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伤痛的记忆
沈瑶贵为西黔国太玄武府的弟子，且是府主的亲传弟子，地位不是一般的高。府主似乎对这次的宗门大比非常重视，特意分拨出珍贵的灵丹妙药给一些门派，沈瑶就是受命陪同一位长老给天衍阁派发灵丹妙药的。
白逸在见到沈瑶的那一刻，惊为天人，当知道沈瑶身份后，他更是羡慕嫉妒恨。被安排陪同沈瑶在门内参观，白逸内心狂热无比，各种激动，各种想法，差点没欲火焚身。
“这位师兄，可否带我去找项天？”听到项天在天衍阁的处境后，沈瑶无法平静了。
“沈师妹，你这是？”白逸正在猜测项瑶与项天的关系，听到沈瑶居然要去找项天，下意识的想要阻扰。
“他与我家族有些关系，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他！”
听到沈瑶的回答，白逸心里一惊，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不对？既然沈瑶这么说了，白逸只得点头，不敢再做表示。
那插话的弟子倒也精明，短暂察言观色，已看出沈瑶似乎身份特殊，这时也不敢擅作主张，待得到白逸的点头应予，这才开口道：“当然可以。哦，对了，我叫朱昭。”不失时机的自我介绍不但是对沈瑶说的，也是对白逸说的。
朱昭喜滋滋的在前面带路，盘算着该如何借这次机会更好的表现，争取得到白逸这位大师兄的认可。
沈瑶在得知项天的处境后，有所期盼，一边走一边沉思。
白逸这时候也相当识趣，默默的跟在沈瑶身边，时不时的打量沈瑶的神色，同样是若有所思。
跟随在白逸身后几名弟子虽然多少听说了一些项天的事，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在这种情势下，也不敢拿道听途说的事来摆弄，只得安静的跟着。
………………
项天回到小木屋，静静的躺在床上，项瑶的出现，让他本已平静的内心再起波澜。
沈氏家族是西黔国南部的一个家族，主要势力集中在红叶城和丰泉城。项天的父母是沈氏家族的家奴，因项天父亲项语在园艺上颇为不凡，得以负责红叶城沈氏总部的园艺管理。
沈瑶是项氏家族当代族长的女儿，比项天大两岁，居住在红叶城总部。
小时候的项天算是沈瑶的玩伴，两人关系很融洽，这其中当然是因为项天的谦让，也因沈瑶没有太多架子。在沈瑶十岁那年，被某高人看重收为弟子，项天还不习惯了好久。
然而，这一切都在项天九岁那年发生改变。
那日，项天跟随父母给外婆过寿，回到红叶城外时，恰巧遇到兽潮即将冲击红叶城，然而此时，护城河外却聚集了成千上万从各地幸存下来的逃难者。
城内几大家族协同军方镇守红叶城，项天一家人所在的北面正好是沈氏家族把守。
项天一家排在队伍中间，离吊桥还有十多米远。突然，兽潮临近的震动声远远传来，滚滚尘土遮天蔽日。排在队伍后面的难民再顾不得次序，纷纷冲到前面。场面顿时混乱，项天一家在混乱中苦苦挣扎。
看到兽潮爆发而来，形式岌岌可危，负责北面的沈氏家族只得强行升起吊桥。
项天一家人好不容易挤到吊桥前，吊桥在众多难民的阻挡下，迟迟未能升起。把守的沈氏卫队在几次劝告无效之下，开始放箭射杀阻挡的难民。
项语高举项氏通行令牌，将项天母子护在身后，并大声喊出自己的身份，这才避免被乱箭射杀。饶是如此，项语的双腿也在乱箭中被误伤，项天的母亲左手掌被利箭射穿。
在城墙上负责指挥的沈氏家族大长老沈展，虽对项语一家还算认识，但也只是怜悯的看了一眼。让他对一家子下人冒险，那是不可能的，狠心下令收起吊桥。
看着吊桥缓缓升起，危急关头，项语将三人的腰带连在一起，一端系在项天身上，一端抛过吊桥锁链，并忍住双腿的剧痛，抓住落下的一端，纵身一跃，跳下护城河，将项天送上了吊桥。
很快，受到项语的启发，很多父母争先效仿，
项天的母亲含着泪，微笑着鼓励项天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了父亲的希望，然后跳下护城河随夫而去。
在整个过程中，项天表现出超人的理智，在经过生死离别的悲痛咆哮后，一双泪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父母落水的地方，手心因手指用力过度而血流不止，全身在悲痛中阵阵发抖。
城墙上所有沈氏家族的人看着一幕幕悲剧在上演，有的人泣不成声，有的人将头转向别的方向。
这是爱的贡献，是生命的礼赞。
沈展也动容了，可是他谨慎过度的理智却让他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随着吊桥的倾斜，项天慢慢的靠近底部，他知道，当吊桥完全立起时，越高越危险。他的命是父亲用生命换来的，他必须好好珍惜，不能轻易的死去。
最终，沈展还是下令，将吊桥上的人接进了城门。
