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病
孟昭留在温南黎家过夜，她睡在温南黎家的次卧，次日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在主卧里快要把床拆了的温南黎。
“我要把床和床品都换了。”她听见孟昭走近的脚步声，回答道。
她又补充：“赵航用过的东西我都要换掉。”
孟昭看她的表情没什么异样，语气也很随意。
“我来帮你一起。”
“不用。你先去吃早饭吧，放在餐桌上快凉了。”温南黎冲着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孟昭朝餐厅的方向看去，早饭盛在了碗盘里放好，“你做早饭了？”
“我起得早，去楼下包子铺买回来的，那边生意好，晚一点就卖光了。”
孟昭看向温南黎，她看着面色有些疲态。
“你没睡多久吧？”孟昭问。
温南黎没有直接回答：“我一醒就睡不着了，还不如起来。”
孟昭看她精神尚好，便没再继续追问，去了餐厅吃饭。
“要不要叫李唯他们来帮你搬啊，那么多东西。”孟昭吃完饭见温南黎还在忙着收整物品，便问道。
温南黎摇头拒绝：“不用了，还要麻烦他们过来。”
孟昭想了想后，又说：“他们其实昨天也挺担心你，但又觉得问你也是给你徒增烦恼。”
温南黎停下手上的动作，半晌后说：“那帮我问问他知不知道哪里收家具，其他东西都联系好了，床问了几家都没人收，免费都行，只要今天内帮我搬走。”
孟昭点头，说打电话问问。
一小时后，温南黎家的门铃响起，出现在门禁视频上的除了李唯，还有徐行。
李唯笨拙地捧着一个水果篮，还有超市里的零食包，对着摄像头扯了一个浮夸的笑，徐行则站在他旁边，没什么表情。
温南黎转头疑惑地看一眼的孟昭，孟昭笑笑说，“他们说还是要来看你，但是告诉你了你肯定要拒绝。”
“我找到一家今天可以送，但是缺搬运工人，我就带徐行来帮你。”李唯进门后说道。
“进吧。”温南黎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将家里备好给客人的一次性拖鞋给他们。
李唯又说：“徐行可是下了夜班后直接从医院过来的。”
徐行愣了愣，说道：“昨天夜班也没什么事。”
温南黎话在嘴边，又没说出口，只是歉意地冲徐行笑了笑。
孟昭接过李唯手上的水果篮，故作鄙夷地说：“你是来慰问长者还是看望病人啊，水果篮都拿来了？”
李唯不以为然地说：“总觉得要带点什么嘛，我还是第一次来南黎家。”
温南黎想了想，好像搬来以后，一次都没叫过朋友同事来做客。
“你家看着挺大啊，不像二居室。”李唯转一圈后评价道。
“客厅大，卧室小。”温南黎让他们去客厅坐，她家在原始格局改造过，减小了两个卧室的面积，而扩出了一个稍大的客厅——除了客厅常规的家具，甚至能容纳整面墙高的书柜和一个看书的躺椅，即使这样也不显拥挤，还有许多空余空间。
“你的书柜还很空。”一直没说话的徐行，看着她书柜里摆放着的旧版聂鲁达说道。
温南黎曾经说自己理想的家，一定要有一整面墙都是书柜，还要被放得满满当当。她愣了愣，然后说：“许多书没搬来，工作以后也读得少了，偶尔为方便也只读电子书。”
温南黎没有等徐行回应，转头问李唯：“收家具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下午4点。”说完李唯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温南黎讶异道：“现在才11点，你们来这么早干嘛？”
“蹭午饭。”徐行抢先冷不丁地说，然后冲温南黎玩笑似地笑。
温南黎避开徐行的视线，说道：“那你们只能吃外卖了。我不会做饭。”
“外卖也行，徐行可是从医院加班完过来的，他早饭都没吃。”李唯随口说道。
“我不挑食。”徐行插话岔开话题。
温南黎看了一眼徐行：“值完夜班还要加班啊。”
徐行顿了顿，语气随意地说：“嗯，规培医生嘛，都这样，最近好多了，至少偶尔还能有双休。”
温南黎点点头没说话，她看到徐行浅笑着，却难掩脸上的疲惫。
孟昭点了烤鱼外卖，店家的外卖包装含有一次性烤盘和铁架，还附送了两个简易酒精灯，看起来煞有其事。
孟昭很久不吃辣，被辣得打喷嚏。
“你嫁去新加坡，连口味都变了啊。”李唯玩笑道。
孟昭揉揉鼻子，说道：“我是个多么善解人意的人，当然是跟着亨利的口味了。”
温南黎去拿身后的抽纸盒，发现里面是空荡的，之前用完后忘记了换新。
坐在靠外的徐行，看见温南黎要去门口储物柜的方向，便起身说：“我帮你去拿。”
他离得近，没等温南黎回应，就已经走到了柜子前。
“中间最靠左。”温南黎说。
