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痛苦回忆

　　“啊？！你们要伏击的居然是诺斯帝国的皇帝？”当肖恩告诉沈星河看到的奇怪战船居然是皇帝的座船，确实把沈星河吓了一跳。

　　整件事情真的是太奇怪了。诺斯皇帝的行踪，我方怎么掌握得这么清楚？不仅兵力配备，出行时间，就连出行的路线都是一清二楚。

　　“是的，不错，正是诺斯皇帝泰加·哲罗姆。可惜我们知道得太晚了。”肖恩的拳头越握越紧，已经完全陷入当时的回忆中。

　　“在诺斯语中，摩萨尔迪斯的意思就是尊敬的皇帝陛下。那艘奇怪的战船就是诺斯皇帝出行时用的座船。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以为，那艘船设计成那样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皇帝的安全。可是接下的事实证明，我们错得有多离谱。”肖恩用右拳捶着大腿，痛心疾首地说道。

　　“当我们包围了处于内圈的敌军的时候，敌人不仅没有加大火力，反而停止了攻击。我们还以为敌军已经放弃，是想要投降了。这种天真的想法直到‘摩萨尔迪斯’号开到我们眼前才知道那有多可笑。”

　　“‘摩萨尔迪斯’号就这么从敌军的护卫中慢慢地驶了出来。它是那么引人瞩目，以至于我们都没注意，剩下的敌军四下散开，从我们包围圈的缝隙中突了出去。其实即使注意了，我们也会认为那是敌军因为溃败而在逃窜。”

　　“我们的注意力都在‘摩萨尔迪斯’号上。马上要抓住一个大人物了，这是当时我们普遍的想法。可是事实残酷地告诉我们，‘摩萨尔迪斯’号之所以没有装备武器，那是因为船上有一件威力绝伦的武器。”

　　“什么武器？”肖恩讲述的往事越来越到高潮，沈星河听得都有些紧张。‘摩萨尔迪斯’号上面有什么武器呢？皇帝的座船装备一件秘密武器应该不是什么新鲜事。难道是那种比战舰上的巨炮威力还大的武器？

　　“这件武器就是诺斯皇帝自己。”肖恩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出乎沈星河的意料。

　　“当时诺斯皇帝的脑力值肯定超过了90纽芬，到底是多少我们无法确定。他已经能让输出体外的脑力凝结成固体。”肖恩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膝盖，继续说道：“看着诺斯皇帝脑力凝结的巨斧在眼前浮现，我们都惊呆了。”

　　“那柄巨斧的威力是如此强大，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如同切豆腐一般，一艘接一艘地破开我方的战艇。尽管我们集中火力攻击‘摩萨尔迪斯’号，可是它的防御太强了。而且刚才四散开的敌军不是逃窜，他们出了我方的包围圈之后，不仅没有远离，反而对我们进行了反包围。见诺斯皇帝动手，他们也在外围配合，强力攻击我方。”

　　“就这样，我们一个空战纵队被只有我们十分之一的敌人包围了。处于包围圈中的我们想方设法试图突围返航。可惜诺斯皇帝太厉害了，我们失败了。”

　　“当时我的第二联队由于担任的是前锋，攻进内圈之后，我们被调回外围休整。诺斯皇帝动手的时候，我们联队正处在恢复脑力的过程中。看着战友的战艇一艘接一艘地损失，我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毫无办法。”

　　“后来，纵队长的战船也被破开，我方失去了战场指挥。各个联队开始自行组织突围。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我们失去了人数的优势，在战场上形不成合力，就这么像飞虫一样被诺斯皇帝赶上、捏死；赶上、捏死。”

　　“当时的场面太惨了。尽管我们纵队有不少身经百战的王牌，可是在诺斯皇帝面前，大家都没有招架的能力，只能被他一个接一个地屠杀。”

　　“我的战艇也没有逃掉，被诺斯皇帝一下子破开。好在我跑得快，躲进了逃生舱。我脸上的伤就是被诺斯皇帝破开战艇时留下的。可当时我一点没感觉，完全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只是全力控制逃生舱躲在战场上战艇的残骸中，尽量不被敌军发现。”

　　“就这样，我们整整一个纵队的人，在诺斯皇帝和他的卫队的围剿下全军覆没。那些曾经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全部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肖恩痛苦地回忆道：“我躲在残骸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诺斯皇帝他们离开战场很久以后，我才敢出来。我找遍了战场，终于找到一艘还能开的战艇。驾着那艘战艇，我偷偷逃了回来。”

