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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078


  将信封好,写下名字,起身交给门外等候的人,转身进屋就见李长安站在长廊里望着他,若有所思。

  “殿下来找我有事?”赤木舒走到他身边,“不日便要到京都,殿下也该做些准备才是。”

  “看着一路的相处,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交换的念头——”李长安的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对上赤木舒的视线,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赤木舒的存在,这样的相貌不论是南梁还是北元都同样让人瞩目。

  “殿下不是早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从来只会做利己的事情。”赤木舒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即便是选择了您,也不是出于什么道义,只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想要让自己在北元的路走得更顺畅些。”

  听到这话,李长安倒是笑了:“赫连你如此直白,倒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成王败寇。

  王者之争里只有胜者和死人,非赢即死,这是很残酷的现实。

  李长安很明白,一旦自己做的不能得到这些人的认可,自己随时可能成为被放弃的弃子。他不会去鄙夷这些人的见风使舵和趋利避害,即便是换做是他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和赫连归根结底是同一种人。

  反倒是纪丰年和昔年的战神成渊,都是少有的天真男人,凭着一腔热血想着忠君报国,让情感主掌了自己的理智。

  接到信的时候,裴济正出屋子打算去找谢修。这次痛失滨州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离开逃到潮州,几乎把裴家军的所有脸都丢光了,最让他后悔的是没有带着阿凉一起离开,他又一次食言,又一次丢下了他。宁王派兵前往滨州谈判要回滨州之后,他派人给宁王去信询问阿凉的下落却久久都没有得到他的回信。

  直到半月前,宁王才来到潮州奉命接管潮州,他找过宁王几次,宁王却一直避而不见,直到几日前才给了他答复,阿凉下落不明。他语带嘲讽的提起明安,对他说,不过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而已,为什么要后悔?不过是做了和过去一样的选择而已,有什么必要后悔?他不禁觉得有些悲哀,连这样一个陌路人都可以这样指责他,为阿凉出头,而他却半句都辩驳不得。

  明安每天都会到书房,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坐着看书陪在他的身边。

  他知道自己残忍,但是想到对另一个女人来说,他的所作所为,他就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面对明安。

  其实最该千刀万剐最该受惩罚的是他自己才对。

  信来的很及时。

  他的手有点抖。

  不管信里说的是真是假,他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希望。

  他这几日有点反常,谢凉夹起一口饭塞进自己的嘴里,动了动腮帮子,就见对面两个男人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她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确认没有沾到米粒才接着夹菜吃饭,离着京都不过几日日程了,他们很快也会分道扬镳了。虽然她很舍不得瞳瞳,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诫自己及早离开。

  赤木舒不是个好人。

  哪怕他看起来多友善,笑起来多温柔,眼神看起来多寂寞,他都不是个好人。

  或许是同类的本能,谢凉想。

  就像是即便她忘记了一切,也知道她不是个好人。

  “阿凉还有哪些地方想要去走走的吗?我们在这儿还会逗留上一日采买些东西,过几日想来就能到京都了?”李长安伸手将吃饱的瞳瞳抱了起来,抱在自己的膝上坐着,赫瞳看起来挺喜欢他的,头上的发绳都是他从摊子上买来的。

  “不了。这几日赶路也累了,在屋里休息就好——”她话音还没落,就被赤木舒打断。

  “你跟着他们去吧。殿下玩心重还是个孩子,带着瞳瞳我不放心。”

  你确定他还是个孩子

  有这样能笑得让人不寒而栗的孩子吗?

  她还想着说些什么,可被瞳瞳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到嘴边的话还是乖乖咽了下去。

  吃完饭临出门的时候,她拉住了赤木舒,盯着他看了很久,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下巴,一把拉了下来:“你支开我们打算做什么?”

  “你在胡说些什么?”

