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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庵荡芦苇 二


  

  余下之人与古十三大吃大喝。龚二忽然说:“要是张洗也在这里就好了?”古十三说:“张洗?”兰库儿说:“对头,就是混水摸鱼。他本来与我们一路的。”警察钟杰急忙说:“本来与我一道,古寨主的兄弟去时,张大哥投水逃了。”古十三埋怨说:“真不会办事。”吩咐一个手下说:“你去湖边看看,如果遇到了张兄弟,请他来此处做客。好好生生邀请,客客气气招待。”

  醉酒迷蒙之中,古十三说:“我们这里好水乡,又有鱼吃,各位不如留在此处,何苦再回去常山?”其他小头目也相劝。

  龚二大笑,将手一摆,说:“古寨主说哪里话来?我们如何会丢弃常山去投别处。纵然别处金窝银窝,我都不去。他们要去他们去。”兰库儿迟疑说:“古寨主一番盛情,倒也看得起我们。只是,我们常山干得好好地,如何来别处?虽然这里水美,吃不完的鱼,出门就坐船。”其他弟兄也如此意见。

  古十三脸上浮起一丝失望,但依然热情,又劝了好几碗酒。都喝得熏醉了,东倒西歪。

  第二日,几个醒来。兰库儿说:“这个地方还不错,有好酒好肉招待。”何丹说:“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只得撒开。况且相见易得好,久住难为人。”邓琦英也说:“多住几天,自己都觉得不自在。还是走了吧。”几个商议妥当,就要走。

  古十三苦留不住,只得置备一顿酒宴之后,还了器戒,又相送到湖边。古十三抱拳说:“请回去转告祝当家的,以后如果觉得常山不想住了,此处,就是你们的安家之所。但来无妨。”众人都谢过,上了船,一个人用竹篙撑船,一个在后面用船桨划船。船儿悠悠,慢慢地离岸而去。

  渐渐地,那小岛离得远了。满眼的芦花越发多起来。青的芦苇丛,白的芦花,茫茫的水波,尽在眼里闪烁。何丹说:“古寨主真是热情好客。这里又湖水明澈,青天绿水,好一个宜人的所在,安静闲适。”兰库儿说:“如何?慌得很?现在后悔了。那么我们回去吧。”邓琦英笑道:“回去?怕脸皮当真有那么厚?”

  一个兄弟叹息说:“我们几个倒是悠闲自在,只是,张当家的去哪里了?”一句话,惹起几个的愁思。起初的悠闲,犹如被风吹去了。龚二烦躁地跺脚说:“找到了邓妹妹,张混水却又不见了,真是令人好生不安。”何丹说:“张当家的水性甚高,有几个比得上他。也许,他早已回山去了。”听得何丹一说,几个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兰库儿还说:“等我回去挖苦他几句,一个人就溜了,当逃兵。”

  几个离了湖岸,又赶了几程。忽地,听得前面有枪声响起。

  几个踮脚一看,前面一片乱树丛林,一些人影儿在乱晃。枪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龚二顿时说:“在此处打枪,一定是鬼子与哪一些好汉干起来了,我们快过去。”兰库儿说:“或许是鬼子与鬼子干起来了?”何丹说:“你会编,鬼子与鬼子的都是一伙,如何干得起了?”兰库儿说:“既有狗咬狗,自有鬼打鬼。”龚二难得听他们罗嗦,早一步冲过去。

  几个也跟上。

  到了前面,躲在树后面一看。前面丛林里一伙鬼子,正在朝那边怦怦地打枪,那边也在还击。但火力明显地比这边弱了。

  兰库儿抓一把脸上说:“莫非是国军?”邓琦英说:“或许哟。”兰库儿说:“如果真是国军,我们难得理睬他们。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何丹说:“现在国难当头,还分什么你我?只分鬼子与我们中国人两种。”龚二喝道:“还罗嗦什么?既然是鬼子,就干掉他们。”几个都说要得。纷纷拉开了枪栓,几个又往前挪动了几步,靠在树后面。砰砰砰地开枪了。

  那伙鬼子,顿时从背后被打死了五六个。鬼子头子慌了,急忙躲到树后面去,朝这边张望。

  那边的人听的这边有枪声响起,加之鬼子又变得混乱了,顿时精神大振,打得更厉害了。一会儿,鬼子抵挡不住,和一伙伪军一起撒脚丫溜了。龚二打得性起,一只手抄着枪,一只手拔刀出来,紧紧追去。

  几大步,就赶上了一个鬼子。那个鬼子正在起劲地跑。龚二赶上,一刀子砍出去,那个鬼子来不及哼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头颅与脖子分裂做两个。鲜血溅在草丛上,琳琳洒洒,犹如开了许多小花一般。

