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罡气外放
毒蛇山上红光映彻，浓烟滚滚，焦炭味道在秋风的荡漾下四处弥漫。
脸色苍白如纸的韩旭回头望了望，沉默纵马。
毒蛇盟霸占毒蛇山七载之久，多年来烧杀掳掠，不知道积累了多少金银珠宝，韩旭不介意这身外之物，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介意。
但是待山下众多商队火速进山想要分一杯羹之时，一伙训练有素的劲装汉子便已然将那些珠宝财富搬运一空。
当众人赶到之际，偌大个毒蛇盟已然空空荡荡，如同被洗劫过了一般，连一柄像样的兵器都未曾得见，更遑论是金银财宝。
有人脸色发白，有人气愤不过，有人惋惜感叹，亦有人恼羞成怒。
于是这盘踞称雄毒蛇山七载岁月的毒蛇盟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七载基业，付之一炬。
曾雄霸一方，曾跋扈张扬，却惨淡收场。
没有人知道这一把火是谁放的，更没有人知道毒蛇盟那些年积累的金银财宝的去向。
但是望着火海中的尸山，所有人都记得一个青衫少年，记起了那一匹瘦马，记起了那单骑扬尘踏破毒蛇盟的豪情万丈。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都知道这个故事。
后来有人遇上了夏家的商队，才从夏家大小姐夏湘墨那里知道了一个不算名字的名字。
小草人。
一袭青衫，一匹瘦马。
两坛浊酒，一世豪侠。
……
韩旭靠在马背之上，七窍已经开始渗出血丝，胸前的衣衫与两袖纷纷破碎，肌肤上更有着细小血珠滚动，身体在不断地颤抖着。
先前那一刀破箭一十四，瞧来轻松，但却是将韩旭最后的那一点气力全部消耗一空。
若不是开了地魁窍，有着强横的生机横贯躯体，当场他便会被铁箭生生震碎五脏六腑。
彼时便是随便一个成年人就能将之击杀，更别提有着气海三重天修为的黑衣背弓客卫言了。
这也是韩旭没有下杀手，而是掷下狂言，纵马而去的根本原因。
不是不想杀，而是杀不了啊。
武道一途，诸般武技神通威力惊人，不说那背弓青年的气海一箭非同小可，便是季音德那自行摸索的气海境界的剑技都凌厉迫人。
直到这一刻，韩旭才对这个世界生起了一丝敬畏，同时更是战意昂扬。
上一世举世无敌，身处高处不胜寒，无人能问刀。
这一生，强者如云，世界瑰丽神奇玄妙，若是不能一刀斩出个波澜壮阔，岂不是有负此生？
虽然是气息微弱，但是韩旭却是在笑，那种笑容灿烂如同阳春三月，满是对未来的期盼和向往。
人生于世，怕的就是没有希望，如今有着似可伸手触摸的未来，任谁都会双眸明亮的。
韩旭趴伏在马背上，失去了身体掌控权的他感受着体内强横的真元漩涡以地魁窍为中心，宛若风暴一般，席卷周身。
气血轰鸣之音不绝于耳，一道道灵气被《天罡地煞炼体诀》自动运转牵扯而来，然后如同钢针一般，疯狂地朝着窍穴此去。
整整一百零八次。
剧痛袭来，韩旭脸色狰狞，嘴角渗出了血丝。
但是他满是血污的身上，亦是有着丝丝缕缕的黑色气体和污垢被排出，臭气游离在漆黑夜空下，唯闻鸟啼虫哭之音。
乐水官道两旁有树，此时黑色气体与树叶始一接触。
落叶枯黄，飘离树枝，生机全无。
地魁窍又为筑基窍。
敢以地魁窍筑基，何等疯狂？
伐经脉，洗筋髓，燃气血，淬肉体，筑根基。
一窍开，便是体魄壮。
武者以修行问长生，而丹田武锁被抽走无法修行的韩旭却在《天罡地煞炼体诀》的玄妙下剑走偏锋，开窍聚气，聚气淬体。
这是一条以力证道的凶猛惨烈路子。
这是一次凡夫染指天道的狂妄抗争。
路荆棘，无数枯骨堆，能成就者亿不存一。
与天争，亿万凡人梦，敢逆天者有一死一。
这是一条死路，但却曾有人走出满眼繁华，盖压一世。
这是一部敢忤逆苍天的法决，路在门槛后面。
以力证道白骨累累，韩旭如今便是以凡人之躯，两只脚踩进了门槛内。
我不甘。
不甘平庸！
我有一刀，欲裂虚空。
我有一梦，登巅人世。
我有异想，敢叫天开！
体内的变故一波刚歇，瞬间一波再起。
原本以为开窍之后便如同正常凝聚武锁一般，最不济也像地球上的开窍一般，轻轻松松，却想不到竟是这般痛苦景象。
气血激荡，铁鼓回荡。
他的体内有一窍突然传来剧痛。
韩旭凝神内观，铁鼓音起，竟是七十二地煞窍中的地狗窍被轰击。
这才筑基开窍，便敲第二窍，简直疯狂。
但韩旭却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只能干瞪眼。
到了后来他甚至连瞪眼都不能，眼神涣散，趴在马背上昏昏沉沉，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老马识途，重在识途，不在老马。
战马虽未老，却也认得路，驼着浑身血迹污秽散发着腥臭味道昏迷过去的韩旭纵蹄，直奔那名为乐安的小村庄。
乐安村。
乐安乐安，有着安居乐业的期盼。
如今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鸡犬不留，房屋更是被火烧得只剩灰烬残壁。
安居乐业，人都没了，还安什么居，乐什么业。
这世道不坏，只是人心坏了。
韩旭眉毛跳了跳，随后艰难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皮。
始一睁眼，无垠的青冥之上似有着一颗星辰绽放出光华，一闪而逝。
韩旭眯眼望去，唯见夜幕，唯见浓墨般的云层，何来星光？
他也不在意，这迷糊醒来，有幻觉也属正常。
就在这时，韩旭猛地浑身一颤，体内不断传来黄豆爆裂的声响。
身上那结痂的黑色的污秽一块块剥落，露出了他那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肌肤。
翻身下马，目光闪动，安静地伫立了半响时光，待体内的气血平息，骨骼脆响淡去，污秽脱完，才凝神内视。
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强大感觉，自地魁窍中急速涌出，最后扩散到了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握拳轰出。
“噼里啪啦……”
骨骼如黄豆炸裂的脆响共气爆之音回荡。
有气机脱手而出，炸响在远处的枯木上，发出轰鸣。
韩旭举目望去，枯枝光秃秃，巨大的枝干上有着一个不小的凹痕。
拳印。
拳罡。
拳罡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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