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闺女

两人向教室走去，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同学们的目光随着他们的路线轨迹变化。许染脸色通红，将脸埋得很深很深，沈括却不以为意，慵懒地走向座位。

        严厉抬了抬眼镜，看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进来，又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刚才讲到哪了？哦，这道题是一道数形结合的题目，只要抓住题干信息就能做对……”还没等严厉讲完题，数学课的下课铃就打响了，大家都开始躁动起来，严厉见大家听不进去题了，就只能草草结尾了。

        一下课，大家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女生时不时地还会往许染和沈括身上瞟，周汐月也一直往许染和沈括在的方向看，周汐月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她心里莫名地感觉愤怒，她起身就朝着沈括走去，敲了敲沈括的桌子。沈括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周汐月努力克制自己，用一种听上去很淡定的语气说道：“沈括，你今天放学等我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她虽然尽量压低声音，但是由于她的起身已经很引人注意了，所以有很多双耳朵都在悄悄地听着，自然坐在沈括前面的许染和李一苒也听见了。

        沈括其实对周汐月突然来找自己这件事着实有些惊讶，其实他俩之间也没有多少交集，虽然他心里知道周汐月的想法，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点破，沈括心想正巧这次有机会可以把事情说开，所以沈括便点了点头应下了。

        顿时，班里许多女生又开始纷纷八卦起来，那条之前拍了沈括与许染照片的贴吧下面又多了许多评论。

        “今天周汐月这个正主是要下场开撕了吗？”

        这条评论下面立马有好多附评:

        “不会吧，我感觉帅哥不是那样的人！”

        “感觉许染就不是个好人，今天她养母来学校闹事，也不知道是啥事！”

        一时间，流言四起，大雾弥漫蒙蔽了人的双眼，只靠耳朵辨别真假。

        赵天洋看到这些评论着实有些生气，就在那些评论下头附评：“你们张嘴都是用来讲废话的吗？你们真够闲的，周汐月和沈括之间没事，还有，许染的家事不用你们操心。”

        由于赵天洋平常过于张扬，而且赵天洋交友广泛，大家都不敢招惹他，况且他的id就叫“特帅绝帅赵天洋帅哥”，人人都知晓，所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其实沈括也看到了那条贴吧下面的评论，自从上次赵天洋给他看了评论之后，他时不时的会看一下评论，他看到那些评论的时候，脸色沉重得难看，让人看了不寒而栗。他直接打开微信，点进与赵天洋的聊天框，把刚截的图发给赵天洋，赵天洋瞬间理解他的意思，立刻找人删了这条帖子。

        许染本来是不刷贴吧的，与沈括一样，自从上次李一苒给她看了那条帖子下的评论后，她就会时不时地上校园帖看看，她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会在贴吧上出现，她告诉自己不要去看那些评论，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去翻，但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刷到那条帖子。

        但是尽管没有那些不堪的评论，许染走在路上还是能够听到一些人的议论，也会遭受别人目光的扫视，许染害怕，只能低着头，她把长发披散下来试图能够遮挡住一些刺眼的目光，试图能够挡住外面的纷扰。

        沈括正巧从许染对面走来，正好看到了许染躲闪的眼神，他迎面朝着许染走了过去，许染因为低着头没有看到沈括，所以许染就直直地撞上了沈括的硬实的胸膛。沈括“嘶”了一声，低低地笑道:“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许染看到是沈括，心里更是一紧，用手捂住头，她不知该怎么回应，低着头绕过沈括走开了。沈括一脸懵地站在原地，转过身望向女孩仓促离开的背影，心里又是一沉。

        到了晚上，枫叶浮动，寒气逼人，这已不是秋天该有的温度了，确实也快要入冬了，其实赵婧雅给许染准备了冬衣的，但是许染不是特别好意思，就还是穿着原来的那件薄衫，许染满脸被冻得通红，手脚也冰凉冰凉的。

        今天晚上赵婧雅给沈括发了个消息，让他俩在校门口等陈叔来接他们。沈括应下了，但是今天他迟到了，本来他是要打扫卫生的，但是赵天洋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主动承担了一名班级同学应尽的义务——替沈括打扫。沈括在收到妈妈发来的消息后，就截图发给了许染，正在收拾书包的许染看到了消息只是简单回了一个“哦”字！其实他俩就坐在前后，赵天洋也实在想不通他俩为什么不能直接沟通，非要以发信息的方式。

