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 以废萌宅之名 > 7.2

7.2


  「对了,刚才是不是有谁瞧不起我们?哪一个家伙说的?」

  几个小女生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回答。

  三浦见状,不耐烦地咂舌一声。

  「我在问你们是谁说的。刚刚不是有人开口吗?是谁?答不出来吗?快说!」

  「对不起……」

  小队里某个人发出微弱的声音道歉。

  可是,三浦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撂下一句话:

  「什么?我听不清楚。」

  「喂,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户部一瞪小学生,她们立刻往后退,但后面还有三浦挡着。

  「上吧上吧,户部,告诉她们什么是礼貌。这不也是我们的工作吗?」

  小学生们被逼得动弹不得,想逃也逃不出去。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被困在叶山、三浦、户部围成的三角形中。

  户部毫不留情地粗暴威吓。

  三浦对她们施加压力,字字句句都像锐利的荆棘。

  叶山则始终保持沉默,只用冰冷的视线营造难以形容的恐怖感。

  这群小学生前一刻还玩得高高兴兴,跟现在相比,落差实在太大。她们一定很想把时间倒回去,痛揍得意忘形又愚蠢的自己。正因为直到刚才为止还那么开心,现在坠入谷底的心情特别强烈。

  户部劈里啪啦地按着双手关节,然后握住拳头。

  「叶山大哥,要不要教训她们一顿?」

  小学生们也一起看向叶山,心生某种期待:他是最和蔼可亲的人,想必会出手帮忙,露出温柔的笑容替她们说话。

  很不幸的,叶山只是冷笑一下,说出我们稍早套好的话。

  「这样吧,我放过你们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半留下来。你们可以自己决定哪些人要留下来。」

  他的声音冷酷得近乎残忍。

  一片死寂中,小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只用眼神互相询问该怎么办。

  「……真的很对不起。」

  这次又有一个人更郑重地道歉,而且还快哭出来。

  可惜叶山并未就此作罢。

  「我不是要你们道歉。刚才已经说过,一半的人留下来……快做决定。」

  小学生们每听到一次冷酷的声音,肩膀便跟着颤抖一下。

  「喂,你们是聋子吗?还是你们听到了却故意不理会?」

  「动作快一点!到底谁要留下来?你吗?」

  三浦继续施加压力,户部则跺脚发出恐吓。

  「鹤见,你留下来啦……」

  「……就、就是说啊。」

  「…………」

  一群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由谁当替死鬼。留美不出任何声,也不置可否。她应该早已猜到自己一定会被推出去,这是预料中的事情。

  我忍不住叹一口气。到目前为止,事情发展如同我的想像,接下来便是看她们会不会继续照我的剧本走。

  一旁的雪之下也叹一口气。

  「接下来才是你的目标,对吧?」

  「没错,我要破坏鹤见留美周围的人际关系。」

  由比滨听见我们的悄声对谈,落寞地低喃:

  「那样做真的好吗……」

  「没问题。那种虚假的人际关系,最好是一口气彻底破坏掉。」

  「破坏得掉吗?」

  她不安地追问,我无力地点头。

  「大概吧。如同叶山所说,如果那些小学生真的很要好,就不会发生那种事,而是在这里告一段落。但是,事实似乎不是如此。」

  「的确。会跟以陷害别人为乐、藉此感到安心的人为伍的,也都是同样类型。」

  雪之下已经看透事情的发展——不,从她的口气听来,仿佛已看惯这种事。

  她说的没错,事情并没有到此告一段落。

  留美被推出去后,叶山脸上瞬间闪过苦涩的神情,但又戴上冷酷的面具。

  「选出一个人了吗?还有两个人,动作快。」

  剩余的五个人当中得再挑两人,亦即要再经历两次先前的过程。究竟是谁不好?谁又该背负那些罪名?魔女审判正式展开。

  「……如果由香没说那句话就好了。」

  「都是你不好!」

  「有道理……」

  当其中一人指名另外一人时,大家立即跟着附和。她们是把囚犯送上断头台的人,是砍断绳索的人,也是抱着期待心理等待的人。

  然而,没有人想当唯唯诺诺的弱者。

  「不对!一开始是仁美说的!」

  「我什么也没说!我根本没有错!明明是小森的态度不好!你每次都是那样,连对老师也一样!」

  「啊?你说我?这跟平常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仁美先说的,然后由香第二个说,现在为什么要怪我?」

