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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暗流涌动 2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1994年6月的东陵,还真是热闹得很。这不,龚得志的遗体刚刚搁在尸检台上,几十公里之外的东路门户东陵镇,又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

  马力出事了……

  樊美丽很美丽。今年刚满十九岁的她,卫校毕业后分配到东陵卫生院当护士快一年了。小丫头嘴甜,人也勤快,医院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她。

  今天早上,樊美丽和往常一样到了住院部二楼的护士办公室,换装、洗手消毒、查单兑药。一一准备妥当,樊美女这才迈着充满青春活力的步伐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她走到哪个病房,就给哪个病房带去了温暖、希望与欢乐。小丫头也是美滋滋的,从6号病房一出来,转身就推开了隔壁的8号病房门。

  靠窗的病床上躺着的那位,此刻还睡得无比的香甜。每次一看见他,樊美丽都觉得很愧疚。那天自己手一抖,就把别人的屁股扎开了花。哼,都怪进门这张病床上的坏家伙。要不是他那天一惊一乍的,自己怎会失了手?听说他还是一个支书的娃儿,快成个大小伙了,还成天在这里泡病号。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在赚钱孝敬父母了。哼!享童子福,背老来时。游手好闲的人,将来一定没办法养家糊口的。

  樊美丽一边想着,一边俯身下去推了推他的肩。马力一动不动,浑然没睡醒的样子。再推,还是没有反应。樊美丽一愣,下意识地把手探到他鼻前——有呼吸,但是很微弱。樊美丽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力推了几下,又高声喊了几句。马力还是没醒,倒是把隔床的那位给惊醒了。

  “樊护士,出啥事情了?”那位病人懒洋洋地坐起身来,一边揉眼一边儿问。

  “张医生,张医生!——”此刻的樊美丽没有像往天那样冲他甜甜一笑,而是很慌乱的样子,一下子就冲出去了。

  那位苦笑着摇摇头,又倒下身去拉过被子蒙头大睡起来。正迷迷瞪瞪地,就听到一阵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那位恨恨的把被子一掀,拨开眼来正要发作,却见一群医生、护士呼啦一下就涌入这房间里了。他心里愕然,嘴唇刚刚翕动起来又立即闭上了。

  领头的这位医生姓黄名科学,是卫生院的副院长。论技术论资历,黄科学都是坐头把交椅的人物。可惜去年出了一场医疗事故,耽误了升迁。本来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华夏,出现医疗事故不是啥了不得的事情。只是苦主是马家四房老二马天空,一个走路都要横着膀子的人。

  马天空是个没理都要揽三分的人,那次占了道理,还不得撒着欢儿地闹腾?乡镇、郪州,甚至桦阳市卫生局都去上访过。黄科学那段时间蔫头耷脑,好不凄惶。后来还是马天宇出面替他解了围,否则,他现在是不是医生还两说呢?

  马天雄把马力送来的那天,恰好是黄科学值班。他只是看了几眼,就断定马力啥毛病也没有。可是他一听马天雄说完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尾,立即就醒悟过来了。于是,黄副院长大笔一挥,在病历诊断那一栏龙飞凤舞地写下一段文字:

  患者面色苍白、多汗、四肢冰凉、血压下降、心动徐缓、呼吸浅慢,疑为中度脑震荡。

  于是,吃嘛嘛香身体倍儿好的马大少爷,在黄副院长的亲自指挥下,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医护人员往救护床上一摁,紧急抬去了急救室。据说,足足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才脱离生命危险。然后,马力又被送到了住院部观察治疗……。再后来,褚院长又把他单独叫去办公室里,耳提面命了一番。出来时黄科学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当天的决断,是何其的英明伟大!

  马力这个所谓的脑震荡是怎么一回事,大家心里明镜似的。今天刚上班一会儿,樊护士就慌慌忙忙跑来说马力出事了。不但主治医生张明远懵了,就连正来二楼考勤的黄科学也懵了:娘的,天天在医院里输点葡萄糖氨基酸,这也能出事,难道大家是撞鬼了吗?

  ------------------------------------------------------------------------------------------郪州境内大小江河溪流四十六条,均属于长江支流嘉陵江水系。其中,涪江、凯江、梓江、郪江为四条大江。流域面积达一百平方公里以上的较大溪河有魏城、绿豆、苏家、挑花、牛头、茂龙、草帽、柳池共八条。

  魏城河,古代称络水溪,全长九十一公里。水源于东川仙游地区、右江、桐梓交界处的帽子山玉皇观。络水溪南流至魏城镇,向东折流入东川省郪州县镜,再经东陵镇的王家街出境入亭延县两河乡,后入梓州。

  郪州东路门户重镇东陵,与亭延县两河乡接壤。魏城河(当地人习惯称自己面前的这条河叫东陵河)从东陵场镇南段蜿蜒流过。东陵场镇就在河的北岸,两条“十”字形街道把场镇分成了大小不一的四个板块。

  横贯东西的街道叫长乐街,也就是我们说的主街。路宽不说且平整,每逢赶集时这里最热闹。南北纵横的街道略窄,路面也坑坑洼洼的。晴天一身土,雨天满身泥。都说了好多次改造了,如今都没个影儿。偏偏这条街还有个很诗意的名字:杨柳街。

  杨柳街当然是绿柳成荫了,东陵镇初级中学校就坐落在场镇西南方向。几栋高矮不一的砖混小楼,黑的瓦,白的墙,在一片婆娑的绿柳映衬下,还没走近,就有一股浓重的书卷气息迎面扑来。

  今天不赶集,东陵初中的校门外却人头攒动人声如潮。看这架势,少说也有百来十号人。校门紧闭,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此刻莫不群情激愤高呼不已。

  “出来,叫叶歌那娃儿出来!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找叶歌这娃儿!”