　　“逃回来之后，我整个人都崩溃了。看着战友们一个一个在我眼前死掉，我真的吓坏了。从此之后，只要一进战艇，我就会想起那段可怕的经历，以至于完全不能正常驾驶。没办法，我只能退役，并且发誓，再也不进战艇了。脸上这道疤我也故意留着，它能提醒我战场上有多危险。”

　　尽管已经过去了三年多，可是可以看出那段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以至于肖恩现在说起都是满头大汗，语调痛苦。

　　“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就是一个被吓破胆的懦夫，一个可耻的逃兵。”肖恩把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中。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听上去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

　　看着眼前被回忆搞得近于崩溃的肖恩，沈星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肖恩叔叔，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那天晚上，肖恩哭了，尽管事后他打死不承认，可沈星河确认他确实是哭了。看着一个铁峥峥的汉子，军队中的王牌哭泣，那绝对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

　　接下来的几天，沈星河训练进行得还算顺利。有了第一次成功捕获外置探测器的经验，沈星河连续几次都成功地完成，并且时间也越用越少。最好的一次，只需要不到两个小时就成功返航。

　　随着训练的持续，肖恩对沈星河的看法也在改变。一开始，沈星河在肖恩眼里只是一个有些烦人，有些黏的小屁孩。答应教他完全是看在沈家扬的面子上。毕竟沈家扬当初也是那么尽心地教过自己，而且还救过自己的命。

　　肖恩曾经想过，那怕是沈家扬的儿子是个白痴，他也要想办法把他教好，以此来报答沈家扬对自己的恩情。

　　不过沈星河确实出乎肖恩的意料。在军队这么多年，肖恩自认自己的眼光还是很高的。毕竟也是在“战神”身边呆过的人，眼界能不高吗？

　　不过即使是以肖恩的眼光来看，沈星河的天赋也是惊人的。不说沈星河小小年纪脑力值已经有45纽芬，在军中这个数值绝对可以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其中也包括肖恩自己。就是沈星河的领悟能力也让肖恩惊讶。

　　肖恩曾经进过教导大队，担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教官，负责轮训军队的预备王牌。肖恩教过的学生无数，可是很少能遇到领悟力这么高的。所有东西，包括动作要领、战术设计等等，肖恩都只需要说一遍，沈星河就能明白。那些东西好像是已经长到沈星河的脑子里，不需要多说，只需要提一句就可以唤醒似的。

　　如果说沈星河的天赋只是让肖恩惊讶的话，那沈星河的勤奋那更是让肖恩欣赏，甚至是尊敬了。

　　都说天才源于勤奋，这句话也是肖恩的座右铭。肖恩就是凭借勤奋成功的，他的脑力值那么低，还能当王牌，没有比常人付出得更多，那是无法想象的。

　　可即使是以勤奋著称的肖恩，也对比自己年纪小得多的沈星河产生了敬佩之情。沈星河的训练从不需要人督促，他总是那么自觉。以至于在教导大队，肖恩的口头禅是“加油，努力，不要放弃！”到了沈星河这里已经变成了：“休息，休息，你要多休息。”

　　在军队里，没有不服输的精神是成不了王牌的。所以成为了王牌之后，瞧谁都不服气，逮谁都想比一比的心情更是普遍盛行。想要让王牌佩服，那可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不过沈星河愣是凭他的努力和坚持做到了。

　　其实有一点肖恩没有告诉沈星河。每一艘训练用的战艇上的脑波收集增强器都被肖恩动过手脚，安装了一个小部件。这也不算什么秘密，这是教练普遍使用的常规小招术。

　　在训练中，但凡勤奋的学员差不多都会出现遇到极限的情况。在极限的压力下，常人的反应都是会撤下来，或放弃，或休整。这个时候，那个小部件就有作用了，可以在学员脑海里产生小冲击波，通过瞬间的巨痛来提醒学员不要放弃。

　　可这个小部件在沈星河这里一次也没用过。沈星河不是没遇到极限，相反，在训练中他遇到极限的次数比别人都多。可沈星河在极限的挑战面前，反应和常人不同。他不畏惧极限，也不回避由于极限带来的身体上的极端痛苦。他也不像常人那样在极限面前总是想放弃，或是退回去休整。每次极限的到来，沈星河都是咬牙坚持，坚持，再坚持。不需要肖恩提醒，沈星河总是能凭自己超强的意志力突破极限。

　　教了那么久的学生，见过那么多的天才。肖恩见过天赋比沈星河更好的，可是肖恩没见过比沈星河更拼命的。

　　正是这种拼命的精神，让肖恩对沈星河渐生尊敬之心。在肖恩的心目中，沈星河的身份已经从沈帅的儿子，渐渐变成了让他自己骄傲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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