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刚刚解开囚禁恢复一些神识的比藻麟，用最后的自主意识冲横落喊话，他不想亲手杀了自己的好友，他失去的太多，不能再被黑暗中的人驱使，他只想留住与馥花的记忆，安安静静的守着大晃山，可偏偏自己挣脱不了。
“比藻麟！”横落大喊阻止，他明白，无极花死，大晃山就会消失，这是比藻麟永远都不会做的事，因为山里有馥花与自己的生活，他怎么会亲手毁掉，一定是被人控制，这个人绝对和邪药王有关，也只有与邪药王相关的人才会这般与自己过不去。
比藻麟的肉身突然被一股气体包围，气体扩散迅速，渐渐看不清周围事物，湮川带着一心想冲上前去的横落飞到空中。
停在半空中的人看清整片土地，动荡不堪的大晃山生灵都在逃窜，横落远远看到橙花旁边站着一个陌生人，二人正抬头观望着横落。
横落打出一道金光，看不清橙花的表情，就见面具人带着橙花隐身化作虚影出了大晃山，撇下中了幻术的鹤仲，原来这只笨鸟独自去救橙花了，结果和面具人碰上，还没交手就被对方一个施法中了幻术飞不起来。
“橙花！”横落来不及阻止，亦或者是橙花自愿与面具人离开，横落看不到橙花的决绝，他只是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自己的过往重回眉目，又被心怀不轨之人纠缠，扬起衣袖将鹤仲收回自己的袖间。
湮川也无计可施，毕竟飞身腾空时，见到橙花只是一瞬间的事，横落察觉并施法，已经是唯一的办法。
接下来的状况更糟糕，大晃山在一点点瓦解，只有比藻麟脚下的山头暂时稳定，此时的比藻麟已经完全看不到肉身，他像一团积雨云，庞大的烟灰体中竟有电闪雷鸣。
“他被魔化，找到他肉身，不然这片海域要遭殃！”横落看向四周，大晃山已经移动到海中央，比藻麟与鲸比拟的气体身形已经有了完全的轮廓，是比藻麟的狐狸模样。
湮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法术形态，竟然可以变化成比身体大几千几万倍的实体。
横落掏出鱼骨剑，蹭着嘴角被湮川咬破的地方，让鲜血重新流出，指腹感受到鲜血浸染后，横落念咒，将鱼骨剑插在地面，剑诀中的血飞到鱼骨剑上，鱼骨剑仿佛有了灵魂，自己从地上拔起，向高大的比藻麟刺去。
烟灰云状的比藻麟感觉到体内的鱼骨剑来回飞驰，伸出长爪笨拙的欲将其拿出，可是鱼骨剑的速度和他体内的闪电一样快，根本抓不住。
闷雷声后，湮川看着横落的鱼骨剑飞回，湮川紧接着用自己的断风剑抵挡住比藻麟袭来的几团烟雾包裹的闪电。
“怎么会没有了”横落一个踉跄接过鱼骨剑，“他的肉身不见了。”
湮川听完跟着一惊，“没有肉身那么这个就是他的真身？”
湮川不敢置信的望着庞大的云状狐狸，他们要如何才能将一团气体控制住。
“我见过他的真身，不是这样的。”横落回忆起起初来大晃山，比藻麟被自己逼急了，曾经露出真身，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刚才的面具人，他对比藻麟做了什么可怕的事，而且还早有预谋般的潜伏在横落身边，带走橙花。
“湮川，替我护法，我去云里看看！”没等湮川反对，横落已经抽出分神飞向比藻麟。
气体比藻麟内部的飓风和刚才的一样，让人睁不开眼睛，横落在自己身上用了定身咒后，勉强站定，睁开双眼，只有电闪雷鸣，他想搞清楚那个面具人到底有何用意。
横落快速扫向四周，只在比藻麟的体内额头上看到一张符咒，横落飞到符咒面前，全身一震，他见过这个字迹，暗虚观的竹简上，就是这个字体，这是邪药王的东西。
横落不敢轻易触碰，只能用当初在暗虚观里的方式，用保护法术将那个符咒包裹起来。
结果符咒在保护下一触即发的燃尽了，一声本不该出现的声音响彻比藻麟的体内，“又是守护咒，你还是不够聪明，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用你的肉身将他的真身吞下。二，带着你的笨徒弟，撤离此地，不过，这片海和海外百倾生灵，都要被他这副身躯里的狐火雷鸣屠杀干净。”
“休想！”横落没有听错，就是邪药王的声音，他还没有死，虽然他明明就是死在自己眼前。
不过他说了两种选择没有错，没有肉身的比藻麟像一颗巨大的炸弹，只能有人承接他的真身，将他禁锢，不过代价惨痛，弄不好自己就要陨落在此，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只狐仙的实力到底被邪药王开发到什么地步。