  大家吵成一团,激动地快要揪住对方的衣领。我们在一旁观察,都觉得她们火爆到嗓子快喊哑了。

  「大家别吵,还是赶快道歉吧……」

  在恐惧、绝望、憎恶交织下,有人不禁哭出来。她们大概觉得,眼泪多少能换得叶山等人的一点同情。

  可惜三浦见她们流下眼泪,态度不但没有软化,反而变得更加不悦,啪的一声大力阖上玩到一半的手机,吐出猛烈的火焰。

  「我最讨厌以为哭就没事的女生。隼人,你要怎么做?她们还是学不乖呢。」

  「……还有两个人,动作快。」

  叶山压抑情感,用机械般的口吻说道。户部则作势挥了几拳。

  「隼人,直接把大家都揍一顿比较快啦~」

  「我只等你们三十秒。」

  这样下去的话,永远不会有结果。因此他设下时间限制,施加更强大的压力。

  「就算我们现在道歉,也得不到原谅……还是叫老师吧?」

  「喔,我们已经记住你们的脸,去告状的话会怎么样应该很清楚吧?」

  其中一人提议之后,立即被户部轻轻松松地破解。她们在无计可施之下,渐渐沉默不再说话,任凭时间不断流逝。

  「剩下二十秒。」

  现场只有叶山的声音。

  经过一段短暂的无声后,小队里的某个人嘟哝道:

  「……还是由香留下来啦。」

  「就是你啦,由香!」

  「……我也这么觉得。」

  第二个人较大声地附和,后面接着另一个冷静的声音。

  小队里有一个人的脸变得惨白,想必那个人正是由香。她稍微瞄向唯一还没开口的队员。

  由香看的那个人垂下眼睛,将脸别到一旁。

  「……对不起,这也是不得已的。」

  由香听到这句话,嘴唇忍不住颤抖。她大概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

  由比滨吐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气。

  「不得已的吗……」

  没错,那是不得已的。

  没有人敢违背多数人的意见,所以,即使知道有人得为此承受痛苦,也没有办法做什么。

  多数决和众人意见是不可违背的,有时我们甚至不得不忽视自己的意志。

  因为「大家」都这么说、「大家」都这么做,如果不听「大家」的话,便无法融入那个圈子。

  可是,没有人叫做「大家」。「大家」不会说话,也不会挥拳揍人,更没有生气和欢笑等反应。

  那是集团魔力形成的幻想、不经意间产生的魔物、为了隐藏每个人心中的渺小恶意而创造的亡灵,啃噬被排挤者,甚至会对自己的同伴下咒。

  不论是他还是她,都曾沦为被害者。

  因此,我憎恨把「大家」这个观念强加给所有人的世界;憎恨靠牺牲别人的卑劣手段才换来的平和;憎恨埋没善良与正义,立起恶毒的大旗,随着时间流逝,只剩下一片荆棘与欺瞒的空洞概念。

  我们改变不了过去、改变不了世界,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以及「大家」。不过,这不代表我们非得加入「大家」这个群体不可。

  我们可以抛下过去,也可以把这个世界破坏殆尽。

  「十、九……」

  叶山仍在倒数。

  留美只是静静闭着眼睛,紧握挂在脖子上的数位相机,宛如握着护身符。她说不定真的正在心里祈祷。

  「八、七……」

  有人发出呐喊,有人低声啜泣,漆黑的森林吸收她们的憎恶,似乎变得更黑暗。

  差不多是时候了。那群小学生已经察觉自己和他人的恶意,这样便已足够。接下来,只要对她们说声「开玩笑的~吓到了吧?」就好。虽然这番举动注定将受到老师责备,但那种事情就由我扛下。

