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余族
九玄白在考核前上的最后一节课，阿姆却没有像往常般那样训练。而是给她煮了杯茶，让她坐在椅子上。
九玄白捧着茶，一直等待着他开口。
私立学校其实学生也不少，只是九玄白爱逃课、爱早退，而这几天又天天呆在教室没出来。
以至于她现在坐在团蒲上喝茶，俯视底下操场上正在嬉笑的学生时有点惘然若失。
阿姆顺着她的眼神方向，抿了一小口茶。
“上次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阿姆突然开口。
九玄白抬头对上的他的目光，随之又转移。
“记得。”
“这世界上的的招式千变万化，没有哪一种是全能之法。”
窗外的画眉恰好停在了窗前的槐树上，晃着脑袋望着窗里的两人。
“世上虽没有全能之法，但，有之最。”
“而世界上最狠毒的招式，人人都会。”
九玄白不解，正要问，窗外的画眉却开始鸣叫。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狠毒的招式是什么吗？”
阿姆看着她，用最随意的口吻问。
九玄白盯着他，没有回答。
阿姆一笑，用手指了指那只画眉：“看到那只画眉鸟了吗？”
九玄白顺着他的手望去，就见画眉脚下踩着一只壁虎，而壁虎为了逃避敌人就自断了尾巴。
“你看，连壁虎都会这一招。”
-
下课声一响，阿姆就走了。
九玄白身前的茶已经彻底凉了。
而她还坐在原处看着那条断尾陷入沉默。
她不知道阿姆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直到放学声响起，她依旧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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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这件吧，这件不会影响发挥。”
“明天你记得要把头发梳起来，而且要扎紧一点。”
“药能带吗？”
“阿陆你去打个电话问问月追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
伍幻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帮九玄白收拾着明天要穿的、用的、喝的。
这架势感觉不是去参加一天的考试，而是去战场上打一年的仗。
“还要打吗？反正打不打都一样。”
陆随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的香蕉皮被他剥到底后，他张开口，三分之二的香蕉都塞进了口里。
“哥，没必要。”
坐在一旁的九玄白都觉得伍幻太夸张了。
“你已经给月追打过几次电话了。”
“是吗？但我总感觉他没说清楚。”
伍幻站在电视投屏前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还在思考有没有遗忘什么。
“够详细了，他就差没告诉我下了车要走几步路数了。”
伍幻像是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厨房，打开橱柜后仰头问陆随无：“阿陆，营养液被你放哪了？”
陆随无还在咀嚼着嘴里的香蕉，“还要喝这个吗？反正喝不喝都一样。”
九玄白听这话不爽了。
她用力往陆随无胳膊上一拍，呲牙咧嘴地瞪他：“你是要饿死我吗？”
陆随无依旧含含糊糊：“你放心，你坚持不到喝营养液的时候。到时候我和你哥会提早去接你。”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陆随无说到一半，就看见伍幻从厨房里出来。
他歪着头，靠近了点九玄白说：“反正你会吓得投降。”
九玄白作势要去掐他脖子，陆随无乘机大叫：“她打我！伍哥你看见了吧！她打我！”
伍幻懒得理他，经过他们俩的时候眼皮都没抬一下。
陆随无看着伍幻抓了一大把营养液放进九玄白的包里，他把九玄白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扯开后，说了句人话：“其实我想告诉你，我和伍哥无论是你输还是你赢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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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白上了考核专送车后就带着耳机和眼罩，头往后一靠，与世隔绝。
她和其他考生的心境截然不同。
她没有紧张、兴奋和惴惴不安。
因为那是抱有希望的人才会有的状态。
她不抱希望，所以头沾靠椅后，她就陷入沉睡了。
一路无梦，等专送车停下时，她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眼怔了怔神，余光里，她的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人。
