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瞎子追不上鬼
现在的局面莫名的怪异。
沈寒倒在地上，右手手肘撑着上半身，左手往前递出两指夹着一片淬着寒光的刀片——刀尖落在贺以丞的脖子上。
从姿势上看贺以丞比较占上风。男人脱掉了风衣，穿着简单的t恤，一条腿半跪在地上——好巧不巧地卡在沈寒两腿之间，一条腿曲着。
这姿势带着一点缠绵，又带着一点针锋相对。
场面有一瞬间的凝固。
直到贺以丞吹了声口哨：“沈老师你腰好细。”
作死嘴嗨的男人脖子上渗出一丝血迹。贺以丞半点没把沈寒的警告放在眼里，眨眨眼：“不要冲动，我是来和邻居打个招呼的。”
沈寒嗓音冷彻：“从墙里钻出来打招呼，还欺负未成年？”
贺以丞大喊委屈：“是他先拿花洒打我，然后被浴室的水滑倒了。”
林成风看见沈寒充满询问的眼神，羞愧得脸都红了，弱弱地点了点头。
沈寒：“······”浴室里的水还是他弄的。
贺以丞好像看懂了沈寒的脸色，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语气轻松：“都是误会，我就原谅你们了。”
沈寒：“······”这人是真的脸大。
男人手动把刀片移开，顺带着摸了摸沈老师羊脂玉似白嫩的手腕，站了起来。
沈寒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你来干什么？”
林成风神情有些不解。贺以丞和他们一起来的，就算先回房十多分钟也不至于能挖出这么一条通道来。
所以贺以丞是怎么过来的？
贺以丞也好奇地问：“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过来的？”
贺以丞问这话时沈寒走到那个洞边上，手往里面探了探，不知摸到了什么，随即把那东西拉出来。
咣当。
这个洞居然有个门！
林成风目瞪口呆：“沈老师你怎么知道？”
沈寒指着贺以丞：“他是钻洞机？”
某疑似钻洞机在旁边卖萌。
林成风摇头：“不是。”
“既然不是，证明这里本身就有通道。”沈寒对待学生永远有十二万分的耐性，“只不过墙外面重新装修了而已。”
林成风恍然大悟：“哦！”
沈寒解释完又看向贺以丞。
男人摸了摸鼻子：“我怕黑，所以想找你们一起睡觉。”
沈寒面无表情。
林成风嘴角扯了扯小声说：“哥，这个理由有点扯。”
贺以丞也小声地回他：“那我该编点什么理由？”
林成风是个实诚孩子，不会骗人，只能摇头。贺以丞只好说：“好吧我承认我不怕黑。”
沈寒双手抱胸看他怎么编：“嗯哼？”
贺以丞老老实实说：“你玩过丢手绢吗？”
“那是小女生玩的，你多大了？”沈寒回答。
林成风在旁边脸色扭曲了一瞬，连忙低下头。
贺以丞脸色不变：“年纪再大也有童心嘛。”
“你们刚刚也听见了，这个游戏是个盲盒，一切规则未知。一般而言这种游戏注定得有五六个人祭天。等到这些人把规则全部试出来剩下的人才能过关。”
林成风抖了一下：这不就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玩游戏吗？
贺以丞又说：“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提示，比如说丢手绢。”
“丢手绢本身是个儿童游戏，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唱儿歌，一个人当鬼把手绢放在其中一个人后面，被放的手绢的人要去追逐“鬼”，追到了算过关，追不到算失败。”贺以丞慢慢地说道。
沈寒眼神微微闪烁。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没有想到贺以丞会那么真诚地把线索说出来。
求生的游戏里，分享线索太过难得。
贺以丞：“依我多年来的经验，今天晚上鬼就要来抓人了。”
林成风忍不住出声问道：“这和你来我们房间有什么关系呢？”
贺以丞大大咧咧地搂过林成风的肩膀：“你都认我当哥了，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这个小傻子呢？”
林小傻子欲哭无泪，朝着沈寒伸出求救的手。
沈寒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客厅。
“地方有限，沈老师将就一下吧。”贺以丞看着比主人家还自由，从柜子里拿出多余的褥子铺在地上。
这虽然是间单人房，但是床上却铺了两张被子，再加上贺以丞拿出来的那一张，倒是刚刚好。
林成风挠着头把被子给贺以丞：“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放两张。”
贺以丞嗤笑一声：“没见过世面的未成年人，这不是单人房。”
“啊？”
“这是间大床房。”
林成风满脸疑惑：“可是床和我家里的单人床一样大。”
沈寒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贺以丞：“······小同学，你家不会是某首富吧？”
林成风还没来得及回答，屋里啪的一声灯光全关，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丢，丢，丢，丢手绢。第一个小朋友没有眼睛，第二个小朋友没有耳朵······”尖利的童音蓦地响起，“咯咯咯，瞎子追不上鬼，聋子追不上鬼······”
这首儿歌的旋律还是原作者关鹤岩的旋律，但是调子比原作高出了许多，不仅听不出一点天真无邪的意味，甚至平添阴寒。
配上歌词，更让人不寒而栗。
林成风已经打起了哆嗦：“沈，沈老师······”
贺以丞在黑暗中看不清沈寒的表情，不过后面林成风就没再出过声。
贺以丞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你把摇钱树安顿在哪儿了？”
刚进游乐园林成风就凭借着傻白铁又有钱的气质攀上了前大佬的高枝，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第一个小朋友没有眼睛，第二个小朋友没有耳朵，瞎子追不上鬼，聋子追不上鬼。”
“嘻嘻，你来抓我呀！”
最后一句，明显是在门前发出来的。
贺以丞无声地扯了扯嘴角：从规则上来看，这个游戏里的鬼抓人是随机的，二楼虽然楼层低但是房间最多，没想到第一晚就中奖了。
贺以丞拉了拉沈寒的袖子：“你给我笑一个，我帮你把门外的东西打发了。”
沈寒：“人民教师卖艺不卖身。”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
贺以丞：哎呦我操。
门边传来了一阵尖利的敲门声：刺啦刺啦。
沈寒想了想打开猫眼面无表情地往外看去——猫眼里原本空无一物，猛地冒出了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那是张很稚嫩的脸，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有褪去，皮肤又白又嫩，两侧脸颊肉嘟嘟的，光看脸是个很可爱的小孩。
可是这张脸上两个眼眶空无一物，往外面流出黑血和脓水，鼻头被人削去一截，鼻梁骨断成两截，耳朵倒是还在——割了一半，剩下一半半掉不掉地挂在这张惨不忍睹的脸上。
黑洞洞的眼眶缓缓逼近猫眼，就像缓缓逼近沈寒一样。
沈寒没有给它吓人的机会，利落地打开了门。
贺以丞无声地在后面比了个大拇指。
外面的东西也没想到沈寒会这么干净利落地开门，一下子顿在了原地，和沈寒对视良久。
沈寒这回才终于看清它的全貌——是个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穿着纯黑的蓬蓬公主裙，露出的胳膊上全是尸斑。
五分钟后，小姑娘张开嘴：“瞎子追不上鬼，聋子追不上鬼······”边唱边走远了，每走一步，地面上就流出脓水。
沈寒稍松了口气，把门关上转身险些撞到贺以丞的鼻子，微蹙眉：“你在干什么？”
贺以丞不知何时无声地走到了沈寒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圆盘似的东西。
男人眨眨眼：“我想保护你。”
沈寒看他一眼：“你打算怎么保护我？”奉献自己让鬼吃饱？
贺以丞抿嘴低头露出羞涩的笑容，甚至摸了把自己压根没有的鬓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不济就牺牲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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