  一个伪军听的声音,吓得枪都丢了,没命地奔逃。龚二大步又追过去。

  那个伪军却逃得远了。看看赶不上,龚二弃刀用枪。砰地一枪打出去,却打在了一棵树桠上,打得那棵树桠颤了一下,几片叶子掉下来。

  兰库儿也跟着跑过来。那伙鬼子与伪军已经逃得远了。兰库儿打了半天,却没有打着一个敌人,气得直骂:“他妈的,溜得比兔子还快。”

  龚二气得将枪摔在地上,说:“还是刀子用得好。这破枪。”骂得几声,走了几步,看看,又回头拾起来那把枪。兰库儿说:“臭枪法,自己打得不准,却怪枪不好。呵呵!”龚二瞪他一眼,说:“关你球事,你有本事,自己打死几个我看看。”兰库儿看他气冲冲,不禁笑起来,说:“还是你卷地风厉害,我甘拜下风。”他顿了一下又说:“如果那些鬼子不是兔子那般溜得快,我会放过他们?不一样杀死一堆摆在那里。”龚二懒得听他罗嗦,拧着刀背着枪,大步回去了。

  兰库儿紧追几步,正要惹龚二再说几句什么,听得那边邓琦英一声大喝:“打鬼匠,是你?”龚二与兰库儿慌忙抬头。

  只见那边涌出来的一群人,为首的那个,正是打鬼匠范文。他背上背着一杆枪,左手里一把刀,右手里却是提着一颗血淋淋的鬼子人头。何丹与邓琦英都变了脸色,一起颤声说:“你如何拧着?快扔掉。”范文哈哈大笑,将那颗鬼子人头扔得远远地,大声说:“今天这一仗,亏得你们来前后夹击,否则,我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兰库儿嚷嚷说:“谁让你半夜里干坏事来溜掉,让祝当家的替你背黑锅。”龚二见了范文,心头火气涌起,骂道:“你一个打鬼匠,干尽坏事,竟然还溜了,敢做不敢当。过来吃我一刀。”扔下了那把枪,就要举刀来砍。

  范文吓得变了脸色,也急忙挥刀在前面,说:“你干嘛要如此对我?”龚二说:“你如何对人家那个姑娘,害得我们常山一伙,没有脸去见人,脸都被你丢尽了。”说着话,早举刀过来一挥。范文慌忙架住,只隔得一刀,自觉得手都有些软,他一向对龚二忌惮得厉害,自是不敢接招,打不过也不愿打。

  何丹慌忙往当中一站,张手一摆,说:“自家兄弟,不要乱动刀子。”龚二说:“他做尽坏事,今日留他不得。”杨老六几个看了,一起喝道:“你如何敢来砍我们范当家的?”都拔枪出来。那两个兄弟也拔枪出来,却不知该怎么办?呆在那里干着急。

  邓琦英看了,心急了,喝道:“都住手。”龚二哪里肯依,一心要砍了范文。何丹急忙过来一把死死扯住他,说:“不要动刀子,免得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范文急忙说:“我只是吓唬她一下,又不曾弄过她,你急什么?”兰库儿也说:“对头,打鬼匠又不曾动她一个指头,只怪她自己娇气,故意撒泼。”龚二听了此话,心里寻思:倒是没有动她一个指头!想到此处,火气减了一半,但依然怒着脸,却放下了刀子,蹲在了地上。

  杨老六他们见了龚二蹲下了,也放下了枪来。

  何丹与邓琦英都松了一口气。何丹说:“就是嘛。大家弟兄伙一场,又喝了血酒,拜过了天地。有事嘛,好说好商量。”邓琦英说:“打鬼匠一个人下山,东飘西荡,也真难为他了。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遇事都没得商量的。”范文听得她如此一说,心里头好生感激,说:“今儿大家又有缘相聚,一起打鬼子。打得鬼子七零八落。心里真是痛快。”何丹说:“那夜里,你一个下了山,去了哪些地方?身后怎地有了这么多人。”

  范文叹息一声,说:“在山上有在山上的好处,离群独居也不容易。我杀了几个鬼子,逃走在一片伐木场地里,躲那些鬼子。先都躲过去了。后来,鬼子杀回马枪,将和我几个伐木兄弟一起抓了起来,弄进了监狱。在监狱里打败了一个老犯,大家伙儿尊我为头,带着他们杀出了监狱,上山落草,混到今天这个摸样。”兰库儿打断了他的话,急忙问:“当老大的感觉如何?”范文看一眼那些兄弟,说:“当老大也不容易,操心的事多,缺盐少醋,都要问到你,一天到晚都忧心会不会翻船。当下面兄弟的,其实更为逍遥自在,凡事自有老大顶着。”龚二插嘴说:“如何?你知道当老大不容易了。祝当家的,为你的事给大青山下跪。你知道他的脸,都被你糟蹋了。”范文叹息一声,说:“是啊!给祝当家添了大麻烦,让他难堪。”龚二冷笑一声,说:“你知道翻悔了,只怕过得几日,你的老毛病照样会复发。”范文又叹息一声,低下头来不再说话了,扯一根草茎在手里搓弄着。