他打开柜门，拿了一盒单独摆在一排的抽纸，抽纸拿走后，露出了后面半开半合的白色纸箱，里面零落散放着几个白色药瓶。
温南黎见徐行的动作停顿，问他：“找到了吗？
徐行继续拿出的动作，然后关上了柜门，扬了扬手上的纸巾，“找到了。”
温南黎看见徐行的表情有些黯然，她看了一眼他刚才打开的柜子，愣了愣，没说话。
“亨利什么时候来景城？”李唯问孟昭。
孟昭喝一口水后回答：“圣诞节前。”
李唯想起什么，建议道：“那我们一起跨年好了？”
“在你的餐厅吗？”温南黎问。
“餐厅那个时候都正式开业了，肯定订满了。”李唯露出故作得意的笑，然后又说：“我想去露营跨年，野外、烧烤和烟火，多有意思。”
“冷死了。”孟昭吐槽道。
“搭着帐篷，煮着热酒，再架上篝火，多特别的跨年。”李唯努力说服不感兴趣的孟昭，然后转头问徐行和温南黎，“你们觉得呢？”
“我都行，只要别让我跟我爸妈过。”温南黎笑着，又说：“我还没告诉他们。”
“他们不知道吗？”徐行问。
温南黎摇头，“但是应该也快知道了。”
“我们上个月才离婚。”温南黎又说，“赵航声明里的，不全是真话。我们一年前才分居。”
徐行抬眼看温南黎，她没有抬头，手摆弄着筷子，脸上没有分明的情绪，语气也很平淡。
李唯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孟昭，孟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情。
“不重要，反正已经分开了。”温南黎笑了笑，然后岔开话题，抬头问李唯：“你确定露营跨年吗，我得提前买设备，我还没去过露营。”
“确定。”李唯点头，然后转头对徐行说，“我叫了薛昂，你也叫上岳珊呗。”
“之前岳珊帮我关照了薛徊两天，还没感谢她，我给她准备好帐篷那些，她人来就行了。”
孟昭听见薛徊的名字，问道：“她又住院了吗？”
李唯只是点头，然后没再继续提及。
“把薛昂介绍给南黎呗。”孟昭换了话题，对着李唯挤眉弄眼地说。
温南黎一口水没喝完差点被呛到，“你别乱说啊。”
李唯则有些惊讶：“南黎，早说啊，你对薛昂感兴趣啊。”
“没有。”温南黎急忙说，然后斜看一眼孟昭，“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想谈恋爱。”
“谈恋爱哪有想不想的，万一聊一聊就产生感情了呢？”孟昭不以为然。
徐行没说话，看温南黎脸上无奈的表情不像假装。
孟昭继续追问李唯，“薛昂的前任是什么样的？”
“我只知道她是不婚主义，薛昂家里比较传统，催了很多次叫他们结婚，最后不欢而散。”
“在一起多久？”
“好像四年多，分手没多久。”
孟昭想了想说：“那有点久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原则性原因分手。阴魂不散的前任跟难搞的婆婆有的一拼。”
“你别帮我操心了，我今年回去过年，估计不少亲戚跟你一样热情。”
“那我肯定比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有眼光。”孟昭嘻笑道。
徐行听他们说，也不插话，默默起身开始收桌上的残渣，温南黎也起身帮忙，然后跟他一起将收好的碗盘拿去厨房，李唯和孟昭聊起别的，正在兴头，没有跟他们一起。
温南黎把碗放在水池里，打开水龙头，然后抬头看到了正看着她的徐行。
“你还在吃安眠药？梁医生开的？”
水流的声音，和半合着的厨房门，遮住他的声音，从厨房外什么也听不到。
温南黎愣住，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很久没吃了。”
“只是最近睡眠不好，很影响工作，就去别的医生那开了一些。”她又补了一句，但是声音很弱，说得很含糊。
“其他的药呢。”
“几年前停药后就没再吃过了。”
“前段时间，你喝了几次酒的时候，吃了吗。”
温南黎木讷地摇头，没有看徐行。
“还做噩梦吗？”
“不怎么做。”温南黎不擅长说谎话，语气有些不确定。
“最近做噩梦了吗？”
“没有。”
“梁医生现在也有在线咨询，如果你有需要又不想面诊。”徐行说完，关上水龙头，厨房又是一片静默，他转身出了厨房，彷佛不给温南黎答复的机会。
温南黎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前。想来徐行刚才看到了她忘记关上的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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