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有时候收手不是因为懦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你们别走，给我等着！”芙蕖愤怒难耐，转身就走。
风素涯看了我一眼跟了上去。
“他喜欢你。”小黑幽幽来了句，“不过他不敢做什么。”
手心一片温热，是他握上了我的手掌，力气大的仿佛要把我整个手揉进他的手里头。
停下脚步，我侧头打量小黑，咳嗽了几声，一本正经教育道：“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阔点么，这不是正好证明你家娘子魅力大么？”
果然老学究般硬邦邦的面孔还是不适合我，在黑泽的几经瞧看下我还是垮下了脸。
“我们以后再讨论。”
手上的力道大了些，“你说的是我们？”
想了想，我回道：“你不愿意我也是可以自己和自己讨论的。”
“谁说的。”他抢话，“我们走。”还特意咬重了那两个字。
我笑了笑，他真是小孩子脾性，不过就是这样的他，我才愿意把我所有伤痕所有眷恋一一剖析在他面前，不带半分遮掩。
“诶，这是去哪？”虽然我从未去过凌霄殿，但是瞧这方向头的屋子，很明显是一个亮瞎眼的金色大殿啊，仙界这样的地方只剩凌霄殿一处了。
“凌霄殿。”不加半分掩饰。
“太快了吧。”
“不快，我们都成亲了，去通知一声。”
果真是很霸气的回答。
千年以来，除了我娘亲在那会儿，已经很久没瞧见仙帝了，瞧得最多的也就个芙蕖，一个女儿有老子等于没老子，还真是……非一个惨字所能形容。
“给我个准备时间？”有些事情总要解决，早死早超生，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实在迈不开这个脚步。
他答了个好，随后数了十个数拉着我就走。
准确的说，我是被拖着走的。
为了维护个人形象问题，在进入凌霄殿前我还是正了正身姿，自己走了进去。
凌霄大殿，仙帝仙后正襟危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黑泽很有礼貌的向他们问了好，然后表明了身份，有意无意的把鬼尊那一部分说了一说，瞬间天帝脸色不善，身边的芙蕖面色不悦，双手直绞帕子。
后来我又把打死了金乌的事说了说，说的是不小心。
仙帝眼里是怀疑，芙蕖眼里也是不可置信。
后来黑泽补充了句，“那只鸟，是我打死的，和她无关。”
于是仙帝和芙蕖眼里的不信都转变成了相信后的愤怒。
这种表情的转换实在让我很是受挫，后来想想，黑泽是我的夫，也就是我的男人，慢慢的也想开了不少。
这两人的表现算是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仙后。
她双眼死死地盯着黑泽眼神恶毒，仿佛要用全身的力气把黑泽瞪死。
这表情莫不让我怀疑，她和鬼尊或是那只金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想了想，我灵光一闪，仙后和她家火炽鸾鸟向来形影不离，金乌死后，便只剩火炽鸾鸟能代替它值日了，大抵是因为这件事让她对黑泽有了特别深的恨意吧。
黑泽唇角微弯，不甘示弱的回看天后，颇有些腹黑的味道。
仙帝开口责怪黑泽强占□□，不懂规矩，没想到有一天，我这个人人嫌弃的私生女也会成为抢手货。
黑泽很有风度的表明他爱我的决心，并且愿意在他的统治下，冥域永远向天界称臣。
神界有个叫做柳茂的皇子瞎了眼爱上了芙蕖，死皮赖脸的要娶她，芙蕖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直接把人家骂了一顿，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是仙、神二界产生了不小的嫌隙。
若是要灭了黑泽必要再次出动两界的极天之力，天帝拉不下脸面去求神界，于是只剩下一种解决方法——和平共处。
仙帝思量了下利弊，默认了这笔交易。
我拉着黑泽的衣袖说：“你傻啊，自己的东西白白送人，好歹我现在也是你的王后了，你不心疼，我可心疼呢。”
我向来是个护短的，以前拥有的只有一个小黑，我便变着法子对它好，哪怕是为它挨了打，后来又遇上了风素涯，私以为我和他是两情相悦的，于是又为他短了寿命。
如今我拥有的可是整个冥域，怎能轻易送人？
他笑着说：“放心，过不了多久修罗界会重拥自由。”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意思，一直骂他笨，私底下，还把他头发都挠乱了。
显摆完了我自是要带着自家相公回家的，可是黑泽坚持要留这三日，说是要体会一下天界的生活。
