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情窦初开 3
叶歌醒来时，帐篷外的天空，已经是繁星点点了。
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满是关切的老脸。郝老头把椅子搭在床边，面对他而坐。一见他醒来，脸上先是一笑，继而就垮了下去，瞪着他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臭小子！你是饿鬼投胎吗？饿一下而已，会死人吗？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九转易筋丹’都敢吃，嫌自己命长吗？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臭小子，你这是在阎王殿上走了一遭呢！哼，幸好你个臭小子命大！”
九转易筋丹？什么鬼东西？
叶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一惊之下，连脸色都变了。
郝老头恨恨地看着他，胡子翘了翘，讥笑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你这个臭小子，可真是让人不省心！”
他嘴上说得厉害，一边却站起身来，用手在叶歌的身上仔细摸了一遍。越到最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叶歌紧张地看着他，一颗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良久，郝老头才收回手。他木然地往椅子上一坐，脸上神色阴晴变幻不定，像是遇到了一个很是棘手的难题。很久很久，他才颤巍巍地站起来，取来一根毛巾，擦了擦他额上的虚汗，叹息道：“臭小子，吃了‘九转易筋丹’还能捡回一条命的，千百年来，也只有你一人了。”
叶歌感觉到他拿毛巾的手，好像在轻微地颤抖着。苦于自己不能说话，于是就把眼光吃力地抬起来，狐疑地看着他。
郝老头强颜一笑，嘟囔道：“瞟什么瞟？就不肯安稳一刻吗？”语毕又笑，道，“臭小子，好歹也捡了一条命回来，你就知足吧？”
叶歌想了想，可不是这个道理吗？心里一松，无边的倦意立刻就涌了上来。他张嘴打了一个呵欠，把眼儿一闭、头一歪，立时就沉沉睡去了。
就这样睡了醒，醒了睡。不知不觉间，叶歌已经在床上待了整整七天。
第八天早上，天边刚刚露出一道晨曦，叶歌就醒来了。郝老头子面对着他侧躺着，胡子拉碴地睡得正香。这一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照顾叶歌，可把老头子累坏了。
叶歌眼儿一红，见他原本搭在身上的被单斜垮在一边，就要伸手去替他拉过来。心念一动，手已经伸了出去。等到把被单给老头子搭好了，叶歌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居然能动了啊！
他刚想脱口欢呼，猛然省起老头还在梦中。于是赶紧捂住自己嘴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出了帐篷，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简直是心旷神怡。这几天把他困在床上，身上都快要发霉了哩。
他又慢腾腾地走了几步，总感觉自己的四肢不甚得力。他以为是在床上呆久了的原因，也没有往深处去想。找了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方，略微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双腿叉开，两腿下蹲呈90度，抬头挺胸、气沉丹田、提肛缩阴，自然而然地扎起马步来。
大约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感觉到腿部变得酸麻无力起来。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从他额上滚落下来。他又咬着牙坚持了片刻，眼前一黑，一屁股就跌坐了下去，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叶歌心里很是愕然，老头子常说，三天不练手生。难道我这几天时间没有练功，这马步也扎不稳了？
他坐在地上歇了几口气，一咬牙又站起来继续扎马步。这一次还没有第一次扎的时间长，几分钟过后，他又跌倒了。叶歌来了蛮劲，歇息片刻又来。如此反复了几次，叶歌最终跌坐在地上直喘粗气，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正惶恐不安之际，一声叹息，从他身后悠然传来。叶歌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郝老头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一脸惋惜地看着他。
叶歌一愣：老头这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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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老头走过来，弯腰扶起叶歌，叹道：“臭小子，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干嘛这样用功？需知道欲速则不达，咱们不着急，慢慢来。”
他握住了叶歌的手，转身慢腾腾地朝帐篷里走去。叶歌被他拉着，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只好随着他走进帐篷。郝老头拉着他走到床前，转身过来把他抱上了床，看着他躺好了，又为他盖上一床薄被单，这才默然地在床沿边坐了下去。
“老头，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叶歌撩开被单，在床上坐了起来。想了想，又拿过一只枕头垫在背后，让自己舒舒服服地靠着了，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脸平静地问道，“还有，你嘴里说的那什么’九转易筋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说实话，叶歌并不是傻子。自幼失去双亲的他，早已尝尽了世态冷暖、人间炎凉，所以，他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早熟的心智。从这几天郝老头的反应，还有自己身体上的种种不适来推断，叶歌隐隐觉得，自己这次，好像惹上了真正的大麻烦。
