耳。

  府中师父给的佩剑,就这样被面前的素衣女子毁了,而且毁得如此从容不迫,任谁看着都那样理所应当。在府中能够打败所有侍卫围攻的剑法,在郁灵素面前似乎也一文不值。

  那女孩儿的委屈和愤怒都写在了脸上,丢人丢到郁州城,着实是远了些。

  “你……”那碧绿衫子的女孩儿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你凭什么?”

  “凭什么?”郁灵素语气和煦,却让人听着心底发寒。“你持剑伤我,我不在意,权当你是小孩子家玩闹,没个轻重。可在场的却不止我一个小小的郡主,宸王殿下离你不过几步之遥,我父王亦同你相隔不远,凭你的花拳绣腿,我可不知道你会不会一个不稳,误伤了谁。你若伤了旁人,又指望谁能为你做掩饰呢?”

  “我大……”那碧绿衫子的女孩儿顺势就要提及殷相殷同全,却被郁灵素冷冷的话语给截了过去。

  “殷相?你真的认为殷相能够为你摆平一切?”郁灵素道。“殷相高风亮节,乃我灵安百官之首,在朝中倡导清正之风,若是知道自家的侄女在此处罔顾礼义廉耻,冲撞亲王,不顾身份,不遵律法,只知权势,他会作何感想?会包庇你还是以你为诫,给今日在场的诸位一个交代?作为殷家的人,若不能光耀殷家门楣,也请你不要为殷家抹黑,灵安第一大家族,丢不起这个人。”

  郁灵素面带微笑地说完这些话,拂袖转身,将一路跟随的琢玉牵到自己身边。

  皇甫宸看向站定在他身边不远处的灵素,微微点了点头。方才所说点到为止,既全了殷同全的脸面,也罚了他这个骄纵的侄女,她做的不错。

  此时此刻,朝中局势尚不明朗,纵然她郁灵素入朝是为了复仇,可暂时也不能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所谓的柱石之臣。毕竟,现在羽翼未丰,同殷家斗,只是死路一条,郁家尚有摇摆的资本,那么此时此刻,说此等模棱两可,不赞不伤的话,是权衡利弊之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那可怜的小姑娘,阅历太浅,无意中冲口而出的话,却把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时不时瞥一瞥人群,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口是心非。”人群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讥笑。

  皇甫宸站直身子,拍了拍舞烟,径直走到郁灵素身边,轻轻拉过郁灵素的衣袖,将她带离那一地的狼藉。

  满地长剑残骸,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碎片划伤。况且,那个人隐在人群当中,若她身边有高手存在,极有可能对郁灵素不利。

  虽然心里明白那些人伤不到郁灵素,他也一直都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一段时间,她受的伤已经够多了。

  不如,将那人从人群中引出来。

  放开郁灵素的衣袖,皇甫宸负手而立,锐利的目光盯着人群,冷冷说道:“既然来了,就没必要躲着,我灵安嫡公主的身份,难道就如此见不得人么?出来吧。”

  嫡公主?皇甫容潇?她来做什么?

  郁灵素微微诧异,年幼时在皇宫当中那段挥之不去的记忆承载着甜蜜,也凝结着苦涩。甜蜜来自于皇甫宸,而这苦涩便是拜这位嫡公主,皇甫容潇所赐。

  她的手段说不上高明,甚至不及郁灵素的十分之一,但她的身份给了她太多的尊荣和特权,也给了她无数施展狠辣手腕的机会。

  而年少成名,享尽九国荣耀的郁灵素,便是她眼里最大的沙子。

  人群中突然想起三声冷笑,旋即一个蓝色锦衣的女子从人群中款款走出,向皇甫宸微微行礼。她头上的钗环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盈盈细腰似是不堪一握,身姿曼妙难言。

  若不是皇甫宸直接挑明了她的身份,在场的百姓恐怕真的没有办法将面前的女子同那位传言中暴戾狠毒的嫡公主联系在一起。

  皇甫容潇的美丽,是极标准的九国贵族女子的端庄雍容,每日顶着沉重的珠钗,依旧能走出弱柳扶风的味道。而她身侧的郁灵素,淡妆清雅,乌黑的秀发简单地用一支木质的钗子束着,随性洒脱。

  没有华服,没有大珠冠,甚至连青丝都没有规矩地绾起,如此不符合贵族女子的行径,放在郁灵素的身上,却没有人觉得难以接受。仿若原本,她就是该如此模样。

  如今看到这衣着华贵的嫡公主,众人更加笃定了郁灵素身为郁家千金的与众不同。摘下面纱的她,倾世绝美的容颜原本该如同一朵云一般轻柔翩然,可偏偏周身溢出的正气一片凛然,嘴角虽微微上扬,却不怒自威,那般雍容的气度,那般精致的容颜,生生将皇甫容潇的飞扬气息压制得死死的。

  倒是先前那殷家小姐,见皇甫容潇出现之后,原本颓然的气息瞬间消失,面带嘲笑地看向郁灵素。

  狐假虎威,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皇甫容潇向皇甫宸行礼之后,拍了拍那殷家的女孩儿,转身面向郁灵素,扬起下巴等待。

  郁灵素知晓她在等待着什么,可她就是不想在此处向她低头。

  “怎么,此处的百姓见到嫡公主还不跪么?”

  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片静默。有人默默躬下了身子,似是准备双膝跪地。

  “为何要跪?”郁灵素一声掷地有声地话语引得百姓先是一愣,而后纷纷挺直了腰。“为何要跪?公主此时来到我郁州,无明旨诏令,亦无随性官宦,我自然理解成您是来此体察民情,了解边城百姓疾苦的。难道说,面对一城方经历过血火洗礼,从生死边缘走过的百姓,公主要耀武扬威一番么?”

  皇甫容潇自知理亏,笑了笑,摆了摆手,道了句免礼。她的确是受皇后所托来此寻皇甫宸的,要说明旨诏令,她还真没有。

  “百姓可免礼,那郡主不该对我行大礼么?”

  “我?”郁灵素冷笑一声。“公主说笑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在你面前的不止是郡主,还是本次血玉谷之战的战将,豫郡郁灵素。日后入宫相见,我跪你,是遵从品阶,是恪守礼数。而今日我若跪你,便是折辱功臣,便是不尊将士。公主确定要收下这个骂名? ”

  “好,你执意弃礼教于不顾,我也不逼你,免得有人说我恃强凌弱。我今日来不是专程找你,也没有闲工夫和你打嘴仗,折辱了我的身份。我是找我三哥来的,郡主不必自作多情。”皇甫容潇眨了眨眼,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这件事,我倒是很想先听听郡主的意见。”

  “什么身份到妹妹手里不是被折辱的命呢?无人屑于折辱,你偏要自欺欺人”皇甫宸冷冷道。“找我做什么?”

  “三哥还是那般,不近人情。”皇甫容潇笑了笑。“事儿呢,是件大事,关乎三哥的终身大事。”

  郁灵素心里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皇甫容潇的目光故意瞥向郁灵素,笑着说道:“选妃。选我们灵安的宸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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