月黑，星淡，风清，云缓。
我领着自家相公去了我住的草房子。
指了指快秃顶的房顶，得意，“整间房子都是我娘亲手做的，怎么样我娘厉害吧。”
刚来那会，天帝压根就没安排我母女的住处。
娘亲又是个高傲性子，自是不肯主动开口，于是便带着我一起建了这个草房子，她期待着有一天，那个男子能回头看我们一眼，可直到死都没等到。
“也有我的份。”黑泽站在一口水井边，往里头瞧了瞧，“养几条鱼么，也好有些生气。”
我“噗嗤”笑出声，“你还好意思说，是谁蠢得刨个坑最后还差点把自己闷死的？”
那年，是我遇到小黑的第三年，小黑浑身的伤养好了整个人特别精神，处于一种有力气没处使的状态，一天到晚粘着我，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嗅来嗅去的，实在被它缠得紧，于是我对它说：“这儿缺个井，不如你就用你家小短腿给我弄个？”
说完这话，它睁着大眼睛呆呆的看了我一会儿，便吭哧吭哧扒拉着四条小短腿甩着尾巴走出了屋。
日暮晚霞，光影独好。
我躺在自制木椅上，摇啊摇的就着打开的窗户，看外头小黑奋斗的小身影，颇有点土地主剥削农民的味道。
小黑是个听话的，埋头苦干，不多久，黑色的毛发里头，还夹着亮晶晶的汗水。
我心里暗忖，一只小黑狗能刨出多大坑，也就随它折腾。
看着看着我便困了，不知不觉闭了眼睡觉。
等醒来，小黑完全不见了，养了三年自是有感情的，于是就匆忙起身找起来。
最后才发现这小家伙居然掉进了一个深坑里头，小短腿还在不停的巴拉边上的土，几乎要把自己埋起来。
我笑它蠢蠢的，然后施了个术法救它上来。
再过些日子仙界下了几场大雨，坑里头逐渐有了水，仙界皆是无根之水，干净极了，自然成了井。
有时候小黑总是巴拉在井边瞧，似乎要把水里瞧出朵花来。
怎么我不自觉嘀咕，“你怎会那么傻？”
黑泽脸上没有半分羞愧，回答得理直气壮，“千年前我被仙帝重伤，无奈下只能化作原形躲在一处好好疗伤，每次我变做了狗，思想只有五岁孩子那般，那时候我认定你是对我好的人，自然对你的话言听计从，再说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救我的。”
那双黑亮亮的眼睛仿佛直逼我心里，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指尖蹭过他的鼻子，“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坏事情？”
脑子里忽然出现第一次叫黑泽化作人形时他脸上的表情，心里有了了然。
那时候他还如此听话，可见在他心里真的有我。
他隔着面纱亲了亲我脸颊，脸上飘了两多红云，“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还怕你对我做什么？”
这莫不是属于男子的娇羞？
我轻声咳嗽，掩饰尴尬。
忽的，手掌触摸到偷来的红线，想起来还没跟他解释，忙拿出赃物，“给你看，这是白天我从风素涯那偷来的姻缘线，我把它送你，以后......以后无论你把它绑在谁的手上，你和那人都会永世相爱，就算对方魂飞魄散了，你也再不能爱上别人。”
我好像把这条线系在我和他的手上，可惜我的永世太短，他的命太长。
他刚想做出些动作，就被我制止了，“你看啊，我的事你都知道了，再过些日子我就会变作白发苍苍的老太婆，逐渐死去，死后的魂魄归妖花所有，而你拥有永生的寿命，不变的容颜，定是能再找到真爱的，到时候你瞧见哪个女仙还长得顺眼的，就把这玩意寄在她手腕上，这样就算你再喜欢我，也会渐渐爱上那个女子，这可是月老极为宝贝的东西呢。”
我是个自私的人，在仅剩的生命里，不断流连黑泽带我的温暖，不愿离他而去，那便在我死后，还他一个美好将来。
他思索了片刻，认真问道：“若是我看上的女仙不愿意呢？”
心里有些苦涩，却还笑着脸回答：“对方不愿意也没关系，打晕了就是，横竖寄上了她就是你的人了。”
“此计甚好！”他点头称赞。
我强装笑脸，“当然也不看是谁想的，我那么聪明。”
还未等我笑出来，脖子后头便受到了重击，浅浅的呼吸痒痒的刺激脖子下的皮肤“这么聪明的娘子我怎么舍得抛下你。”
身子轻飘飘的，却是没有失去直觉，手腕上湿漉漉的，是他的舌头，犹记得小黑总喜欢这样舔我，谁说他变了修罗王智商会提高，还不是一样傻。
一根线缠上手腕，很快线的触觉消失不见，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我有，便都和他缠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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