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吕家总算在出发之前凑足了科举盘缠钱。启程那日，吕周氏将准备好的10两银子全数交给吕老三。临行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吕老三要好好考试，务必挣个秀才回来。
“阿富，真不要你大哥陪着你一道去么？”吕周氏不放心小儿子独自去华天府赶考。
“都说了不用，你烦不烦呐。”吕银富相当不耐烦周吕氏几次三番的询问。他想着一人去华天府那样的繁华地多舒服。带着吕老大碍手碍脚不说，关键是有些想去的地方都去不得。
吕周氏被自家小儿子不耐烦的呵斥半点不在意，仍然好脾气的笑脸相向。她觉着老三一定会高中回来。到时候她就可以在吕家村扬眉吐气。
但一边的魏氏却没有吕周氏这般乐观。吕老三屡考屡不中，这次能不能考上都还是个未知数。最最让她担心的就是，大房二房上次已经发狠话，最后一次供吕老三去考科举。今后不管中与不中，再不分摊吕老三学业上的费用。这回要是考中了自当另说，但要是还没中，这可咋办呢？吕老三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身板，除了会念几句书以外，别的事一窍不通。魏氏越想越觉着后怕，难不成以后还得让她来养活吕老三么？
“这回你可得好好看，争取给咋老吕家光耀门楣。”对小儿子的科举之路，吕老头就是打得粉碎性骨折都要供他考上秀才为止。
“爹，科举这事还得靠运气不是，又不是我想考上就一定能中的。”吕老三这番话可把送行的吕家人汗了一把。敢情能考上的都是老天庇佑，运气好而已么。
妍卿打赌这吕老三这次科考百分之两百中不了。科考失败了这么多回却从来不找自身原因的人，怎么可能高中。这个吕老三就是考到老死都不会有金榜题名的那天。
“阿富说的对，娘明儿就去庙里给你祷告祈福。”吕周氏完全不觉吕老三这话有何不妥。她这辈子好像就是依附这个小儿子而活。曾经考了这么多次，一直没中，吕周氏觉着就是运气不好而已。
“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还得去县里报到呢。”吕老三将手上的行李往背后一甩便大摇大步往村口走去。也不管身后如何殷殷期盼的父母。
吕老三又去参加科考的事，全吕家村都获悉。不少人都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这日，老吕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周媒婆。
老吕家别的不多就是待嫁适婚的姑娘多着呢。以前从没有媒婆上门来说亲，主要有两点一是吕周氏在村里的名声太臭，再一个老吕家这条件在吕家村只能算是中下户。
基于以上两个致命条件，吕家村人根本就不想与老吕家搭界。更别说与他们结亲了。这不，吕荷15岁，吕美菊14岁，如此花样年华的姑娘要是换成在别家早被说亲人踏平门槛。可老吕家硬是没半点动静。
这不，周媒婆的到来给老吕家敲了一记警钟。特别是吕美菊本人，她自个儿清楚的很，自12岁以后她就时常发愁自己的婚事。毕竟村里哪家姑娘不是过了12岁就安排着说亲、看人家。而吕家却没半个人着急。
那吕周氏十年如一日的深信自个儿的闺女吕荷以后是要做人上人的。一般人家的男子她还看不上眼。所以即便吕荷今年15岁也没半点着急的意思。在她看来女儿这般天仙一样的人，只等那个有缘人上门求亲。至于孙女吕美菊么，吕周氏从未上心过。
周媒婆的到来对吕美菊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这不吕美菊陪着吕荷躲在布帘背后偷听吕周氏跟周媒婆的谈话。
那周媒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从桌边捞过一碗茶，仰头便灌。饮毕，才抽出别在胸口的帕子装模作样的轻摁嘴角几下。才道：“我今儿来老吕家可是托了隔壁村董大官人家的媒。说的可是你家吕荷小娘子呢。”
这一说吕周氏到来劲了，以为等了这么久的良婿总算是出现了，便迫不及待的连连发问：“隔壁村哪个董大官人？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县里可有房子，家里可有佣仆？”
那周媒婆被吕周氏一连串的发问，听得晕头转向，差点没跟上节奏，稍稍缓了口气便拿出职业精神来“喝，周大娘别急，且听我慢慢说来。”
“是我问得急了，周媒婆慢慢说，来先喝口水缓缓气。”吕周氏讨好的递上茶碗。想着隔壁村好似有户董姓人家听说富有的很。就不知今儿来托媒的是不是那家。
“董大官人在隔壁董家村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呢。就说那董大官人长得那是一个玉树临风呐……..”周媒婆一不留神便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可周吕氏刚刚提出来的问题却一个都没答上来。那吕周氏便有些急，忙打断道：“周媒婆，你刚说了一堆，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呢？”
“先前，啥问题？喔瞧我这记性。”那周媒婆轻拍下额头道：“我这不是觉着那董大官人着实人品端正么。”
“那董大官人可是隔壁董家村的富户董有财家的？”吕周氏满脸希冀的问道。那董有财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地主，若是他家的儿子来提亲，那自是没话说的。
“呵呵……..”周媒婆冷汗一滴，想着就你老吕家这门第还想攀大地主家的亲，这也太拿自个儿当盘菜了。“不是那个董家，到也跟董大地主家有些许关系。”