  我在心里打定主意,准备站起身——

  「等一下。」

  这时,突然有人拉住我的衣服,害我勒到脖子。

  「唔咳……怎么啦?」

  我回过头,看到由比滨专注地盯着留美。见到她的举动,我又蹲回去。

  「五、四、三……」

  「那个……」

  留美举手打断叶山倒数。叶山等人全部看向她,用眼神问她:「什么事?」

  就在这时——

  他们的四周发出强烈闪光,还伴随啪嚓啪嚓的连续机械声。眩目的光亮冲出黑夜,将眼前涂成一片白色。

  「跑得动吗?快点,往这里!」

  我的眼前闪烁不已,只听见留美这句话,以及好几个人从旁边跑过的脚步声。

  经过好一段时间,我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的光……是闪光灯吗?」

  我揉揉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

  留美想必是使用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发出闪光。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那效果如同闪光弹一样。

  叶山、户部和三浦完全愣在原地。

  「那个孩子救了大家吗……真不敢相信……」

  雪之下低声说道。

  由比滨有点高兴,开口对我说:

  「其实她们是很要好的,没错吧?」

  「不互相伤害便无法建立的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这样啊,有道理……」

  她又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不过,我可以再补充一句:

  「……可是,在知道是虚假的情况下,依然决定要伸出援手的话,那肯定不是假的。」

  雪之下闻言,也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

  「……的确如此。」

  「不,其实我也不知道。」

  「什么啊,太随便了吧……」

  由比滨露出受不了的表情。

  没办法啊,我真的不知道嘛。

  「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

  她最后笑出来。

  「——世界上的坏人不可能每个都一模一样。大家平常都是好人,或至少都是普通人,但是到紧要关头时,却会突然变成坏人。这一点是可怕的地方,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我匆地想起这段话,把它背诵出来。

  「你突然在说什么啊……真可怕。」

  由比滨用诡异的表情看过来,这家伙真是失礼。雪之下听了,倒是微微点头。

  「夏目漱石,对吧?」

  「没错,这是他写的内容。反过来说,世界上的好人也不可能一模一样,有些人同样会在紧要关头突然变成好人。大概吧。」

  由比滨听完我的话,把头歪向一边思考。

  「嗯~~所以说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没有标准答案啰?」

  「正是这个意思,真正的谜底在《竹林中》。」

  「那是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吧……」

  对话中不时穿插国文好的人才能理解的内容,俨然成为我们的固定戏码。但雪之下只是无奈地叹一口气,由比滨的头上则冒出更多问号。果然还是应该用夏目漱石作结吗……

  我开始在脑中翻箱倒柜,寻找夏目漱石的作品里有没有什么好句子能拿来用。同一时间,叶山那一群人回到这里。

  「辛苦了。」

  叶山对我开口。

  「喔,你们也辛苦啦。」

  我向户部和三浦说道。这三人是本次计划的最大功臣,如果没有他们,一切根本不可能实现。

  「我绝对不再干这种事……眼睛到现在都还是花的。」

  「今天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之后麻烦你好吗?我也有点累了。」

  叶山深深叹一口气,看来他是真的很疲惫。毕竟平常总是当好人的家伙要突然扮黑脸,做起不像他应该做的事情,当然会格外辛苦。

  「没问题,我会简单善后一下,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太好了,谢啦。」

  叶山淡淡一笑,带三浦和户部回去房间。

  「我们去把衣服换回来。」

  「对喔,而且换衣服满麻烦的。」

  「嗯,待会儿见。」

  我跟雪之下和由比滨道别后,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从这里已经能清楚看到熊熊燃烧的营火。

  ×××

  小学生们在巨大的营火堆四周围成大圆圈唱歌,歌词内容大略是「大家要永远当好朋友」之类的,对我来说是充满创伤的一首歌。

  小町、户冢、海老名也去换衣服,因此在场只有我一个人看着营火发呆。

  歌曲唱完后,终于进入最令人兴奋期待的土风舞时间。从大圆圈的外围看去,原本让我感到厌恶的活动变得相当有意思,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留美那一小队的女孩子不太高兴。她们前一刻才把对彼此的不满毫不保留地说出来,如今会那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群人丝毫不看彼此一眼,倒是有意无意地瞄向留美。从这个晚上开始,她们应该会渐渐跟留美说话吧。

  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索性去找平冢老师。

  平冢老师正在跟小学的老师说话。她察觉到我,便中断原本的对话朝我走来。

  「试胆大会辛苦啦,今天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接下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留待明天再做即可。至于那个问题,有没有顺利解决?」