可他不能放着那些生灵不管，如今这张符咒烧尽，横落感觉到云状的比藻麟又大了一圈。
“湮川，撤离大晃山。”横落坐定在比藻麟体内用心筋传声，湮川看着横落的□□飞进云体里，只留自己在山下。
“师父你要做什么？”湮川心急，他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比藻麟的肉身已经被邪药王的符咒消化。”
“邪药王！他不是已经！”湮川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那只隐藏在黑缎下的手抽痛着。
“他可能没有死，你先撤出大晃山，我要将比藻麟的真身吞下，等下不知会发生什么。”横落的话像一个杀死湮川的口诀，又是这样，他还是帮不上什么忙，再一次失去他的上神嘛。
湮川攥紧拳头，吞下真身，那横落的肉身会怎么样，如果真是邪药王的诡计，横落又会牺牲到何种地步？还要丢失神力？还要在自己的眼前流血倒地？
湮川收回自己的剑，抬眼已经做出选择，他要的只有横落平安，就像刚才不受控制的亲吻，如果说是心魔作祟，那此刻飞身钻进比藻麟体内打断横落施法的湮川，已经是心魔本身，只受自己的驱使。
湮川双手推出横落，横落猝不及防，伸手想抓住湮川衣袖，飓风分隔开两人，横落看到湮川结印，看到他苦笑，看到他即将要做什么。
“湮川！”横落本打算吞下的真身此刻正一点点钻进湮川的肉身，他怎么能承受得住。
“湮川停下！”横落嘶喊，如果说还有其他办法，如果说时间能在此刻停止，他竟然想不管这些生灵，带上湮川逃离。
“师父，你要赢，赢了不管多痛都能承受，这是你说的，说话算话。”湮川尽数吞着四周的烟灰与雷火，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快要承受不住，每寸肌肤都压了千斤重，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困难。
横落想起自己轻狂的话语，“对啊，伤痛对我来说常有之事，只要最后胜利的是我，什么痛都能抵消。”
烟灰云彻底被湮川吸收，湮川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微笑着看着横落。
“湮川”横落小声呼唤，看着完好的湮川，耳边响起，“你离开亦凉殿六百年，我想了你六百年我真的爱着你。”
横落颤抖着手去拉湮川的手，心想一个肉身怎么能有两个真身存在，赶紧想办法，赶紧想办法啊，可他自己不也是做好牺牲自己肉身的打算，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
就在横落触碰到湮川的一刻，湮川的身形碎成数万点星火，时间仿佛静止，万籁寂静，消散在山间的湮川像横落的梦魇，手里握空的画面，一步之遥，再无踪迹的脸。
横落只觉得心里某处突然闯进了一头猛兽，将自己全身的血液吸干，并且留下了火烧过的痕迹，焦灼的躯体被反复践踏。
迟疑间，比藻麟的气体状身形回光返照般从星光中窜出，不死心的向横落飞来，但是已经没有威慑力，横落的眼神里出现一丝光亮，他看到一个带着青光的神识正向身侧飘着，越来越远。
那是湮川的神识，他的神识御盾击碎，不过神识还在，横落顾不得奔向自己的气体比藻麟，施法欲将湮川的神识勾回抱到自己怀里，可扬手间发现自己的法力莫名消失，只好奔跑去追漂浮的神识。
用力一跳，将神识攥在手里的同时，横落掉进沟壑，坠落的瞬间，气体比藻麟伸出自己的狐狸爪子，在最后快要消散的时刻碰到了横落因坠落上飘的青丝，小狐狸的话回荡在耳边，“告诉我爹爹，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话的。”
“原来”原来比藻麟只是想碰到那丝狐狸毛发，一切归于平静，横落躺在沟壑中，紧紧攥着湮川的神识，原来自己在这一刻才动私情。
过去的一切不止是因为湮川是自己的徒弟，在无上说要把湮川带走时，横落就应该明白，有些伤痛不是胜利就可以抵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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