  那些兄弟,都三三两两的蹲下来,把一支支枪胡乱靠在肩膀上。

  范文忽然一拍大腿,说:“今番得各位弟兄伙来大力助一把, 如何不弄一顿饭来吃?”兰库儿说:“就是。难道看着我们白帮忙不成?”范文手一招,杨老六过来,范文对他说:“你看去哪里弄一顿饭来吃?”杨老六说:“我想想办法。”说着话,他带着五六个兄弟过去了。

  一伙人在这边谈天说地。龚二说:“你既有改过之意,那好,和我们一道回常山,向大当家的道歉。”范文听他如此一说,支吾起来。邓琦英说:“等他先在外面浪荡一阵吧。浪荡够了,他自会回去。”龚二说:“自会回去?我担心打着常山的旗号,糟蹋了我们的名声。”范文急忙说:“龚当家的是担心这个呀。这个放心,我们现在没有打着常山的旗号,而是天荡山。专与鬼子作对。”龚二好似不信说:“你说话当真?范文急忙点头说:“千真万确,决没有一丝假话。”兰库儿插嘴说:“听你的话,莫非要自立山头?”范文看着他,笑而不语。邓琦英说:“还不是!他现在是他自己一伙的老大了。”兰库儿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何丹说:“自立山头?这个不太好吧。”她担心地看了龚二一眼,唯恐他发作。

  谁知道,龚二竟然扑哧一声笑起来,说:“这倒好。省得我们担心。既是不愿,又惹祸多端,但走无妨,”说完又笑了几声。听他此言,范文又松了一口气,抱拳对龚二说:“虽如此,以后常山一伙有用得着之处,尽管开口。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龚二大笑,说:“管好你自己就够了,休得来花言巧语。”兰库儿看着范文,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低声说:“我们一伙在常山上做伴,有什么不好,非得自立山头,难道当老大就很威风?”范文说:“这个,这个。”何丹叹息一声,打断说:“人各有志,岂能勉强?”

  范文看一眼兰库儿,说:“不如你也过来,我们哥儿俩终日相伴,也是乐事。”龚二喝道:“你走,一个人走,休得在这儿来撺掇人,拆他人的梯坎。”范文猛省,赶紧赔笑说:“哪里敢?我不过与他叙故旧之情。龚当家休得多心。”

  邓琦英说:“范当家虽然是自立门户,但是两山之间,隔得不远,常来走走,不要失了情意。”听她这句温暖人心的话,范文心里一丝宽慰,说:“常山之上,故旧不少,美女多多,我自然还要去多走走常看看。”

  龚二看着范文,还要说什么,此时一个人过来说“范当家的,饭菜已务弄好了。”范文说:“请,过去喝一碗酒。”龚二到了嗓子眼的话,一时忘了,就站立起来,与他们一道走。

  在几户挨着的人家里,杨老六已经借着锅灶,买了粮食,就请那几户帮着做菜做饭,已经蒸熟了一锅饭,几张破旧的桌子上,摆放着几盆肉,煮得正好,油脂多多,香味儿四溢。

  范文招呼着,因为没有凳子,大家将就站着吃。兰库儿又忙着拈了几筷子。邓琦英说:“慌什么?像没有得吃过。”兰库儿咧嘴一笑,大嘴地吞了下去。

  杨老六搬过来一坛子酒,扯开一闻,酒香正醇。每个人倒了一大碗端在手里。范文又寒暄几句,大家伙儿都咕噜噜喝了,范文欲待再劝,何丹与邓琦英不愿意再喝,范文知道她们的酒量,也不再劝。龚二与兰库儿,以及另外的兄弟,倒是禁不得劝,又喝了几碗。何丹见了他们醉步虚浮,叫范文不要再劝,免得待会儿不好赶路。范文也就住手,大家又大块吃肉。

  直吃得暮霭沉沉了,方才罢休。何丹与邓琦英催促着赶路,又东拉西扯几句,打着酒嗝,颠颠倒倒地上路了。

  走了一程,看看天色完全漆黑一团了。邓琦英说:“似此摸黑赶路,不好走。”龚二嘴里打着酒嗝,说:“不好走也要走,谁让你出来东跑西跑,害得我们如此辛苦地来找你一个。”邓琦英听了这话,脸色难看了。何丹急忙说:“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休与他一般见识。”兰库儿说:“他醉了,胡说八道。我也醉了,不像他那样胡乱放屁。”

  颠颠倒倒,絮絮叨叨,转过一个弯,看见前面一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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