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姑父

姜踽站在海市蜃楼前，一直到天光破晓，蹇岚揉着眼睛出来，正要背着长风要去海市蜃楼练刀。

        看见烈山君杵在门口，赶紧行礼道“烈山君”

        姜踽仿佛如梦初醒，反应过来笑道“公子要去海市蜃楼？”

        “是的，岚每日都会过来见姑母”蹇岚声音带着点小骄傲。又问“烈山君有事要见姑母吗？那来得不巧了，姑母午后才会见客呢。”

        蹇岚看他没有反应也不走，又不好说什么，这时栈桥已经为蹇岚打开了。

        蹇岚只得向烈山君告辞往桥上走，然后烈山君就跟上来了。他是长辈又是城君，蹇岚不好赶他。只能停下来道“烈山君请回吧，没有姑母的首肯，海市蜃楼不能进人的。”

        姜踽微微一笑“是你姑母同意的，叫我来商量长洲府与云镜城结亲的事宜。”

        蹇岚人都裂开了，惊诧之下失礼道“结亲？谁结亲？你家不是没有女子吗？”

        姜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蹇岚错以为是要给他说亲了。只得又用哄小孩的口气道“不是你，是你姑母，你想要姑父吗？”

        蹇岚彻底傻了，反应过来后看疯子一样看了眼姜踽。后退几步，朝蜃楼跑去，一边喊“混沌叔！饕餮叔！”

        姜踽尴尬的站在原地，有种后爹哄继子被嫌弃的诡异感觉。

        混沌看到姜踽，也头一次生出尴尬的情绪，第一次他是在战场上被他砍了一剑，再见就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混沌心里百转千回，又不好让他门口站着，一会外面来往行人多了，看见他在门口站着也不好。和饕餮对视一眼，只能把他引进来，蜃楼紧闭，庭外也没坐处。混沌想，要不让他坐饕餮身上。饕餮怒了，吼了一声混沌。然后楼上的蹇云舟被吵醒，炸了“饕餮！你要是想找死滚外边去找！”

        三人，两兽，蜃楼内坐下，以前只是蹇云舟和蹇岚沉浸在这种尴尬中，现在所有人和兽都跑不了。

        沉默良久，蹇云舟耐不住了，恢复了海市蜃楼侍从。侍女上来上茶，走动间有轻巧的环佩声，才勉强把尴尬撕开了点口子。

        混沌赶紧趁机带着蹇岚开溜，饕餮紧随其后。

        姜踽端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你昨日……”

        “过了这村没这店，烈山君就当做了个梦。”蹇云舟打断道，心里想谁把他放进来的。

        “那这梦也太美了点。”姜踽无奈笑了复又正色道“烈山姜氏踽，世居长洲府，忝领烙都五十三年，家中父母健在，长兄姜跖袭一等公长驻燕山府。长洲府没有内主，我也从未娶亲身边不曾有过姬妾，身体康健习得君子六艺。我会善待公子岚将其视如亲子，长洲府虽远，踽会尽力保全荒州三城，猊族安居乐业。”

        蹇云舟听他洋洋洒洒说了这许多公函往来之词，翻了个白眼敷衍道“行行行，货比三家后，给你长洲府回个公函”。

        姜踽也觉得自己有病，不知为何就把心里的话说出口来。蹇云舟翻白眼的样子他也觉得好看，她一举一动在自己眼里都可爱。

        她站起来吩咐侍女道“送客。”

        蹇云舟准备回去补觉了，边想是不是该写信给淳于谷，让他来把姜踽领走。他们要搞什么赶紧搞，弄完赶紧走。

        姜踽站起来拉住她，她这一走，以她的脾性，再想见她就难了。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来嵛都吗？”

        “不好奇。”

        这天彻底没法聊了。蹇云舟看了一眼他的手，姜踽赶紧放开。

        淳于谷一直在找可以替代那莹石的东西，几年前找到了，条件是换回蹇云舟抽下的脊骨。姜踽继任烈山君以来，这么多年的努力下，离开了宝物也一样治理，又不断平衡各部族势力，雷霆雨露齐下。烙都被姜踽治理得河清海晏，欣欣向荣，所以姜踽一直没同意淳于谷的提议。直到今年，听见蹇云舟醒来，姜踽也不知道为什么，神使鬼差给嵛都去函又亲自出访。

        但是又不信任淳于谷，便将甲仗辎重驻兵开往边境，自己轻车简行先到了云镜城。收到蹇岚送来的信，又看族中无人领事，以为蹇云舟有难言之隐要与他相商。没想道他赴约在荒川夹道遇袭，滚落山谷。

        “淳于谷找到了可以替代曾经烈山族内那块莹石的宝物。”姜踽看她不以为意，又说“谢谢你在荒川夹道救了我。”

        “那我们两清了”蹇云舟意有所指看了眼他胸口。

        一时间两人又沉默下来，姜踽只好又开口“听说前几日你这里出了点乱子，封锁了云镜城，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老公旗回来后被夺了兵权圈禁，又审了参金才知道，他与公旗彰暗中与平倡邑达成协议。收了他们的钱帛，通敌叛城，偷偷放平倡邑兵卒进城，欲在边境杀了姜踽这个唐僧肉，没想到边境有姜踽的人马，于是选在荒川夹道，偷了蹇岚冠上的珠子，又让他去送信把姜踽骗到荒川夹道动手伏击。本想将祸事引来嵛都，让烙都嵛都起战事，两个蠢材觉得能从中得利。

        蹇云舟无意和他聊军务内政治理，又想到堂堂烈山君战力这样拉垮吗，还敢不带一兵一卒进入荒州轻易被伏击，果真是块唐僧肉。

        姜踽的话又掉到了地上，他只好自己捡起来“我虽说是来嵛都，更多是想来云镜……对不起，昨日我失态了，不是拒绝的意思，只是事发突然，我才醒一时反应不及……云舟，我能叫你云舟吗？我很欢喜……”

        蹇云舟看他认真诚恳，也正色“袭击你的人一个公旗彰我杀了，一个参金下狱了。人你随时可以去城牢营提，怎么处置都凭你心意。昨日是我冲动了。联姻的事你可以认真考虑，明日想好了再谈。”

        说罢挥手在他额角轻轻一点，“给你留了信物，这些日子，你随时可以来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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