那少女面无血色，一头石绿色的短发齐肩。
她偷偷打量，身旁的少女正巧把遮眼式环罩耳机往上取下。
取下过程中，原本遮挡的高挺鼻梁暴露出来，一双狭长的青墨瞳缓缓上抬，耳机擦过刘海时又露出被遮挡住的上挑浅眉。
少女口里咀嚼着软糖，手托着脸，眼睛目视前方涌动的人群。
像是感觉的九玄白偷瞄的眼神，她转头轻瞥前一秒就扭头回去的九玄白，勾了勾嘴角。
九玄白看着车窗上的人影转回了头才摆回之前放松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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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人流攒动。
因为这一次的招考条件极松，所以就导致九玄白一下车就被人挤地挪出好几步。
九玄白逃离人流中心往外走去。她坐在一座护栏上，细细打量着考核的地方。
这考核的建筑像是一把粗宽的利刃被人揉捻弯曲，最后直入大地。
刀柄上被数以万计的黄纸缠绕，黄纸上用红墨誊画了许多符号，远看组成了两个字：余·诀。
九玄白认出来了，这里是玖城王区专用的转换塔。
这转换塔相当于玖城通往外城的出口，只是在转换塔里转换出去不需要出城通行证。
“余、诀”，九玄白看着那龙飞凤舞的两字就想到考核官的余踪。
九玄白从不关注玖城的官员部署，但因为这次考试使她前几天特意搜索了一下这余踪的人物简介。
她通过玖城官网，在官员查询里找到了他。
简介栏上贴了张余踪身穿玖城高级制服的照片。
九玄白通过资料得知，官员到达一定等级是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对制服进行小改和制定颜色。
衣着的地方她随意一瞥后，就把关注点就放在了制服的肩章上。
白色的肩章上钉着三片银杏徽章。
九玄白又打开搜索引擎，搜了搜肩章上有银杏是个什么官位。
搜索结果得出：玖城新主上任后，把银杏设为城徽，所以银杏肩章是玖城最高官员的象征。
后面还写了一句话：银杏五片到顶。
九玄白返回玖城官网的人物简介页面，又仔细看了看余踪的脸。
这不是个小娃娃么？
她又往下翻了翻后面的资料，看见余踪的元力段位后默默把小娃娃三个字收了回去。
那上面写着：七段五阶（高段）
这么高的元力，只怕这人是鹤发童颜。
-
托余踪的福，九玄白那天看了一晚上玖城官员的部署信息。
不止余踪，还有五个姓余的都是玖城最高官员。
银杏叶片数最低的是余踪，最高的是叫余悸。
可惜余悸的介绍栏里只有一句话，而这句话余氏官员介绍信息里都体现了：出生点为古城。
喜欢看杂书的九玄白自然知道古城，古城是许多小族群合并而成的，所以没有首领各过各的。
引用奇闻杂书上的点评：
白天去外城上个班，晚上回古城睡个觉，名义上是个城事实上是个窝。
余族人喜欢用花代表自己的身份，见花如见人，他们擅长运用符纸抗敌，所以有些余族人会把高浓度元力注入符纸折成花佩戴在身上。
九玄白好奇，所以又搜了下余族人数。
看到数字的时候九玄白还重复刷新了几下，直到她走到信号最强的地方她才相信了这个数字。
余族人数：6
“还不进去吗？”
思绪飘到远外的九玄白被一道男声拉回来。
她转过头，就看见一位高挺如松的清秀男子。
他乌黑的长发被一根栀子木钗别至脑后，橄榄石绿的玖城常服垂落脚边，常服的高领立于喉处。在左侧，翻领出形状如蒲扇的水绿丝绸。
他衣袖上缠绕着四片标志最高官位的佛手黄银杏叶，银杏叶片在衣袖上似被细风吹拂缓缓摆荡着。
男子又在右处的胸口上别入一朵代表身份的山茶花，晨间采摘依旧清香入鼻。
他常服上波动着浓厚的元力，橄榄绿光隐隐闪现，如惊起的一滩山涧清水。
九玄白从那株山茶认出这人是余族的余墨。
“嗯？嗯。”
九玄白微微点头，视线却一直盯着他，从脸到衣袖一处都没放过。
余墨没有在意她□□的视线，对她相视一笑后往余·诀楼后门走去。
九玄白愣在原地依旧望着他的背影。
余墨没有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回头一望，“不走吗？”
九玄白张了张口，把原本想问“为什么跟他走”的话咽了回去。
因为她觉得这句话很蠢。
九玄白跟在他的身后，一直保持着距离。
但当她看见余墨脑后的木栀子时又开始怀疑，“你是余墨吗？”
九玄白的眼睛从他的后脑勺又转移到修长的手，那手正推着门。
余墨一顿，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连城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九玄白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
余墨敲门而入时，就见他的手一直摩挲着一串黑珠。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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