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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今秋戟阳折枝上 7


  叶琉涟和慕暖观看“字比”之时,云昭已入宫后回到府邸,不一会儿苏子衾便拜会上门了。

  已过立冬的十月天已近寒凉,苏子衾较常人畏寒已穿上了抵风外敞,行动间敞尾飘飘随风,加之偏白肤色,颇有仙人之感。

  屋内方升起炭炉,将暖还寒,云昭已在屋内等候多时了。

  进屋后苏子衾拱手俯礼:“见过太子。”

  “请起吧。”云昭颔首以回,可等了一会儿也未见还有其他人前来,便询问道:“苏公子,只你一人么?”

  苏子衾直起身淡笑浅回:“太子还希望谁来呢?”

  云昭听得他问略起疑惑,难道他理解错了那封信的意思?可里面除了会面的时间,明明白纸黑字地写着:既欲见之,自将来之。

  再看苏子衾一派闲然云昭霍然清惑:“原来你就是司雪阁阁主!”

  苏子衾默然含笑再行一礼:“参见太子殿下。”这是这一次意味却不同了。

  云昭面露惊讶嚯而短促一声抚额浅笑道:“原来我想见之人一直在身边,而我却不自知,不知那位李国源又是何人物,我竟一直以为他是你。”

  苏子缓眸垂言道:“其乃我阁护法。”

  “这样啊。”云昭撩手请他坐下并命小厮斟了茶水前来,即后便切切叹道,“不过你来的可正是时候!”

  屋内炭火忽地蹦响了两声,火苗突然窜出又间隙渐灭,而后便给人一种暖融之感。

  苏子衾被温意沁暖,来时苍白的脸色已渐好些:“太子殿下可是在为今晨诏旨而发愁?”

  “正是,我实在不明父皇深意。”

  苏子衾忽而起身致歉:“您的太子之位起因于我,还望殿下恕罪。”

  云昭摆手让他且坐下:“这不怪你,我略听母后说过一些,既然司雪阁主是你,还望苏公子为我解惑。”

  他的这一番话说得平常但又略显深意,苏子衾回味了一下他的语气试探着询问:“皇后娘娘?”

  听得他疑问云昭思忖良久肃然开口:“我若与你说实情,也请公子与我坦诚相待。”

  此言一出苏子衾便知他知晓自己母亲的真正死因了,原来皇后居然也知晓内情,遂道:“苏某的确知晓母亲并非是难产而死,只是逝者已矣,苏某从未想过将旧事重起,只是遵从祖父遗愿,欲保东政国安宁。”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指紧握至发白,只是被外敞遮挡是以云昭并未看见。

  “苏公子此话当真?”云昭观察着他的表情,平静未有波澜不知是否可信。

  苏子衾浅言道:“苏某何时骗过殿下。”

  “那你隐瞒身份之事不算么?”

  听他其略带了恼意的语气,许是太子心中还是怪罪他长久隐瞒不禁莞尔:“请殿下细想,苏某从未直接否认过,何来欺骗之说。”

  云昭沉默,细细一想的确如此,也是怪不得他。

  此时小厮将茶盏端上,苏子衾接过抹盖轻吹后微微一品:“此茶可是殿下于交州给万候品尝的黄山毛峰?”

  “正是。”

  “那苏某可没有什么几假乱真的意思。”

  云昭知道他在调笑自己遂赧道:“我曾不通世故,都是多亏了苏公子多年提点,就连我的小厮也说我那日举动颇有几分你的风骨。”

  说到此处他倏地顿言,看着苏子衾闲然自若的笑意心口霍然一亮。

  “莫非公子是有意而为?你早有扶我居于东宫之心!”

  苏子衾默然凝神后缓缓抬眸直视云昭,眼中气势逼人,清冽的声音随着炉香缓缓陈淀:“因为这天下必须是您的!”

  云昭被他的气场震的一怔,苏子衾已微敛情绪自顾后言。

  “既然殿下知道我母亲亡故真相想必也知晓檀妃的吧,您既要我坦诚相言我便绝无隐瞒。怀王,早知其生母檀妃故去真相!”

  “什么?”云昭微惊,云旸居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从表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

  “他因此事对太后怀恨在心,长久以往便生畸念,虽是身在朝堂,却并未心系天下。”

  云昭恍然,如此便可明白为何云旸与太后的关系一直那么糟了:“那父皇和祖母可是知道的?”

  “太后不知,但陛下已起疑心。”苏子衾实言相对毫无隐瞒,“我身在司雪阁,自当承其宗旨计量天下苍生,是以无心翻起旧事。但怀王不同,檀妃被冤与侍卫私通,死后被弃置乱坟岗连个牌位都没有,他不可能就此罢休。”

  云昭心下波澜想起父皇诏书,口中喃喃道:“怀王,怀王,原来父皇已将怀疑之意隐在封号之中,以此告诫他怀思莫罔,可是既然这样为何不直接让他前去封地呢,只要远离京师就算他想重翻旧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是因为您啊。”苏子衾侧头看着炭火,表层已烧的泛白,微有火风一拂便簌簌落了下来,“陛下封您为储君是因司雪阁,让怀王待留京都亦是因为司雪阁。”