        放学了，下课铃一响，周汐月便朝着沈括那边望着，见沈括没有什么反应，便又走到沈括边上，说道:“沈括，我在楼梯口等你。”

        许染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在许染眼中，周汐月永远都是那么高傲，她总是高高的昂着头，像是一只白天鹅，她的眼睛好像只会盯着前方，她对每件事情都有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沈括身体向前倾了倾，细长的手指微点了点许染的肩头，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待会你在校门外等我，我马上来。”尾音带着些许温存，这温存化成一口气吐在许染的耳边，瞬间，许染的耳朵便被红色点燃。许染为了掩饰自己，便忙着收拾书包，点了点头。

        沈括背上自己的包，便跑向了楼梯口。

        周汐月见到沈括来了，眼神里闪过一道光，连忙走上去拽住沈括的袖口，语气中带着女生的撒娇说道:“沈括，你和那个许染是什么关系啊？”

        沈括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袖口上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慢慢将那只附在袖口上的手撇去，眼里藏不住的冷漠，冷冷地说道:“什么关系应该不用和你说吧，周汐月，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对不起……”

        周汐月其实知道会得到这个答案，但是她不害怕这个答案，因为她永远都是那个趾高气昂的周汐月。

        周汐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便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眼神里满是不甘，坚定地对着沈括离去的背影说道:“没事的，我可以等的……”眼神暗了暗，顿了顿，声音降了一度，又慢慢开口:“等到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许染都收拾好了，便先走了，她在校门口等待，但很快沈括便跑了出来，许染见到沈括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校门外昏黄的路灯打在两人身上，拉长了地上的影子，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尴尬。梧桐树叶铺满了校门外的小道，厚厚的一层，冷风一直在吹，吹得校门发出呜呜的声音，也吹得许染不禁地颤抖。

        许染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哈欠，鼻子和脸蛋更是被冻得通红，双手捂在胸前。沈括偷偷瞟了许染一眼，看到许染这样，马上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许染，然后嘴硬地说道：“你赶紧穿上，别染上感冒，把我给传染了！”许染看到他那有点像小朋友的行为，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没有等多久，陈叔也就开着车来接他俩了。陈叔不认识许染，以为许染是沈括的表妹，便透过后视镜打趣沈括说：“小括，小妹妹长得真漂亮，可惜是你表妹啊，要不然你俩还可以凑个对！”

        许染听到这话，脸上原本被车上暖气消退的红晕立刻又泛了上来，粉红粉红的，甚是可爱。沈括看了许染一眼，又痞痞地看向陈叔说：“陈叔，您就别打趣了，她会害羞的。”许染一听这话，脸蛋都已经感觉快要渗出血来了，她实在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回到家后，赵婧雅立刻迎了出来，忽略了沈括径直走向了许染，拉起许染的手，摸了摸感觉冰凉冰凉的，担忧的故作生气说道：“怎么不穿阿姨给你准备的衣服啊！明天一定要多穿点，现在天气转凉，生病了可就不好了。”许染看着赵婧雅脸上也渐渐舒展开了笑容，这是许染从未拥有过的温暖，许染回答道：“知道了，阿姨，我明天穿得厚厚的。

        今天沈翕还没有从律师事务所回来，三人坐在沙发上，许染和赵婧雅在拉着家常，而沈括在看报纸。沈括的眼神时不时地会往笑得灿烂的女孩身上瞥，赵婧雅也会时不时地和许染打趣沈括，但许染只是浅浅一笑。

        门外有动静，赵婧雅便和许染说:“你沈叔叔回来了，你可以和他聊聊过几天打官司的事情，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沈叔叔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赵婧雅说着话，沈翕也推开门进来了，听到她的话，还在玄关脱鞋的他也应和到:“染染，不用担心，我很有把握打赢这场官司，大不了以后沈叔养你，反正沈叔正好缺个闺女！”

        这时，沈括抿了抿嘴似乎对他爸爸的话感到有些不快，倒也不是因为沈翕说要养许染，而是因为那句想让许染当自己的闺女。许染听了沈括父母说的话之后，眼泪又开始不自觉地盈满眼眶，她以前从来不愿意依赖别人，其实也没有人给她依靠，但她现在确实想停下来歇歇了。

        昏黄的灯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风中含着沙，刮过许染的脸，染上一些绯红。路上人影稀疏，路边的树荫投射在地面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下一刻就会将人吞噬，许染心中总是惴惴不安的，但想了想，觉得是自己多疑便浇灭自己心头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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