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青小界

天青小界东极之地有万山绵延，终年为寒冰积雪所覆盖，此地万里终年寒寂，少有人烟。东极有山名昆，自天地开辟而来，其中种种玄妙不足为外人道。寒风中一道惊鸿飞过，细看剑气凌然，却是一位老道携着一少年在这十万大山中飞行，若是有旁人在此，恐怕会啧啧称奇，因为这绵延万里的山脉中存在不少积年异兽，法力高绝，寻常人绝非其对手，因此在这东极山脉中都是抱团而行。

        “长生，前方再有百里便是昆山了，那便是为师师门所在”。老道士神色祥和，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盯着前方缓缓说道。

        木长生此时早已被这万里绵延的巨木山林所震撼，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不知怎得，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几句话。此地与他的家乡场景却是完全不同，两世的第一次远行带给了少年很多之前所未有的见闻。

        太玄派每年收徒的日子，都定在三月；因为秦历六月为大秦选才大典，无数小国天骄，宗门道子都会前往，凡秦境，诸世家宗派无以不为强秦而战感到荣光，天下英才皆聚咸阳，秦以军功爵制名与天下，秦人武风强悍，老弱上马便可战，有功必赏，逢有战退缩着，夷三族。天青小界便是太玄派祖师携弟子四万三千一百人，随帝国军队与魔族战于星空古路第一城，此战太玄派一代祖师尽没，凡四千人独活七人，秦帝以天青小界赏之，帝曰：太玄勇烈，虽为道门，亦与国同存，秦与太玄盟之，此盟立于渭城。星空第一城此后又称渭城，意为日月星辰所在，大秦陛下龙旗所在，皆为秦土。

        太玄与诸多门派在门派收徒大典后，便要选取门派内优秀的往届弟子着手参加这选才大典之事了，大典期间日月星斗转，天青小界冥冥中不可知领域的禁制减弱，大能者借太玄镜之力洞穿幽冥，所有入界的新人弟子都将在此界受到最严格的甄别，前世今生未来，无所遁形；顶尖大派之所以秘法难以外传，核心功法秘术传承不失，就是因为门派内有这些顶级秘器，可以排查间隙。漫长的岁月里不知道有多少顶级大派因为内部的敌人瓦解，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类贪婪的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

        其实紫霄界每个顶级门派都有类似的甄别手段，这些场景看着震慑人心，其实门派内的弟子都早已经看乏味了，此时参与的这些门派弟子，不过是过来感受太玄镜的玄妙，自二代祖师空玄道人兵解后，太玄镜已经七百载无主矣，当年纵横星空战场的圣兵，只能被用来鉴别弟子的可靠，岂不可笑……

        和木宁想象中不同，太玄收徒最重心性，天赋资质次之，十年只开一次山门，在众多顶级门派里也算少有，除了大夏的慈航剑宗，其余门派皆是三五年开一次山门，天下人口亿万万，可真正的天骄又能有几人呢，太清道道子一人，便要夺尽这一代三分光华。天不生道一入道门，道门万古如长夜啊！

        不过木宁比起这芸芸众生也算得上幸运了，父母皆为太玄门弟子，灵魂来此间之时风俗等皆不适应，身上只有个法士身份与父母留下的源石及些许财产，正为生计愁苦时这老道人踏门而来，奉无为峰峰主庄不为法令，来接这个七师弟与小师妹战死后留下来的孤苦少年，师傅庄不为的孙儿。

        算起来，木宁其实更应该称老道为师叔呢，不过逝者已逝，时光不经意间就带走了周边师兄弟的生命，老道士为无为峰主五弟子，年近三百也不过神桥境，修行九境不过堪堪踏入第五境，此生也怕是道途无望啊！人老了就总念旧，师兄们也不用他帮着操劳，也就他这七师弟，修行五十春秋巅峰神桥，也算得上惊才艳艳了，比不上那些修行妖孽，也算是恒压一时，谁曾想上次山门之别竟是永恒，不过其夫妇皆为国而死，带回重要情报，避免星空第一城秦军受到重要损失，于国有大功，宗门荣之，特破例木宁可无需经历外门踏天梯考验，只需经历太玄镜问心关即可。算起来也算是烈士遗孤，传说中的仙二代了。师弟与小师妹皆亡于星空，师傅庄不为估计此时最是难过吧，虽说父女赌气不相见，但是师傅时有外出，在那渭城边上，不说也知道看谁去了，师妹也总有礼物带回山门中，父女间总是彼此在意，而现在，天人永隔，从此不在相见。世事无常，便是这般吧！