  「嗯……这个嘛……」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老师的问题。这时,换好衣服的雪之下走过来。

  「我们只是集体弄哭她们,破坏她们的友情而已。」

  「你的解释方法太恶质了……」

  「不过这是事实啊。」

  「被你这样一说……」

  我的确无法反驳。说实话,雪之下讲的一点也没错,这才让我伤脑筋。

  平冢老师把头偏向一边,想着该做什么回应。

  「虽然我不了解详情……不过就我看来,现在那孩子不像是被孤立,周围反而有不少人……好吧,这样也好。这的确是你们的作风。」

  老师看着正在跳土风舞的小学生,嘴角露出笑容,然后回去原本的地方。

  我跟雪之下留在原处,雪之下有点难以启齿地开口:

  「比企谷同学……你究竟是为了谁才想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是留留啊。」

  我耸肩答道。

  毕竟我没受到任何人委托。我接到的指示,是思考「鹤见留美该如何跟周围人和谐共处」。

  除此之外,我压根儿不认为自己有做任何事。即使有人把自己的过去跟这件事重叠在一起,也不是我所能预料的。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

  「……这样啊,那就好。」

  雪之下不再追问,转而望向广场中央的营火堆。此时小学生们的土风舞正好结束,来到散会时刻。

  大家从我们身旁的道路散去。

  我发现留美的身影。

  留美也注意到我,却自然而然地别开视线,经过我身旁时完全不看我一眼。

  「真是好心没好报。」

  雪之下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本来就没有做什么好事。真要说的话,不过是恐吓小学生,破坏她们的人际关系。而且我还利用其他人……那是最低劣的手段,一点都不值得感谢。」

  「嗯……不过,光是拆散那些专门惹麻烦的学生,已经让她轻松许多。再说,那个孩子确实是凭自己的意志往前进。即使是低劣或不被允许的手段,那些成果无疑都是比企谷同学促成的。」

  雪之下毫不保留地坦率说出事实。

  「所以,得不到任何人夸奖也没关系,只要最后能产生一件好事,便是可以接受的。」

  她难得露出温柔的微笑,而不是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或发挥毒舌说一些酸溜溜的话。然而,那仅止于一瞬间,她迅速转过身,看向由比滨等人。

  由比滨手拿水桶和烟火。小町和户冢则缠着平冢老师,抢走她的打火机后开始玩烟火。好吧,只要平冢老师高兴就好。

  「让你久等了,小雪乃~来,烟火!」

  「我还是算了,你们两个去玩吧,我坐在那里欣赏。」

  「咦~人家都买好了……」

  「我已经没有玩的力气,你们要小心用火喔。」

  雪之下安抚完由比滨的不满,走向稍远处的长椅坐下。

  「你是老奶奶吗……」

  我们也向平冢老师借打火机,点燃准备好的蜡烛。

  这些仙女棒大概是由比滨来这里之前在便利商店买的,然后跟小町他们平分。

  我点燃仙女棒,前端立刻咻咻咻地喷出绿色火花。喔喔,真漂亮!

  ……话说回来,仙女棒的正确玩法到底是什么?拿去烧药丸虫似乎不太对,那么是单纯欣赏吗?若是高空烟火,我还想像得到应该怎么玩,拿来射别人没错吧?以前我曾在书上看过(注48指那须正干的作品《调皮三人组》。)。

  「小雪乃!快看快看!」

  由比滨双手各持四根仙女棒华丽地挥舞,你以为自己是「快打旋风」里的巴洛克吗?那可是危险动作,千万不能模仿耶!

  她用火花在空中画出轨迹,有如跳着舞;再看到小町和户冢也手拿仙女棒挥来挥去,说不定这才是正确的玩法。

  不过在这么奢侈的玩法下,仙女棒不一会儿便玩完。于是,再来轮到线香花火(注49外型如同彩色纸绳,点燃后会冒出小火花。)登场。

  我用身体挡住风,点燃线香花火;由比滨也坐到地上,用跟我一样的方式小心地点火。

  线香花火劈劈啪啪地发出橙色光芒。大家前一刻还那么喧闹,现在则宛如施了魔法似地安静下来。

  「……留美她们应该没问题了吧?」

  「不知道,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不过,之后应该不会再出现那种奇怪的排挤风潮。」

