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焦躁不安
如果在帕加的学生中间做个调查，学院里最不愿意去的地方，纠风处绝对要排进前三名。一般被请进这里的多半都是违反了院规，面临被处罚，这样的结果总不会使人心生欢喜。
除此之外，纠风处的建筑风格也是让人心情沉重。整栋楼不高，只有五层。其造型设计采用了平直的线条，棱角感突出。外墙涂刷的是矼石砾，整体呈铁灰色。不过有人说如果角度合适，你能看出铁灰中透出血红。
纠风处最有特色的就是它的大门。整个大门是一张张开的獬豸的大嘴。在远古的传说中，獬豸能辨曲直，是公正的象征。根据最新的星际拓荒报告显示，在乌滋卡亚星区发现了这种神兽，其外形与传说中的有一些差异，头顶生的是双角而不是独角。不过纠风处所采用的仍旧还是獬豸传统的独角外型。
不知道纠风处那帮人整天从这神兽嘴里进出是什么感觉，反正沈星河觉得很不自在。进门之后，沈星河和齐达尔当即被分开。沈星河被单独带到一间调查室。调查室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相对放着两把椅子。进门之后，随行的两名纠风队员其中一个指着桌后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见沈星河顺从地坐下之后，两人转身出了门。
随着门锁“咔哒”一声落下，调查室里就剩沈星河一个人。进门前，沈星河的身份资料已经被录入了安保系统，纠风处也不怕沈星河会跑掉。因为调查室整个墙体是用昂贵的坚固柔性材料制成。这种材料的变形能力很强，即使齐达尔那种恐怖的力量，也破坏不了这种材料。门锁更是用铓铇合金制成，这种合金往往用于制造战舰，其坚固性可想而知。如果没有安保系统的授权，拥有合适的身份，想要赤手空拳打开门出来，可能性低于十万分之一。
调查室的墙面上涂了发光粉末，可以24小时亮如白昼。沈星河打量四周，空空荡荡的调查室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无聊之下，沈星河只好低头研究起面前这张桌子。好在没过多久，门开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在沈星河对面的椅子坐下。
见中年男走进来，沈星河意识到是调查员到了。下意识的，沈星河双手平放在腿上，把原本就挺得很直的背脊挺得更直一些。
“沈星河，学号：FJ00774092，是你吧？”打量了沈星河几眼，中年男开始提问了。在他平淡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冷厉。
“是的，是我。”
“我是调查员坎特。”中年男指指他左胸佩带的证件，然后继续说道：“说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面对调查员，沈星河忍不住有些紧张。从小守规矩的他可没有在纠风队被调查员问讯的经历。尽管自信自己没什么错处，可沈星河还是有些莫名的紧张。
听调查员问起今天事情的始末，沈星河开始一五一十详细讲述起来。
在沈星河讲述的过程中，坎特十分安静，只是不停地用严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看得出，这个坎特应该是十分有经验的调查员，已经熟练掌握了很多给人心理压力的技巧。不得不说，这些技巧对于没什么经验的人，比如沈星河还是很有些作用的。如果想隐瞒什么或编造什么，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下，往往会有难度，从而表现出一些端倪。
在坎特那如同探照灯一般的目光注视下，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沈星河就更觉得不自在了。好在他不需要隐瞒或编造，如实叙述就是了。加上这件事本不复杂，所以沈星河并没有不自在多久，就把事情的经过讲完了。
“你是说这件事完全是因为赤忠勋先挑衅你引起的？”
“是的。”沈星河点点头。
“你是平民，对吧？”
“是的。”沈星河又点点头。
“沈星河同学，请你解释一下，赤忠勋作为一个贵族，又是七大家族的嫡系后人，他为什么要针对你，一个平民？”
“因为我的父亲……”沈星河低下了头，不得不提起往事让他很难受。
“你父亲？你父亲是谁？”坎特有些不明白，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可以让堂堂联合国财政局长的亲孙子这么上心。
“沈家扬。”沈星河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了看坎特。关于自己这些事入学以来不是在学院里闹得沸沸扬扬么。怎么这个坎特好像一幅并不了解的样子。
“你是‘战神’沈家扬的儿子？”坎特的语气不再是平淡冷厉，明显透露出一丝惊讶。
“是的。”
看着沈星河点头确认，坎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短暂的沉默。尽管他的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可沈星河确定坎特肯定认识自己的父亲，而且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认识。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沈星河准备开口问问坎特是否认识自己父亲的时候，坎特先开口了：“我了解了。关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补充么？”