  难得看到他这样不自然的笑容。

  “路上的吃喝用度总要有人去安排。”

  “是吗?”她当作信以为真的点点头:“那好吧。”

  想要在热闹的人群中走散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她有心如此做的时候。

  分开是早就打算好的,她没有想过和他们一起到达京都,在到达之前离开她是已经想好的,只是现在即便有这样一个契机也就不用她费心了。

  “你比我想象中的来得早。”刚刚收到回信不久就看到了亲自上门的裴济。

  说来他们见面总是充斥着对立,从最早在徐州城外的两军对垒开始。

  “阿凉在哪里?”

  “坐。”赤木舒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见他站着不动,赤木舒索性也起身走到他身边:“裴将军若想要站着说也无妨。”见他在四处张望并不怎么理会他的话,他笑了笑:“阿凉出去了,现下不在这里,将军若是想早点见到他,还是认真的听我的话。”

  “你想做什么?”

  “我要赫越。”

  赤木舒的身份裴济有所耳闻,收到信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一点。赫越是他在滨州抓到的关于血衣教的余孽,阿凉的父亲死去之前一直在追查血衣教的事情,他们之间对这些事情也有过一些交谈,他在其中也帮了一些忙。只是岳父去世之后,血衣教的很多线索便断了,无法追查下去,这些年来他们的行踪也越发隐秘,不易查找。只是没想到这次到滨州竟然能查到他们的下落,而且还能抓到其中的主事者,只是裴济没想到的是主事者会是赫家的人。

  他是见过赤木舒的,所以不曾怀疑过赫越所说的话。

  单单从那颇有辨识度的相貌就可以知道,赫越和赤木舒是手足,更不用说那自大自信的赫家人的自豪感。

  陛下得知此事后,听说是赫家人便下旨派了谢修过来带人入京都。

  虽然身为臣子不应该诟病主上,但是近年来陛下宠爱娈童幼女,若是对如此相貌的赫家人再度出现在陛下面前,不知会引起什么麻烦。他上表随同一块入京都,就是想阻止事情往不可发展的地步走去。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外头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便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大人——”

  “将军——”

  “人——人不见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同样的话。

  裴济和赤木舒面面相觑而后很快隔开一段距离。

  “是你?”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确认了对方的神情之后,裴济转身往外走:“若阿凉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裴济走后,赤木舒才一把扯过来人的领子:“究竟怎么回事?”

  “殿下和瞳小姐他们三人一起上街的,恰巧碰上今日有□□表演,瞳小姐吵着要看,殿下陪她瞧了一会,我们几个跟着谢夫人,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看到赤木舒的脸色越来越黑。

  “找,掘地三尺也给我把人找出来。”

  砰!

  谢凉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才刚刚甩开那些难缠的家伙,迎面就被人墙撞的差点飞出去,摸摸快要被撞歪的鼻子,她才发现那堵人墙竟然是个美少年,只是这长相——

  “你——”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那少年就一把推开她,三两步越墙而过,失去了踪影。

  这人是赤木舒的——妹妹吧?

  看着那张脸,这是第一个闪入脑海的念头。

  瞳瞳要是长大,大概就是这副样子的吧。

  虽然是男装打扮,但是刚刚那一撞,刚刚好撞到了了不得的地方,这分明是个女孩子。

  谢凉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落下了一个荷包,上头绣着一个月字。

  她打开一看,竟然是——

  !!!

  玄凤镜。

  她很奇怪自己竟然知道这个镜子的名字,而且知道它很重要。

  就在她打算把东西收好的时候——

  她被拉的踉跄了两步,堪堪躲开错过的剑锋,可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只拉住她的手已经从怀里掏出帕子捂住了她流血的伤口。

  出剑的人看清了拉住她的那人的容貌之后,似乎受到了惊吓,手中的剑落了地,往后退了几步,便落荒而逃了。

  “淮哥哥!”

  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下。

  “你——”

  她一把抱住他,力道太大,他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

  脖子上的帕子落了地,殷红的血晕成一朵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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