  茶韵偏凉,云昭静静听着,缓缓呷下。

  “二皇子心机偏颇陛下不舍,只好赐封让他安于封地;四皇子心智不齐,尚无法自理;而五皇子则贪玩有余耐心不足,自当难居储君之位;其他皇子尚且年幼,只余您和怀王。”

  云昭放下茶盏起身踱步近于炉前:“你知道我母后不喜我居东宫之位,适才我去请安便见她更添愁容。”

  苏子衾亦起,随居炭炉之侧,缓缓言之:“殿下固有忧民之心,良善之德,生来就是这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想来您也不忍见这东政的天下将可能被怀王搅的不安宁吧。”

  云昭伸手探向炭火的上方垂眸不语似在思索,半晌才道:“三弟聪慧,若是母事被良安,你怎知他不能治理好国家。”

  苏子衾笑:“您也犹豫了不是,怀王固然聪慧,但手段往往与您相悖,必要之时甚视他人性命如草芥,无听谏言。”

  炭星“啪”地突然又跳了一下,惊的思索中的云昭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

  “或许他也能成为良君,然这实是一个未知数,殿下总不能拿天下苍生做赌注吧。”

  末了云昭缓缓应下:“我知道了。”

  “皇后那里……”

  云昭知道苏子衾的提示为何意,母后本来就不愿他身在储君之位,就怕会从中作梗,于是道:“我会着力劝慰,苏公子不必忧心。只是现下情形,父皇为何既立我为太子又让三弟辅助于我,难道他是真心因为三弟朝堂经验丰富便让他相助?但按事实而言,三弟未必肯甘居我下。”

  “苏某今日以司雪阁阁主的身份前来便是摆明了站在您这一边,有了阁中势力与经验支持陛下自会对您的从政之道更为放心。然隐患亦于此,陛下同时也忧心,若司雪阁功高震主的情形再现,岂不是重蹈覆辙?所以此举大抵还在您与怀王之间犹疑,只是现下他对怀王的疑虑心更重,是以您便占了优。”

  云昭深深长叹一声闭目凝思,半晌后对苏子衾道:“我知道了,苏公子请回吧,以后定有诸多需要指导的地方,还得麻烦公子了。”

  苏子衾见他表情沉静拱手礼退:“殿下过誉了,苏某告辞。”

  此言方毕慕暖就大步流星地进了来,小厮未及通报拦也拦不住只得干站在门口,云昭知道慕暖的性子也不怪他,挥手让他退下了。

  慕暖一进门就看到正欲往外走的苏子衾,没了自己给自己施加的束缚,再面对他便觉轻松许多。

  “你急匆匆地赶来所为何事?”云昭敛尽脸上情绪恢复常态。

  慕暖也不多话直接开口道:“表哥,你是不是举荐了一位叫周愚的先生参加‘字比’。”

  苏子衾霎一听到这个名字便顿住了脚步,神色肃凛。

  云昭回道:“是,怎么了?”

  “我今日与人去看热闹,与我同行之人觉得他在复试之时似是故意错了一字,虽不知为何但为保险起见,还请表哥详查此人背景。”

  云昭听后沉思,方欲应下就见苏子衾又折身回了来。

  “殿下,此人可是交州灾民,并有一妹名绾绾?”

  慕暖听到他提绾绾的名字诧异道:“你怎么会知道。”

  云昭看了看慕暖又看向苏子衾同是疑惑:“你认得此人?”

  “是。”苏子衾点头,“此人原为益州人士,其母及妹走失后与祖母相依为命,安身于玉龙县,司雪阁在益州之人曾偶然得知其亲人去向,只是顺便装作讨水行客的样子提醒了下他。在交州之时苍长老见其与殿下交近,担心他居心不良是以查过了他的身份,因此事太过巧合涉及到您的安危便谨慎地传信于我再行查验,确保了其身份只是一介普通贫民,若殿下需要,苏某可即刻令人将详细呈来。”

  慕暖听苏子衾的这一席话听的有些傻眼,还未及问云昭便先开口。

  “不必了,我与他同行一路,他若有意加害于我何必等到此时。且来长安参加‘字比’的意见是我跟他提的,何来居心不良之说。”

  苏子衾听得此话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云昭又对着慕暖道:“也多谢表妹前来提醒,代我谢过与你同行之人。周愚初来长安不通人情世故,自然不敢贸然入官,再者‘字比’的看客大多都是丁午街店铺商者,能进入复试打开了名声求得温饱便不成问题了,且他刚刚寻得亲妹,想与她时时陪伴也不是不可能,不论如何想必他自有考量。”

  此事毕苏子衾再行退下,慕暖本想跟上去但想着他适才一番话便留了下来。

  “苏子衾刚刚说司雪阁?这是怎么回事。”

  云昭知道自己此妹苦追苏子衾良久而不得,想必关于他之事定是好奇便道:“他乃司雪阁阁主。”

  “什么?”慕暖吃了一惊,没想到她曾日日跟人却丝毫未有察觉。

  云昭见她颇有沮丧之态安慰道:“不止是你,我与他相交已久尚未察觉。”

  “欸?你与他交久!”慕暖一听更沮丧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来过这里!”

  云昭笑:“以前他与我相见从未在府中,是以未有人知也是平常,此番他既然亮明身份自当前来拜会,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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