“不是董有财家的。”吕周氏一听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户人家便有些兴致缺缺，脸色一下子就有些沉了下来，到也没开口赶人，想着听听看。
那周媒婆自然是看到吕周氏转瞬间变化的脸色，要不是董家给的媒人钱还可以，这会儿她肯定是当即走人。随深吸了几口气道：“董大官人名叫董天勇，董家是董有财大地主的三代堂亲，虽说没有本家那般家大业大，可在董家村也是数得上的好人家。”
“那就是一般人家咯。”吕周氏越发不高兴了，连说话的语气都逐渐冷淡下来。
“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可董家也是勤勤俭俭的好人家。董大官人目前在县里宝香斋做糕点师傅。每月里工钱丰厚。董家人口简单，董大娘一手带大两儿一女，在董家村也是精明能干的主。董大官人上有一大哥前年已成亲，下有一小妹去年刚说亲、定亲。”
吕周氏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这董家条件定是不怎么样。刚刚一听还是从小就没了爹的，一个妇道人家一手拉扯大三个孩子。哪可能有什么积蓄，想来能够盖上三间房子娶媳妇就已经是交了老底的。别说是佣仆成群就是县里买房子都是吃人说梦。
吕周氏也不在端着开门见山的说道：“董家在县里可买得起房子？今后我女儿是必定不能做家务的，董家可请得起佣仆侍候？”
那周媒婆怎么都没想到吕周氏竟还存着这么大的心思，心里啐道：她还觉着老吕家的丫头配不上董家二小子呢。既然吕周氏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想来这门亲事也没指望了，便收起满脸的笑意，正色道：“董家在县里近些年定是买不起房子的，请佣仆么，普通人家有手有脚的何须去请人侍候。又不是真的大家闺秀。”边说周媒婆忍不住流露出不屑。没来之前可听说过老吕家有个小姐身丫头命的小娘子。却不想还真有。
周媒婆这话可不是在讽刺她宝贝女儿么，吕周氏哪能不气，便高声说道：“董家这也办不到，那也办不到，想娶我女儿简直就是瘌□□想吃天鹅肉。也不瞧瞧自家是什么身份，我女儿从小就找算命先生测过。今后是要做少奶奶的命。”
“我呸，少奶奶的命，还以为你女儿美若天仙么。就一个小姐身丫头命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还要县里有房子，佣仆成群，也不看看你女儿配不配得起这样的人家。我没记错你女儿都15岁了，却没半个人上门说亲，你道是为什么，还不是你这婆子在吕家村名声太臭，老吕家又穷得叮当响。谁晓得娶了你家女儿会不会还得负责你那个草包儿子年年科考失利的盘缠钱。”周媒婆这话可把周吕氏气得半死，连躲在帘子后面的吕荷都气得拽紧帕子，泄愤的撕咬着。若不是媒婆得罪不起，那吕荷早冲出去破口大骂了。
若是换做别人，吕周氏定要撒泼大闹的，可自家女儿还没出阁实在不能得罪村里的媒婆。那吕周氏拼命忍下反击道：“你若这般瞧不上咋老吕家干啥还巴巴的跑来说亲。”
“你到是我想啊，要不是董家得知你们上个月在县里卖的马蹄糕深受欢迎。这才特意找上我来你家说亲的。不然你以为我做啥来啊。”
“那样的亲家，咋老吕家结不起，你回吧。”吕周氏气得不行，还道是自家小女儿魅力大，连隔壁村的人都慕名而来。
“哼，你以为我要来么。”那周媒婆不屑地朝吕周氏啐了口便怒气冲冲的往外走。一路走来一路骂骂叨叨。
刚走出老吕家没多久，后面跑来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躲在布帘后偷听的吕美菊。只见吕美菊堆着满脸笑意讨好的迎上前。“周大娘，您慢会儿。”
那周媒婆闻声停下脚步看去，狐疑的盯着吕美菊。
“大娘，我是吕美菊，老吕家的长孙女。”吕美菊殷勤的笑迎上去。
“去去，你们老吕家今儿可把我气的。”周媒婆一听是老吕家的，脸拉得老长。“你一个姑娘家的找我做啥？”
“您消消气，且听我说么。”吕美菊讨好的上前，从袖口里摸出几个铜板递上去。
周媒婆利索的接过那几个铜板，这才缓和了脸色。“有啥事要问的？”
吕美菊心想好在平时存了点私房钱备着，要不关键时刻就歇菜了。随问道：“听说董大官人来我们吕家是因为上个月咋家在县里卖马蹄糕的缘故？”
那个董天勇本人，吕美菊去县里远远地瞥见过几眼。算得上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现就是不清楚董家的条件到底如何。
“就是呢，董家小子在县里宝香斋做糕点师傅。宝香斋呐，那可是我们县里数一数二的糕点坊呢。这不上个月你们吕家卖的极好的那款马蹄糕可害得宝香斋少了不少生意。那老板便琢磨着要拿到做马蹄糕的制作秘方。却苦于无门，这不董大官人机灵的很，没几天便打听到了老吕家。这不就托我上门来了。”
那吕美菊听罢周媒婆的话竟也没觉得什么，心里还暗自庆幸那制作秘方可不是他们二房的。她要拿到是易如反掌的事。便继续感兴趣地问道：“董家在董家村的条件如何？”
“董家在村里前年起了3间土坯房，家里就2兄弟1妹子。那大哥已娶亲，那小妹据说定亲的人家条件很是不错。再说了那董大官人在宝香斋做活，每月里听说有1两银子的月俸呢。这般丰厚的月俸在，今后哪里就买不起县里的房子了。小娘子你想想，董家人口简单，董大官人相貌堂堂，月俸又高，这小娘子嫁进去可不是享福的。说不定成婚后就能跟着董大官人去县里生活呢。连那下田的农活都不用做。多好的亲事啊，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呢。”那媒婆竟是往好的说，把董家说得是十里八村良家姑娘最佳婚配对象。
吕美菊听得那叫仔细，早已被周媒婆说得蠢蠢欲动。心里暗暗发誓，这董家她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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