“没有了。”
“本次调查已经被录像，并会作为纠风处判断你是否有过错的主要依据之一。你确定你说的都属实并且没有什么错误或遗漏？”
“是的。”沈星河仔细想了想，确认没什么不妥之后点头确认。
“好了。本次调查结束了。纠风处会尽快通知你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在没有通知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间调查室。”说完，坎特起身准备离开。
“坎特先生，齐达尔现在怎样了。”沈星河跟着起身问道。纠风处会如何处理自己，沈星河并不是最关心的，齐达尔的现状才是。以齐达尔的臭脾气，恐怕不会乖乖地配合调查员。现在这种情况，可千万不要再出别的什么事才好。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坎特仿佛没听到沈星河的问题，自顾自地转身准备离开。
调查室就这么小，沈星河肯定自己问问题时候的音量不小，坎特不会是没听到自己的问题。一定是不方便透露，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可目前身处这间狭小的调查室，除了面前这位调查员之外，沈星河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渠道能了解到齐达尔的现状。而且时间紧迫，从椅子到门就那么几步，容不得再想，就在坎特的手已经握上门把手的时候，沈星河再次问道：
“坎特先生，看在先父的面上，请你告诉我，纠风处会怎么处理齐达尔？”不知道为什么，沈星河确定提起父亲应该能打动这位面似冷酷的调查员。
果然，听到沈星河的话，坎特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没有立即开门而出。不过坎特也没有回过身来，就这么背对着沈星河，定定地维持着开门的动作。
看着僵直不动的坎特，沈星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准备再次恳求坎特透露一下齐达尔的情况，那怕是一点点也好。长久没有朋友的沈星河，好不容易才遇到几个知心的人，而且还是如齐达尔这般仗义出手的知己，沈星河那能不加倍惦记。
“恐怕不乐观。”没等沈星河开口，坎特先说话了。好像从什么东西中挣脱出来，坎特的话虽然只有五个字，却透出一丝异乎寻常的释然。作为一个老资格的调查员，坎特当然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是不能向当事人透露事态进展的，可他还是说了。
不乐观？什么意思？焦急的沈星河没意识到坎特的异常。不过没等他继续追问，坎特已经开门出去了。
随着关门声传来，沈星河对齐达尔的担心已经到达顶峰。这该死的调查员什么意思，话也不说清楚，就这么没头没尾地跑了。
冷静！冷静！沈星河不断地对自己说。尽管有椅子，沈星河可没心思坐下，就在调查室里一圈一圈地转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身处调查室，屏蔽了一切通讯手段，沈星河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离。没有了其他的信息作为参考，坎特的话已经是唯一的线索了。而且身为调查员，坎特应该知道纪律。要么不说，既然说了，那么就应该是真实可信的。而且坎特也没必要糊弄自己。
那么不乐观是什么意思呢？纠风处已经决定要严惩齐达尔？又或是这件事已经严重到学院已经处理不了，要转交首都治安厅处理？
想想也对，毕竟齐达尔先动手，还见了血。虽然赤忠中勋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伤，断掉的手经过自体培养再移植，最多一周多点时间就可以康复。不过，齐达尔是在公众场合打了赤忠勋，对于爱面子的赤忠家族来说，这种公然打脸的行为是不能忍受的。那么，赤忠家利用其势力干预这件事的后继处理就是合乎常理，也是必然的结果。
想到这里，沈星河的不安更甚了。这些结果原本应该是自己去面对，而现在却是轮到齐达尔。这太不公平了。不行，一定要想想办法，不能让齐达尔为了自己去受罪。
可是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呢？焦躁不安的沈星河没有一点头绪。现在没有办法联系到外面的人。而且这间调查室是隔音的，你在里面即使叫破了喉咙，外面也听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随着时间的流逝，沈星河的情绪越来越糟。这时候，打小培养的良好的自制力就产生了作用。
即使在强烈不安中，沈星河也意识到，负面情绪的累积对解决问题一点作用没有。“冷静！冷静！”沈星河不断地对自己说。他知道只有冷静下来才可能想到办法。
“冷静！你能想到办法的。事情不可能这么糟的。”或许是焦躁的情绪到了顶峰开始回落，又或许是不断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沈星河开始渐渐平静下来。
“再想想，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沈星河心中默念。不得不说，冷静下来的他还是很聪明的，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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