  “开门!再不开门,小心老子一锤子把它砸个稀巴烂!”

  “朱校长,我给你说,这不管你的事,你莫要护住那个娃娃。我实话告诉你,这次你是护不住的!”

  “对头,六叔,咱们现在占着理儿,就是公安来了也不怕!”

  一时间,校门外你一言我一句,热闹得就像是菜市场一样。有几个青皮后生撸了撸袖子,往掌心里吐了几口唾沫搓了搓,然后黑着脸走到围墙根脚下,两、三个人抬一个人,就欲翻墙而入。

  “承志、承宗,你几个天棒想干啥子?”眼见被抬的那人就要跃上围墙,一个面貌清瘦的老人越众而出。但见他几步走到这几个后生跟前,举起手中的拐杖就是噼里啪啦一通乱揍,一边还气咻咻地骂道:

  “混账东西!不知轻重的瓜娃娃!这里是啥地方?这里是学堂,是教化之地。依照过去,这里面住的不是童生就是秀才。你几个好没轻重,关天化日之下竟然打算翻墙而入,简直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老者终于还是打累了,拄着拐仗摇摇晃晃气喘吁吁。被打的几个后生只管捂住头部要害任他出气,每一个敢出言反抗。

  打人的老者叫马仁宣,整个东陵马家辈分最高的老祖宗。就连马天宇支书见了,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叔爷爷。几个承字辈的曾孙,打了也就白打了。不但如此,刚挨了一顿饱揍的三人,见老祖宗站立不稳的样子,立即就上前搀扶了他。一个个低眉顺眼,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马仁宣叹了口气,看了看这几个乖曾孙,道:“这次我们马家聚众围堵学堂,原本就有些欠妥。可是那叶歌小儿动手伤人在前,我们好歹也占了几分道理。要是今天你几个瓜娃娃翻墙而入,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收拾。承志承宗,你们几个千万要记住,这历朝历代,哪个时候不是这些读书人在掌控天下呢?匹夫之举,不可为,不可为啊!”老祖宗一番尊尊教诲,听得几颗脑袋不住地点头,鸡啄米一般。

  苟文峰带了几个人,警服闪亮地赶到了现场。原本喧嚣的人群,顿时寂然无声。民心如铁,官法似炉。华夏的老百姓,潜意识里对官府中人,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敬畏。

  苟文峰虎着脸把手用力一挥,很有一股大将军出征的气势。他往校门口一站,威风凛凛地说道:“这里是学校,你们一个个堵在这里像什么话?散了,赶紧散了!”语气一顿,又叹道,“出了这档子事情,我也理解大家的心情。可是你们围堵在这里也是犯法的,依我看,大家赶紧推出几个代表,跟我一起去学校找朱校长商量解决的办法,是不是?其余的人都散了,回家去等候消息吧。”

  自然是老祖宗马仁宣出面,钦点了几个代表。四个代表,男女老少一个不落。就这一手,就让人不得不佩服。姜,到底还是老的才辣!代表团一经成立,其余众人就纷纷作鸟兽散了。来之前,各房的当家人就已经得到了长房那边传来的指示:造足声威,摆足姿态!

  马天宇不蠢!尽管马力的事情让他心急如焚,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他从来就没有打算聚众闯进学校,把叶歌抓起来暴打一顿出气了事。假设他这样做了,估计他会第一个去坐班房。

  可是,现在昏迷不醒的是他的儿子。作为父亲,他是非常愤怒的。有点小小的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给人造成一种错觉:如果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可是啥子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学校是我家,人人都爱她。叶歌是个孤儿,学校可不就是他的家吗?东陵镇初级中学校长朱正益,浑然不知马天宇这个老狐狸,已经不知不觉地把棋子下到了他的头上。

  ------------------------------------------------------------------------------------------当校门外最后一个“非代表”人士也离开了之后,学校的校门终于打开。个子矮矮的校长朱正益同志此刻一脸严肃双唇紧抿,他背着手站在教学大楼的旗台下面,给人隐隐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马仁宣一行四人,在“调停人”苟文峰的引领下,进了学校大门,径直朝朱校长走去。一面鲜艳的国旗,此刻正在朱正益身后的旗杆顶端飘得“猎猎”作响……

  简短的寒暄过后,一行人施施然到了学校的行政办公室。推门进去一看,所谓的行政办,不过是一间小小的陋室而已。不足二十平米的空间,布置得简单凄惶。正对门的墙上有一块黑板,黑板下面是一张长条桌。一张大红牡丹绣花的棉布床单对折后铺放在桌面上,左右各立一个塑料花瓶。

  主席台下有七、八张课桌,上面光秃秃的不见任何修饰。走过去坐下一看,桌面上还有学生用小刀刻画的各种文字、图案。这就是东陵镇初级中学校的权力中心——行政办公室。学校的大事小事,都由朱校长召集各部门、各群团组织负责人在这里集体协商。当然,最后拍板的只有他一个人啰!

  今天这件事情,朱正益不打算召集任何人。古有诸葛孔明舌战群儒,今有朱大校长独排纷争。

  朱正益往主席台上昂然一坐,心里真是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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