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贼王 下
“什么？指缝中刀片也被人取走了？”
听到于鸿鹄话后，苗六指再也坐不住了，身体霍然站起，看向那几人，问道：“刀片被取走时候，你们几个可有察觉？”
“师爷，一点察觉都没有，还是后来想割包时候才发现。”
三儿等人脸上满是羞愧，他们几个玩刀片也玩了十多年了，这刀片夹手指中，就像是他身体一部分，刀片被人悄无声息取走，等于是卸掉了一条胳膊而全无知觉。
“这不怪你们，也没必要惭愧，你们和那人，根本就不一个层次上。”
苗六指轻轻拍了拍三儿肩膀，缓缓坐下了身体，说道：“我想要从你身上取东西，都必须接触到你肢体。
而那人，根本就不碰你身体，直接就将东西拿出来了，他取你们刀片手法，叫做偷天换日，早年我也能做出来，但是现……”
苗六指自嘲笑了笑，接着说道：“现我这老胳膊老腿几乎都生锈了，要是敢上街去干活，说不定就会被人打死掉。”
说着话，苗六指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扔到了面前石桌上，看得三儿一愣，连忙往衣兜里掏去，却发现里面香烟已经不见了。
刚才苗六指那一拍，顺势就将三儿口袋里香烟取了出来，场内五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苗六指，却是谁也没发现他这番举动。
“师父，您是说。那……那人手段比您还要厉害？”
于鸿鹄被苗六指这番话给吓住了，从拜苗六指门下，于鸿鹄也接触过一些盗门前辈，按照那些人话说。苗六指是盗门中神偷门这一分支百年难遇天才。
认识苗六指也三十多年了，但是于鸿鹄从未见过师父流露出现这种神态。
要知道，往日即使国内贼王使出再厉害手段，传到苗六指耳朵里后。他都是晒然一笑，从来没当回事过。
不过于鸿鹄也没想到，今儿发生这件事，居然让苗六指如此失态，话说像是刚才掏香烟那种表演性质出手，于鸿鹄也差不多有二十年没有见过了。
“我年轻时候，或许能和这人一争长短，但是现，我不是他对手！”
说出这番话。苗六指脸色如常。都已经是年逾八十人了。又监狱里蹲了近半个世纪，世间荣辱兴衰，早已被这老人看透彻了。
“师父。那……那您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听到苗六指话后，于鸿鹄心里凉了半截。连师父都自认不是对手，自己这徒有虚名贼王，对方面前算不得什么了。
现于鸿鹄怕，是对方拿他来立威，这也是盗门中抢占地盘经常做事情。
当年豫陕两省火车贼王为了争夺一辆车次所有权时候，进行了一番争斗，但却不是技术上较量，而是你死我活拼斗。
后豫省贼王技高一筹，用刀片割开了陕省贼王脖子，并且化妆成为一个女人安然脱身离去。
用敌人鲜血立威之后，陕豫两省火车上混饭吃小偷们，无不以豫省贼王马首是瞻，那人足足占据了陕豫两省火车线路长达十年之久。
当然，豫省贼王后也是落得了个吃枪子下场，不过他也整整风光了十年，让无数老刑侦为止头疼，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
于鸿鹄说白了，并不太适合江湖上混，因为他心不够狠，胆子也不够大。
之所以挂个贼王称号，无非就是技术还行，多则是沾了苗六指光，否则早被各地贼王赶出京城了。
所以于鸿鹄害怕今儿出手这位高人是来抢地盘，他过几天就要离开京城了，如果再白白成为别人垫脚石，那于鸿鹄还不如躲苗六指这院子里自己抹了脖子算了。
苗六指沉思了一会，开口问道：“你们今儿市场里，有没有和人争执过，得罪过什么人呢？”
“师爷，没有，绝对没有。”三儿等人连连摇头。
“师父，您教导过我，咱们玩是技术，不要惹人注目……”于鸿鹄也开口说道：“我可一直都听您，哪会去和人置气啊。”
于鸿鹄说这番话，其实是苗六指这辈子总结出来惨痛经验和教训。
当年沪上沦陷，几乎所有富豪们都齐聚陪都，苗六指那会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每天到街上去晃悠一圈，就够他吃喝嫖赌好几天了。
不过苗六指那会年轻气盛，有一天一家妓院里，和一个年轻人争执了起来，被那人扇了一记耳光，对方人多势众，苗六指当时只能忍了下来。