        父亡母逝，师弟师妹你们在天有灵便放心吧！宁儿我带回家了，有师傅师兄，还有老道，定然不会让宁儿受到委屈的，便是凡体无法铸就道基，也会护佑他一生喜乐。

        今岁开山门，端看人数比起过往记录来看，胎息圆满者踏过天梯的足有数百人，也是很少见的盛况。参加入门筛选的何止十万啊，天梯天梯，越过则可得太玄大道，鱼跃龙门，越不过就只能在尘世苦苦挣扎，或者再去其他小门派碰碰运气，大秦大派只得太玄派、天刑宫、武当纯阳宫与横渠书院，非此大宗与大秦军队外，纵万千旁门难得真传。

        两百多位入门弟子，寒门只得二三成，穷文富武至理名言啊，家族势力对于宗门的影响不可谓不深，不过极大一部分都是周围小国的势力，小国之间，列国征伐不休，素有仇怨，想要这些人能够联合起来，也是痴人说梦，宗门对于这些小纠纷一概不问，宗门内残杀同门者死罪，勾结异国或者太古诸族者死罪，其余诸事皆有商榷余地，强则存，弱则亡，天道如此，世事亦然。

        考核结束，昆山东极门当开，两百多位来自五湖四海的少年少女们，不由得心中忐忑。“天玄风华今日揽，有道昆山成神仙”。由专人引领进入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太玄东极门，对每个修士来说，这都是经历无数磨难，付出巨大代价才得到的机会，说不兴奋动容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小国来的修士，能够尽览东极门开，此生无憾！此东极门为太玄道人创立宗门时的一件异宝，传说为古天地东极长生大帝所炼制，为仙庭之重宝，可穿梭传送数十万里，横跨大洲，为征伐之宝，此宝为太玄门立下赫赫战功，为太玄七宝之一，其名头，在紫霄界诸陆也是有赫赫声名，今日只是入太玄门便可得见，内心的震动，从每个修士热切的目光中便能知晓。。

        木宁与道人静静的站在人群后，平静的审视着这些未来的同门师兄弟们，兴奋早已过去，道途才刚刚开始，对于他来说，还有更多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等着他来探究，不过这些都要强大的实力，因此，在没有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他还需要默默的等待，暂时不去考虑其他，融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已经开始了。

        关于此身为凡体无法修行，木宁是知道的。气脉不通则道基不成，传说中的功法与灵药离他还非常远，还得慢慢的进行谋划，不过能得父母遗泽入太玄，已经非常不易了。此时的木宁还不曾知道，太玄七峰之一的无为峰主庄不为是他的亲外公，执掌太玄七宝玄天剑，真境大能，此时正在远远的望着他，“像啊，真像，雪儿，真像你小时候”，道人喃喃自语，若有他人能够看到道人此时场景，怕是震惊不能语，真境大能掌时空奥秘，寿元八千载，青春长故。而此时太玄无为道人一夜白首，仿若步入暮年，而这位此时不过千余岁，丧女之痛，竟至于此。

        今日便就要踏入这个宗门修行的圈子了，对于九岁的木宁来说，就算有过去的宿慧，也不禁有些忐忑，从未体验过的一切，青年人怀揣者梦想与信仰而来。这广阔的天地，令人敬畏。人类从来是如此弱小，未必能有几分强于鸟兽，安于温润的床，死于挣扎的无声沉默，归于恶的本性，披着兽皮。唯有苦痛使人成长，唯有自律可以收获果实，人都是痛醒的，永远叫不醒的就是自己，不断抱有希望的人是幸福的同时也是可悲的，不断的给自己机会，所以到头来就是没有一丝的机会，人性大抵如此，人生亦然。所以自己的未来又在何方呢？此时不禁迷茫，不禁彷徨！

        “宁儿，见此场景，有何感想啊？”南道人走到他身边，打断了木宁的沉思，感慨无限的问道，曾几何时，他也与这些年轻人一般。

        “鱼跃龙门，不过如此……”少年人的心绪复杂。

        大浪淘沙见英雄本色，失去了亲人的木宁突然感到一身冰冷，看着别人的幸福雀跃，都与他无关，此时他一下子倒像是九岁的稚童了，他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南道人察觉异样望了过去，只听少年喃喃道“娘，你不讲信用，说好了带爹爹回来看我，你说大骗子鼻子会变长的，呜呜呜呜”复又听到，“宁儿过的很好，师傅带我来到你们修行的地方了，宁儿会好好活着的，要长大去找你们。”南道人静静的看着这个幼小的孩子，心中陡然觉得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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