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伸手不可得（三）
“目前现场发现肉块重量77kg，有四根手指，加上报案者家的狗嘴里叼的那只，一共5根，部分肉块用黑色垃圾袋装着，另外部分肉块被埋在树底下，没有发现内脏也没有骨头，根据dna库比对，我们找到了受害者杜遥琳，女性，26岁，单身，家里有一个妹妹在读书，父母离异，受害者目前在一家茶楼做服务员领班，茶楼的经理说她从前天就没去上班，不过她这段时间经常时不时旷班，茶楼准备辞退她了，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茶楼下班时间，家里人说她没回家，这也是常事，脾气不是很好，家里人很少过问她的去向那只狗没吃下什么吧？”谢峻倬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皱着眉头问了顾佟清。
“应该没有吧，但吃下去了也不好办呀！”梨丹梦也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你那边呢？钟意，有什么发现吗？”谢峻倬看向了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的钟意，用手上的文件敲了敲桌子。
钟意正低头出神想着什么，似乎没有听到谢峻倬的问题。坐在旁边的陈东耳用手肘轻轻碰了她。
“基本上没有什么有效的东西，烟头和那口痰，都是报案者的，倒是那半边的鞋印，值得研究研究。”钟意摸了摸鼻子，她说到“痰”的时候，坐在前面的梨丹梦转头盯着她。
“装尸块的黑色垃圾袋上未发现任何指纹，凶手在处理尸块的时候应该带了白色的棉纱手套，在袋子内部找到了纤维，对比了市面的的普通手套，成分一致，包括垃圾袋，也是市面最普通的。”钟意补充。
“鞋印？”谢峻倬问？
“虽然只有半边，但也是完整的半边，根据鞋底纹，我们找到了男鞋品牌‘森罗’今年的春季的最新款进行对比，数据显示一致，鞋码43。”钟意点着头道。
“43码？身高大概在1米75到1米8之间。”顾佟清补充。
“尸块刀工细致，创口平整，凶手应该有专业的肢解工具。目前发现的尸块大多是大腿肉以及胸部肉，从尸块的腐烂情况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2天前。”顾佟清说。
“那就是失踪那天了，凶手的手法看起来很专业嘛，可以从医生或者屠夫上突破？”谢峻倬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有目击证人说死者在前天下班前与茶楼的厨师因为顾客反馈餐品的问题吵架了。”梨梦丹看了看谢峻倬，大概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可以不用这么早下定论，虽然从尸块上看刀工专业，但是不排除有其他可能。”眼睛有些发酸，顾佟清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有时非专业的人有专业的手法也并非稀奇事。
“那就只能先从死者的周围先调查了，查查除了发生争执的厨师外死者在近期还没有和其他人发生冲突或者仇家。老钟，盯紧点，凶手不可能一直藏着其他尸块。先散吧。”谢峻倬拿着文件和钥匙往外走，看了看正在收拾东西的钟意，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问：“我说，你分什么神呢？”
钟意抬起头，“在想这台风真巧合，抛完尸就下雨了，从尸块以及抛尸现场的处理上看凶手应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整个抛尸现场环境本来就很糟糕，偏偏只留下了这半个脚印，你说凶手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呢？”
“谁知道，查查呗，有总比没有好吧！老钟，记得让人去查查这个鞋印。”谢峻倬喊了一下钟兆毅。
“好嘞，马上。”钟兆毅回答道。
“马上？外面狂风暴雨的，老钟能马上？”钟意笑着问。
“只要不封路，还不得正常该办什么办什么，可得祈祷凶手别在这种天气再抛尸了，你今天怎么回去？”谢峻倬与钟意并排走着，站在楼梯口聊了片刻，钟意要回实验室，谢峻倬要出去。
“不知道，回家的路被封了，好久没有做台风了，威力还真大。不说了，回去补一觉。”钟意说着，大了个哈欠，捏了捏脖子，往实验室走。
“去实验室补觉？”谢峻倬在后面喊。
“你小点声！要去补报告，补完才能补觉。”钟意回头比了个“嘘”的动作。
这场台风估计要让姑姑延迟几天才能回来了吧，钟意想着，拿出手机给姑姑打了个电话。
“喂，小意？我才刚想打给你，看到你的电话吓了一跳。”电话那头的人轻笑。
“是吗？飞机是不是该延迟了，你那边下雨吗？”钟意放下文件，倒了杯水。
“姑姑，你还是晚点回来吧，安全要紧，最好在我的休息日回来，不然我不能去接你。”喝了口水，钟意看了看窗外的天气，乌云依旧密布，现在是上午的11点，外面的天却黑得像是傍晚的6、7点钟。
“我又不是不认路，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呗。实在不行，让佟清来接我，再说了，要是你来接我，爷爷奶奶他们就会想跟着过来，多麻烦呀。”盛锶筠稍嗔道。
“行行行，我不去接机，但你至少晚多几天回来，这边的天气这几天估计都会很糟糕。你要小心点，记得告诉我航班号和时间，就算我不去接你，我还是要打电话查岗的。”钟意笑了笑。
“钟小意，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比你大诶！”