  「但朋友也会跟着消失。」

  这时,我手上的火种掉下来。有如熔铁的橙色光芒,落地后迅速黯淡。

  由比滨又递给我一根线香花火。

  「……那样至少轻松多了,一直跟随大家的意见也很辛苦。我老是受到大家的意见影响,所以我说这句话一定不会错。」

  既然是比滨小姐的亲身经历,便有一定的说服力,说不定我可以试着相信看看。

  我玩弄一下线香花火才用蜡烛点燃,线香花火「嘶」一声冒出少许烟雾,接着闪出球状火花。

  这时由比滨手中的线香花火已燃烧殆尽。她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刻,轻声对我说:

  「自闭男,我们全都完成了呢。」

  「什么东西?」

  「之前我们见面时不是约好了吗?虽然没烤肉,但我们吃了咖哩;虽然没有去游泳池,不过有在小溪里玩水;原本说的露营,则是改为社团集训;还有试胆大会,虽然我们是负责吓人的一方。」

  「那样算是完成吗?」

  我总觉得不太正确。

  由比滨把烧完的线香花火扔进水桶,又拿一根新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差不多……而且,我们现在也一起玩了烟火。」

  「嗯……」

  「这样不是全都达成了吗?所以……下次要两个人一起出去玩喔!」

  由比滨在此打住,我好奇地看过去。我们对上视线后,她露出笑容,手中的线香花火「啪」一声绽放火花。

  听到这句话,我当然是如此回答:

  「……到时候再跟我联络。」

  ×××

  我们玩完烟火、收拾完毕后,时间也跟昨天一样弄到很晚。

  今天我一样在管理大楼内的澡堂泡澡。这次我是排最后一个,所以不需要匆忙赶着洗澡。洗完澡之后,我吹着夜风走回小木屋。

  回到小木屋时,房内一片黑暗,看来大家都已就寝。

  我钻进房间最内侧已经铺好的被窝里,「呼~」地舒一口气……大概是户冢帮我铺的棉被吧,真想把他娶回家……

  「比企鹅……」

  「叶山?我吵到你吗?」

  「不,只是睡不太着。」

  的确,做过那种事情之后,怎么可能还会有好梦?我光是躲在一旁的阴暗处观察,都觉得很不好受。

  「抱歉,勉强你扮黑脸……」

  「我不介意,其实感觉不会很差。只不过,那让我想起过去……我曾经遇过类似的事,但是什么都没做。」

  叶山的语气不带嘲讽或哀怜,只是单纯在诉说一件往事。

  我不知道叶山和雪之下的过去,因此没办法回应什么,只能转个身代替点头。

  「如果雪之下同学能跟她姐姐一样就好了……」

  对喔,叶山跟雪之下的家人彼此认识,所以他当然知道阳乃的存在。不过,虽然是指同一个人,我却跟他抱持不同的意见。

  「不……她不用像自己的姐姐。我一想像雪之下亲切的样子便觉得恐怖。」

  「哈哈,的确。」

  尽管我看不见叶山的脸,还是可以从声音猜到他露出笑容。接着,他的语调突然转为低沉,我依稀听到他的呼吸声。

  「……比企鹅,我问你。如果我们念同一所小学,大概会是什么样子?」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个问题:

  「那还用说吗?那间学校会多一个独行侠,如此而已。」

  「是吗?」

  「当然。」

  我对这句话格外有把握。在一片黑暗中,叶山偷偷笑着,又轻咳几下掩饰自己发出的笑声。

  「我认为很多事情会发展成不同的结局。可是……」

  他停顿一下,在脑中挑选字句。

  「——我可能还是无法跟比企谷好好相处。」

  我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叶山跟什么人都能处得很好,竟然也会这样说……我停顿一拍,故意用怨恨的声音回答他:

  「……你真过分,我可是有点受到打击喔。」

  「开玩笑的,晚安。」

  「嗯,晚安。」

  说不定我现在才真正理解叶山的为人,如同叶山真正理解比企谷八幡的为人。

  他的声音虽然友善,却也潜藏某种苛刻。

  我直觉感受到,他的那句话中没有半点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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