兽潮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击北面，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有小规模的兽潮来袭。
在两个时辰里，北面的难民越来越多，无论难民们如何哀求，沈展都无动于衷，收起的吊桥没有一丝松动。
面对难民的绝望和哀求，甚至到最后的辱骂和诅咒，沈展想到的是沈氏家族的利益。哪怕是面对一万多难民，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他也不愿意去冒这个危险，因为，这些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沈展有自己的借口，他要对沈氏家族负责，要对红叶城的安危负责。
在这两个时辰里，沈展其实也有过挣扎，不过在一位下属表达对他的不满之后，他反而变得心安理得，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私心，一切都是为了红叶城和沈氏。
兽潮终于冲击北面，难民们在绝望中纷纷跳下护城河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些没来得急自杀的难民在兽潮的冲击下成为一摊血水。
一万多难民就这么惨死，城墙上的守卫者却没有时间去悲伤。
凶兽不光地面攻击，天上也有，守城的将士不得不全力以赴。而地面的兽潮前埔后涌，弱小一点的凶兽在后面的冲击下掉入护城河。
这个艰险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五天五夜，三十多米深的护城河被凶兽的尸体硬生生填出一条十几米宽的临时通道，形势急转直下。
好在西黔国的增援及时赶到，又有附近门派高手和散修不时加入，红叶城的危机才得以控制。
项天秃废了一天，第二天起便固执的加入后勤，积极的参与到运送物资的队伍中。
十天后，兽潮终于退却。
沈展的行为被传播开来，沈氏家族在城主府与各方势力的联合施压下，不得不对沈展的作为做出惩戒，将他的大长老职位撤去，发配到偏远的地方负责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职。
项天被安排到沈氏家族的一个药房，成为一名采药童。这也导致项天对沈氏家族的彻底失望，一边守孝一边采药，待一年守孝期满后，没和任何人告别，项天离开了红叶城。
偶然之下，来到天衍城，正巧遇到天衍阁收弟子，很幸运开启了修炼之路。
………………
沈瑶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残破小木屋，项天就住在这样的地方？更听到项天作为试训弟子，衣行住食都要靠自己解决，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
对于项天父母的惨死及项天得到的不公平待遇，沈瑶是在一年后重回红叶城才知道的，为此还专门对自己父亲发过脾气，更无数次派人寻找过项天，却一直音信全无。
今天突然见到项天，却从项天眼神中看到了冷漠，这让她突然觉得有种心碎的感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项天。
如果不是听到项天的遭遇，沈瑶根本没勇气来见项天，至少在没有足够的准备下，她不敢。
在白逸等人眼里，沈瑶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似乎是一种震惊中带着愤怒，又夹杂一丝恨意和心痛。白逸不知道沈瑶脸上出现的恨是针对项天还是针对天衍阁，如果因项天而恨上天衍阁，那就有些不妙了。
白逸更忐忑的是，沈瑶若是因为恨项天而恨上天衍阁，情况还好些，但如果是因为项天的处境而恨上天衍阁，那就必须要想办法处理好。一时间，白逸摸不准沈瑶的心思，又不敢随便开口。
谁也不说话，气氛显得很怪异。
好在这时沈瑶开口了：“谢谢白师兄和朱师兄，麻烦你们在这等我，我想和项天单独谈谈。”她终于还是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了解项天的想法，并尽力帮项天改善处境。
“沈师妹，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吧。”白逸必须了解沈瑶对项天的态度，这样天衍阁才能去弥补。
“不用！”
沈瑶决绝的口气直接断了白逸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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