“是是是，你比我大没错，但是路痴这东西又不能用年龄限定的，您大不能代表您就不路痴了，提前点时间去机场找位置哦，拜拜姑姑。”钟意在盛锶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把电话给挂了，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反应慢呀。
“你还想要不要礼物了？”
手机锁屏界面弹出了微信信息，钟意滑看，回了几个微笑的表情后看到钟牧川给她发了信息。
“在打电话？家里电话没人接，你能联系上爷爷奶奶吗？”
钟意看到信息后马上给家里打了电话，同样是没人接，给爷爷的手机打了处于关机状态。都怪自己大意，从昨晚出来到现在没有给家里电话，外面大风大雨的，也不知道两个老人家的情况。
“喂，叔叔。是，我昨晚出现场，不在家，晚些雨小的时候我回去看看。”钟意给小叔打了电话，不安地走到窗前，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不用着急，顾叔叔家的电话也打不通，估计是家里那片断电了。”对方显得稳重很多。
“最近怎样？工作忙吗？听爷爷说你比领导还忙。”一阵沉默后对方先开了口。
“还好，小叔什么时候能休假回来，许久没有见你了。”钟意将没有关好的窗户关紧闭，抬头看了看天，有些心不在焉。
“最近有点忙，忙完这阵子就可以休息几天，到时再回去，你在家要乖，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另外，你姑姑回来的时候你要是没空就让她自己打车回来，不用让顾家那小子去了。”钟牧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钟意也听出了其他的含义。
“爷爷和你说什么了吧，说了顾家的事了？”钟意撇了撇嘴，皱皱鼻子。
“碍于面子他当然不开心，加上他很喜欢佟清的，顾家的小姑奶奶有这样的举动和想法也不稀奇，他那边安慰安慰倒是没什么，你呢？听说哭鼻子了？”钟牧川问道。
“哪有啊，我要是能为这事哭你早就该帮我准备嫁妆了。爷爷真讨厌。”钟意叹了叹气。
“你的嫁妆我可时刻准备着，欢迎你随时嫁人。”钟牧川笑得爽朗，通过话筒，震到钟意耳朵一直回荡着他好听的笑声。
“小叔叔也很讨厌。”钟意低声说。
“是，小叔叔也讨厌。你要是觉得佟清不错，我去帮你说，碍面子的事我可不怕，”钟牧川打趣道。
“小叔叔真讨厌。”钟意大声喊。
“诶诶诶，小声点，耳膜都震破了。”
“小叔叔你也该结婚了，你都快36岁了。”
突如其来的严肃认真，话筒那边静了好一会。钟意看了看手机，还在通话中，微微地笑了，有些得意，果然戳到痛处了，逢年过节被催婚，时不时就有亲朋好友说要介绍相亲对象这种事又不是只有她钟意一个。
“我尽量快点，这么说，我才你比大一轮而已，11岁是吧，大哥当年结婚也很早，我和大哥的年龄差也是很大，都大了一轮了，一到法定年龄大哥和大嫂就领证生你了，我看着你这个红皱皱的小女孩出生，都这么大了，真快”
“叔叔”
“好啦，叔叔知道，你最乖了，就这样吧，早点回去看看爷爷奶奶都去干嘛了，小点心。再见！”钟牧川突然意识到自己感慨过多了，这么些年，家里极少提到大哥大嫂，因为往往提起都是沉重悲伤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和这个小屁孩提起这些了。他与大哥的年龄相差了12岁，但两兄弟却毫无代沟，俩人也是相处得极好，他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哥哥的。
哥哥虽也是军人，但在家人面前却总是一副孩子模样，倒是他，小的时候便老成得很。大嫂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那些老照片与全家福被锁在某个抽屉里已经年年岁岁，钥匙也不知所踪了。但却一直记得，大嫂长得很好看，穿军装与大哥站在一起时很是相称，她很喜欢笑的，温柔又活泼，笑起来有小酒窝，钟意也有。钟意长得像妈妈也像爸爸，大哥与大嫂长得有夫妻相。年少时他很害羞与大嫂接触，总是客客气气，如今想来却是十分可惜。
钟意失神地盯着手机，最近提起爸爸妈妈的人真多。
叩叩叩
“进。”钟意抬头。
“是，我让她和您讲。”顾佟清把手机递了过来。
钟意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手机和顾佟清。
“钟爷爷的电话。”顾佟清说。
钟意把手机接了过来，“喂，爷爷，是我。你不在家？”
“在家，断电了，手机也没电了，你叔叔给你维全叔叔打了电话，说找不到我们，你维全叔叔不放心冒着雨过来看看，我们没事，你放心，和你小叔叔说一下，让他也放心。”
“好，你们小心点，晚点我再回去。”
交代了几句，钟意便把电话挂了，递回给顾佟清,
“谢谢你，也替我也谢谢顾叔叔。”钟意撩了撩因接电话垂下来的头发，从桌上上拿了橡皮筋扎了起来，早上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一次性的橡皮筋断了，她这一早上都散放着油腻腻的头发，真是邋遢。
“不客气，先走了。”顾佟清看着钟意扎完头发，转身走出去。
“我小姑姑过几天就回来了。”钟意在顾佟清踏出一只脚的时候说。
“嗯。”顾佟清只是停顿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径直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态度，别妄想我以后喊你小姑夫，哼。”钟意紧皱眉，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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