可是，叶歌并不是一个善于自欺的人。在他幼稚的认知观里，他始终倔强地认为，越是遇上大事，越要把它了解得透透彻彻。有办法就立即解决，没有办法嘛，就暂时把它抛到一边儿去。这样才是真实的生活，怎么都比稀里糊涂地过日子好得多。
郝老头看着他半天，才叹息道：“罢了！臭小子，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居然不如一个黄口小儿洒脱？叶歌，你真愿意听老头子说实话？”因为事关重大，郝老头不得不多问一句。
叶歌看着他，缓缓地、但是又非常坚定地点了一下头。他的眸子清亮无比，就像是夜空里那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叶歌，你们居住的这颗蔚蓝色的星球，是非常美丽、非常壮观的。”
“你们？”叶歌立即就怔住了，这老头今天说话好奇怪，难道他是外星人吗？一念至此，叶歌的一颗小心脏跳得更快了。
郝老头没有理会他的诧异，他自顾老神在在地坐在床边，继续用他那苍凉的声音述说道：
“早在几十万年以前，这颗古老的星球上，就已经出现了文明的社会。那是第一代人类，他们叫做巨人。个个身高十几米，力大无穷。可惜，后来因为找不到填肚子的食物，全部饿死了；第二代人类叫做妖人，在相貌上和你们没有两样，但他们拥有强大的智慧和令人恐怖的个人力量。最后一场大火，让他们从此在这个星球上销声匿迹；第三代人类叫做猿人，后来毁于自相残杀；第四代叫大西人，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亚特兰蒂斯。这个民族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明，结果却毁于一场滔天的洪水。至于你们现在这一代人类，叫做智人。”
叶歌的嘴巴已经张得老大，郝老头的每一句话，都化作了一根无形的棍子，把他的脑浆搅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啥叫听天书？叶歌现在这种情形，就是一个浅显易懂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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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连几天，叶歌的脑袋里，全都是浆糊。郝老头那晚的一席话，时不时都会蹦出来几句，在他的耳边“嘤嘤嗡嗡”一番，搞得他都快成神经病了。
什么每一代人类只有一万两千年的生存周期啦、末世来临前都有那么一小部分“觉醒者”逃出来啦、他郝老头就是大西洲人中的觉醒者啦等等，杂七杂八地一大堆，这都是哪里跟哪里呀？
只是有一点叶歌听进去了，并且也相信了。郝老头说他误食了丹药，伤了內腑筋脉，从此练不得功、泯然众人矣。
说实话，对于不能练功，叶歌心里还是有些小遗憾的。哎，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是没有办法去体验啰。可郝老头后来还说什么他的元寿也被毒害了，至少折损了六十年的寿命。
叶歌吓了一跳，连忙问自己能活多少岁？如果只能活七、八十岁的话，那么叶歌还等什么？赶紧洗洗干净，躺床上去等死算逑了！老头子神神道道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才伸出三根指头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很是遗憾地说道，叶歌，你原来可有三百年的寿辰哩。
三百年？叶歌把两只眼儿，瞪得比牛卵子还要大。这么简单的算术题，居然把叶歌当场给难住了？他掰起指头算了半天：三百减去六十，零减零得零，零减六不够，向高位借一百，然后，嗯，哦，啊？竟然还等于二百四十！
够了够了，得到答案的叶歌眉开眼笑，抱住郝老头就是一通摇晃。两百四十岁？俺他娘的活一百岁就足够了，嗯，哪里还有那啥“九转易筋丹”？再来两、三颗试试，好像那味道还挺不错嘛！
叶歌这明显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呢！
现在，不练功的叶歌在干啥？瞎转呗！一大早起来，叶歌就围着这废品收购站转了几圈。当然，他走得很慢。这里的犄角旮旯，他都摸得门儿清。
正要回帐篷里面去休息时，折巧巧就顶着满头的朝阳，袅袅婷婷地来了。叶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明白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咋老爱有事没事往废品收购站跑？
“叶歌！”隔着篱笆门，折巧巧老远就挥手招呼他。叶歌点点头，算是作了回应。
待她走近时，叶歌也没有开门。两人就这样隔着篱笆门站着，折巧巧还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笑着把手里的一叠资料在叶歌眼前晃了几下，激动地说道：
“叶歌，瞧见没有？正宗的’黄冈秘籍‘，这可是俺阿爹托了很多人才买来的。怎么样，一块儿学习学习？”
她口中所说的“黄冈秘籍”，最近两年的确很火。据说是北湖行省下辖的黄冈市，有一个中学接连好几年的教学质量，都位居全省第一。经媒体报道后，很多人慕名前去参观。于是，一些有眼光的出版商就纷纷与这所中学合作。一个负责出题，一个负责排版、印刷、装订及销售。一时间洛阳纸贵，简直是供不应求。
那时候，因为国人的版权意识薄弱，这就为很多不法出版商提供了坐享其成的便利。没过多久，天南地北都出现了印有“黄冈秘籍”字样的学习辅助资料。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买到一本正版，的确是非常困难。
叶歌只瞟了一眼那装帧精美的封面，就已经确定了这本资料的真伪。那时候一本正版的黄冈资料，对于有志于学习的广大莘莘学子来说，无异于一个练武之人，凭空捡到了一本武林秘籍。
“咦！叶歌，本同学上次可就批评过你，你这不礼貌的待客之道，怎的就改正不了呀？”折巧巧在外面已经站了老半天了，这时才发觉，这欠揍的叶歌，居然还没有开门迎接她。
叶歌无奈地开了门，迎了折巧巧进来。两人并肩走到那天折巧巧险些儿跌倒的地方，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来，相互对望了一眼。刹那间，一种异样的情愫就涌上彼此的心头。
明媚的阳光，照映着折巧巧那如花般的容颜。叶歌一见之下，不由得心神一荡，瞬间就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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