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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了我自己 五


  

  圆月悬于中天,正是夜深人静。

  因为卧室要重新装修,汤沅沅只好暂时搬到客房去住,可是长夜漫漫那么无聊,又没有耶律可以拿来调戏,她便将汤沅沅的日记本搬到客房,准备当做睡前小说慢慢阅读。

  “芸芸一直都那么乖么?”汤沅沅靠在门框上,问正给她铺床的保姆。

  保姆头也不抬:“可不是,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脾气又好又可爱。晚上起夜也只是哭两声,喝了奶就倒头大睡,抱出去人人都羡慕。”

  汤沅沅低着头,良久才道:“希望她以后平平安安,不要走我的老路。”

  保姆忍着泪,道:“沅沅你不要胡思乱想,就当这是个历劫的坎儿,现在咱们坎儿过了,以后一切都会好好的,大家都会好好的。”

  汤沅沅微笑:“嗯,我就当自己历劫了,以后都位列仙班了。”

  保姆也笑:“是啊,以后参加蟠桃大会,可得给我要个大圣爷的签名。”

  汤沅沅:“师徒四人组的海报我给您打包十份怎么样?”

  保姆赶紧道:“那也得签名版啊!”

  汤沅沅:“哈哈哈。”

  汤沅沅自小便有一个习惯,白天经历了太多冲击三观的怪事,夜里就要连续不断的做噩梦。

  果不其然,她先是梦到自己抱着芸芸去郊游,遇上同样来郊游的秦阅书一家。秦妈妈看芸芸可爱,便伸手过来抢,她威武地将自行车龙头扭了下来,准备和对方干一架,却诡异地穿越回去了,正落在耶律家门口。

  她抱着芸芸,心慌意乱:“我怎么把电影里的人物带出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是耶律送一位年轻女孩有说有笑的出来,那女孩头发湿漉漉,浑身荷尔蒙的腥味儿,一看就是刚噼里啪啦完。

  耶律正低头对女孩温柔的说着什么,抬头的瞬间好对上她冒着寒气的眼睛,顿时愣住了。

  “你居然背着我找别的女人!”她半秒都不等,气急败坏地抱着芸芸冲上去踹耶律,年轻女孩见势不妙,拔腿就走。

  耶律吃疼:“你不辞而别大半年,都以为你是死了。你都死了,我难道还要守寡一辈子?”

  她更加生气,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嘴巴:“才死了大半年你就管不住你的小弟弟了?你要这么饥渴找马云爸爸买个飞机杯啊!再说老娘这是死了吗?!”

  耶律左躲右闪,两人一路打进屋里,芸芸被她抱得很不舒服,小声的哭了起来。

  耶律终于捉住她的手,盯着芸芸问:“这小孩子是谁?”

  她咬牙切齿:“这特么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毛一样你觉得她是谁?她是我小时候你看不出来?”

  耶律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她却无法听不见。梦境扭曲着旋转起来,眨眼便换到了下一个场景,是空荡荡的牙科诊所,灯光明亮却寒冷,地板锃亮着倒映出一群眼神木然的医生,鼻腔里消毒水的味道真实的让人发颤。

  她躺在椅子上,大大的张着嘴,准备拔牙。医生却连麻药都不给她打,也根本不用打,她的牙全都牙根稀烂,手碰上去便一排排地掉下来,连痛觉都没有。

  汤沅沅猛地睁开眼睛,背上一片冰凉全是虚汗,屋里安静的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天色还雾蒙蒙的,看起来六点都不到。

  她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还好,不是在医院。再用舌头舔舔自己的牙,32颗全都在。连上个月刚补的那颗都好好地,舌尖划过,能感觉到细小的裂缝。

  只有耶律的事无法证实,但她相信梦里的一切都与现实相反。

  汤沅沅躺在床上,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试着平静下来。待心情没那么跌宕起伏后,她坐起来喝水,手却还在抖,连水杯都拿不住。

  雾霭深重的凌晨时分,汤沅沅独自坐在床上,盯着飞舞的窗帘发了好一会儿呆,数清了上面绣的每一朵玉兰花是由几个颜色构成的,脑子里却还是一团浆糊,眼睛却精光四射,不见丝毫困意。

  既然没法再睡,她便下床将那一大堆日记本抱到床上看来: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多了解一点原本的汤沅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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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道具组的准备非常给力,明明只是一部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却真的为汤沅沅准备了从小到大写过的日记,足足有四大本,每本都和《中国少年百科全书》差不多厚,内容丰富,而且纯手写。

  第一本是汤沅沅7-10岁时写的,这一阶段,她父母皆在,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宝贝,生活幸福,识字不多。内容基本都是“今天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今天妈妈带我去吃了学校对面的冰淇淋”、“爸爸带我去游乐场玩”。

  第二本是11-14岁时写的,这时候她妈妈已经去世,但父亲依旧宠爱她。只是没妈的孩子像棵草,汤译再爱护她,也没法解释清“大姨妈是怎么回事”,更没有和女儿探讨过“我可以喜欢隔壁的班长吗”这样的话题。

  汤译给予了汤沅沅丰厚的物质条件,也给予了汤沅沅厚重的父爱,却没有给予汤沅沅别的人生引导,他完全不了解女儿的内心。

  所以这一阶段的日记,大部分是汤沅沅在将日记本当做母亲倾诉自己慢慢萌芽的少女情愫。

  第三本是15-18岁,汤沅沅考上了心仪的大学,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她交了很多好朋友,慢慢从幼年失恃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并且热爱在AO3上写同人。