有句俗话叫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吃了那么大亏，苗六指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接连跟踪了那个年轻人好几天之后，苗六指将他一个公文包给偷走了。
打开那个黑色公文包后，苗六指顿时就傻眼了，因为里面装是一份绝密军事文件，而上面还有蒋某人签名。
自知闯下了大祸，惊慌失措苗六指直接就将公文包连着文件，丢入到了江中，正准备逃离陪都时候，却发现整个陪都都被军统控制了起来。
作为沪上有名贼王，苗六指目标实是太显眼，躲了几天之后还是被抓了起来。
好苗六指为人谨慎，即使出去吃喝嫖赌，往往也会给自己化个简单妆，那位丢失文件军官，并没有认出他来。
但是当时陪都治安环境很乱，导致那些逃到这里人都有些惶恐不安，戴局长一声令下，所有小偷都被判了十年至二十年不等有期徒刑。
当时那些陪同苗六指一起落网小偷，可是将偷文件那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可怜苗六指不敢声张之余，还要陪着一起骂自个儿，其后是一关就是半个多世纪。
追根溯源，还是苗六指年轻气盛，如果当时他忍下去了，不再针对那个年轻军官，或许他这几十年牢狱之灾都可以免去了。
所以教导于鸿鹄时候，苗六指说多，就是偷盗目地只是为了改善自己生活，不要因为和人生气而故意针对，那样终究会搬了石头砸自己脚。
“师父，您说，这会不会是另外一伙过江龙，想京城开山立柜啊？”
犹豫了一下，于鸿鹄还是说出了心里担忧，“我看那人是想拿我立威，然后告诫京城同行，收拾我们一顿，不过是先来踩盘子……”
于鸿鹄这几句话里，带了一些黑话，开山立柜指是抢占地盘，以此为根据地意思，至于踩盘子，则是事先侦查探探路。
“放屁，就你们几个，还需要别人来踩盘子？”
苗六指闻言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神色，他一直认为于鸿鹄天资不行，但头脑还算灵活，但没成想遇到这么点事儿就乱了方寸。
“以这人手段，根本就没必要开山立柜，走到哪里都吃喝不愁，而且有这种手艺，肯定是老辈人，如果是想京城端碗水喝，一定会先递门坎……”
临到老了，苗六指身边就剩下这么一个徒弟，还指望着他给自己养老送终呢，所以还是把事情给于鸿鹄分析了一遍。
“师父，那他今儿出手是什么意思？”
于鸿鹄虽然信服师父话，但还是想不通那人为何会如此做，都是江湖同行，做出这样事情，不等于是平白结怨吗？
“我估摸着是你们先惹到那人了。”
苗六指皱起了眉头，一边想一边说道：“很有可能你们手伸到别人兜里去了，这才惹那人动怒，将你们剥一干二净，应该只是个教训。”
苗六指果然是人老成精，虽然他并不现场，但却是将事情剖析了个*不离十。
事实也确是这样，要不是于鸿鹄偷到了冯永康等人身上，秦风又不是警察，闲得蛋疼才会管这些破事呢。
“这事儿还是不对啊……”苗六指忽然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人应该还会留下联系方式，让你上门赔罪。”
有这种本事人，肯定是江湖同道，而且还是深明规矩老辈人，按理说小施惩戒之后，一定会将事情说明，化解掉这场恩怨。
“师父，可能对方是路过吧？”于鸿鹄说道：“潘家园每天南来北往那么多人，说不定就是进京来旅游呢……”
听了师父分析之后，于鸿鹄知道对方估计不会再寻自个儿麻烦了，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伸手抓向石桌上香烟，想缓解一下自己神经。
“咦？三儿，你这记是手机号码吧？”
拿起三儿那包烟，于鸿鹄发现烟盒上面，写了个手机号码，不由心中大奇，他们这个小团伙里，包括于鸿鹄自己内都是用传呼机，他们似乎没有使用手机朋友。
“我没记过手机号啊。”三儿接过烟盒之后摇了摇头，说道：“干爷，这号码不是我写……”
“那这盒香烟，是你自个儿买吗？”于鸿鹄尚未说话，苗六指忽然将烟盒抢了过去，脸上露出了释然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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