  最后一本就是19岁到现在,从她刚认识秦阅书时的甜蜜,到怀孕后的无助,最后是汤译把她带回家的绝望。整个文风陡然转变,到芸芸出生之后,她甚至还留下遗言,明确表示想去自杀。

  这最后一本日记,文字之悲怆,感情之无望,字字句句透露出的消极与灰心。日记里,汤沅沅一面自责自己辜负了父母的期望,一面又被社会舆论压的喘不过气来,也无法面对自己有个孩子的事实。

  一个缺乏母爱但被保护的很好的乖宝宝,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公主,初试情爱就遇上拔吊无情的泰迪精,又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与信念支撑自己走出困境,最后自然是一再堕落。

  这人设真实的残忍,结局也完全避开了偶像剧里所有的俗套:没有人来拯救坠入黑暗的公主,公主又无能自救,只能永生永世呆在没有光的黑暗中。

  她脑中灵光闪现,豁然开朗:“难不成这就是我穿越的目的,拯救失去方向的汤沅沅?”

  汤沅沅陡然激动起来:“看了这么多年的哈利波特,我终于也成为了nOne!”

  热血一沸腾,脑电波就开始迸发火花,轰轰烈烈烧的神经全部短路,除了在床上蹬腿和小小声尖叫,别的都不会做。

  这种时候,只有出门跑个十圈八圈才能冷静她的超级英雄梦。有一位伟人说得好:“当汗液把你抠破的青春痘渍得辣疼的时候,你就能真正镇定下来了。”

  她风风火火地滚下床,穿着昨天新买的装备就冲了出去,把正站在阳台喝水的汤译吓了一跳:“爸爸早安!我出去锻炼了!”

  汤沅沅热情洋溢地冲汤译打招呼,脚上步履不停,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门口。

  汤译的手还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良久才愣愣道:“这孩子是踩了风火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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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区绿化极好,郁郁葱葱如绿色的火焰,顺着蜿蜒小路烧得四处都是不同层次的绿,点缀着些许乳白色的房屋。

  汤沅沅就在绿海中窜来窜去,只恨体力不够不能绕清每一条小路,直跑的脚酸脚软才一瘸一拐的做完拉伸回去吃早饭。

  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跳出来了,轻松烤干了她身上的汗水,在衣服上留下浅浅的白印,她急着洗澡,匆匆亲了一下正吃水果的芸芸就闪进了浴室。

  等梳洗完毕出来,保姆已经把早点给端了出来:一碗香气扑鼻的豌杂面。

  汤沅沅欢呼一声,眼冒绿光的扑了上去,把保姆吓得一下跳到了旁边。

  “爸爸呢?”她边吃边问,“刚才不是还在么?这么早就去上班?”

  她瞥一眼钟,才八点半不到。

  保姆给她端了杯酸梅汤:“他签的一个畅销书作家出事了,急着去处理,连早饭都没吃。”

  汤沅沅吸了吸被辣出来的鼻涕,道:“那我给他送点过去吧,还有别的吃的么?不会像面一样放久了就成坨坨的,包子馒头什么的?”

  保姆想了想:“还有我照着食谱做的烧麦,我尝了一个,还挺好吃的。还有豆浆,你爸爸最喜欢喝甜豆浆了。”

  汤沅沅道:“那就这些吧,阿姨您帮我装上,一会儿我送过去。”

  “好嘞!”

  保姆去给她找保温盒,坐在儿童座椅上的芸芸垂涎地望着她吃麻辣爽口的豌杂面,馋得伸手直抓,汤沅沅给她尝了尝筷子尖上的辣味,她立马嫌弃地吐着小舌头转开了头,随即用一种称得上是怜悯的目光瞧着汤沅沅。

  汤沅沅乐了,弹弹她的肉脸蛋,道:“不懂欣赏的,你就只会喝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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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个汤沅沅大约常常去汤译公司,因此保安没有阻拦她,直接刷卡替她按了楼层,道:“汤总的办公室搬到34楼了,您直接上去,有标示的。”

  她谢过保安,悠悠哉哉上了34楼,出门便遇见两个穿正装的中年女子从另一座电梯出来,她急着找汤译,便没有多注意。

  谁知刚走出几米,便听到其中一个中年女子对旁边的同伴说:“果然是没妈教的孩子,见到长辈都不知道打个招呼,全当没看到!我家蕊蕊就不会这么没家教,难怪二十不到就找野男人生了个孩子!”

  另一个便不屑道:“人家是大小姐么,我们都不过是打工的,自然入不了大小姐的眼。”

  她们声音不算大,但34楼偏偏极为空旷,人也不多,灰尘落地都能发出声音,何况是人声,当下便有许多人偷偷瞄她,并窃窃私语。

  汤沅沅脚下一个急刹,脚尖一转,回身便朝着两人杀过去,直接将人堵在了半道上。

  在众人愕然的注视中,汤沅沅摆出一个淑女的微笑:“您二位看起来家教都挺好,养出来的孩子也挺有家教,那就麻烦二位教教我这个没妈的孩子,背后议论别人是非是淑女准则里的第几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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