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八章 茶馆
天方初亮，一片晕黄。不多的云彩缀在空中，映下了这万道红霞。只听得那几声鸟鸣，却是那茶馆开张啦。
只见那店老板一边忙着挑拣茶具，一边探视着沸腾的茶水。不多时，只见他先是右手环握茶荷，丝丝虔诚挂于脸上，待见那左手微扬，却是运起一只渣匙小心掏起一旁壶中的茶叶。但见那茶叶滚出，置于茶荷之中，可见粒粒香气扑鼻，色泽陈韵。店老板又是细细端详了茶叶的成色后，这才转身拾起一旁的水壶，开始备起水来，直把那水壶温了一番，这才涮了一下，浅浅倒了出来。水壶渐清，壶底见色，这才置下茶叶，细细的浇上那一旁的沸水。只见沸水扬洒之际，茶叶片片舒展，茶色渐渐晕开。待闻得那茶香，店老板又是细细的嗅了一口笑了起来，他又是缓了一会，看的茶叶丝丝沉淀彻底醒了过来，又是环手牵起杯耳，食指紧按壶盖，涮出了这第一回茶。做完这些后店老板已是满头大汗，他又是看了看室外的天明，这才又冲上第二回水来，但见那水流如瀑布，涓涓涌流在茶叶之上，翻滚之际，又是一阵茶香。只听得几声鸟鸣，却是天又亮了开来。店老板这才放下了手中物件，直直的看着店外。
“老板，您这茶冲的真是香喷喷的哦！怪不得那些大爷都中意哦！要不您教教我呗？”却是一旁的店小二小庄看完说道。
“你个瓜娃子，净会打滥仗不做工。赶紧把那桌椅子给弄巴实了。”店老板虽然佯做怒道，脸上却是挂着得意笑着说道。
“做工就做工喽，凶巴巴的做啥子嘛？”小庄懊恼着说道，又是走向一旁的藤桌前。
“你个瓜娃子可听好了，老少爷们们来到之前，你都擦干净了，就教你这冲茶之道。”店老板看了看摇头晃脑的店小二说道，果然见得小庄干的有些力气，又是说道，“你可要擦干净喽，不要图快。”
“晓得了，这就开始好好擦。您就看着吧。”小庄听得店老板答应后，一张脸笑开了颜，忙是回头答道。
“我可只说一次幺，这冲茶之道讲究心平气和，心静如水。取茶，冲茶，醒茶，泡茶，品茶，样样不离一个静字。所谓茶水，一在于茶，一在于水，这水也是关键，便说这竹叶青，乃是早春采摘，经过晾晒烘焙。集春之精华，日月之造化，鲜嫩爽口，青翠透亮，当用山泉之水来冲泡才能发之其韵味，若用井水，便是杂陈了。”店老板见的店小二小庄擦拭完，又是一边侃侃其谈道，一边望向店外，果然不多时视线内已有人烟。
“晓得了，老板，您懂得可真多。哎，周大爷来了，您请先坐，还是老样子不？”小庄却是说完便迎上上门的老者。
“你个瓜娃子，老子哪阵不是要的竹叶青？还问个啥子？快去上茶！”老周说完便坐在一旁的藤椅上，长长伸了个懒腰，这才咪了开眼。
“老周，这么早就来了？”店老板也走了上前，笑着说道。
“哈哈。天儿刚好，这不指望着那几个老巴子来摆龙门阵，一起冲壳子呢。”老周说道。
“来喽，周大爷，您的茶水。”却见小庄双手捧上茶盘，浅浅的端起茶壶，细细的倒上刚温好的茶盅里，但见茶色绿透，果然茶香四溢。
老周但见茶水沁好了色，又是细细的渣了一口，这才开口道，“这竹叶青，也就你老朱家的茶馆味道最正宗。”
“哈哈，那你可要多喝点喽。吆，老几个已经来了。”店老板老朱看着店外来的几个老熟人，不由笑着回道。
“咦，老朱，老周，又在弄啥算坛子哩？”只见一老者笑着说道。
“你个老巴子，等你好久喽，作啥子那么久哦？”却是老周笑骂道。
“这不是来了嘛，急啥子嘛？”老者说完也是坐在了左侧。
“咦，上好的竹叶青。”又一位老者也是坐下右侧，品了一口茶才说道。
“可不，就等着你们来呢？”店老板老朱又是说道。
“算你老朱有眼色，晓得老子就好这口。”一老者也是坐在下侧说道。
“咦，老严做啥子没来？”店老板看着那个空着位置不由问道。
“老严家有事，你还不晓得嘛？”下侧老者闷闷说道。
“啥子事嘛？龙门阵也是不来？”老周也是奇怪道。
“你可晓得今天的成都府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左侧老者却是一双眼睛眯起，斜斜的看向老朱戏虐着说道。
“人来人往少了些，街道上冷清了些。”老朱看向老周，见得他眼中渐渐不再迷茫，又是说道。
“你可晓得人都往啥子地方去了？”左侧老者又是嘴角斜起，笑着问道。
“这个倒是不晓得，人都往哪个地方去了？”老朱见得人少，不免有些失望，又是急切问道。
“只因为那，今儿这成都府天府广场有一场红绸武会，人都往那个地方去了。”左侧老者又是说道。
“红绸武会？却是个啥子情况？”店小二小庄也是来了兴趣，忙是问道。
“你个瓜娃子，这都不晓得。不是白活了吗？在这成都府天府广场能举办武会的，除了王家还能有谁？”左侧老者又是笑骂道。
“这么说又是那个王家闺女出嫁？怪不得老严没来。”店老板也是恍然大悟说道。
“我来的时候呀，见那广场上已经垒起一座木塔，上面系着一根红绸，只听得那人们都说得红绸者为王家女婿呢？”右侧老者也是接着说道。
“红绸？武会？那可不是很热闹嘛？”店小二小庄竖起两耳听完，又是一阵新奇溢于言表，一张脸忙是看向店老板老朱。
“罢了，罢了，今儿人少，你个瓜娃子，想去看就去看罢。”店老板老朱说完又是看向了藤椅旁的几人，末了又是说道，“只是可惜了老严了。”
“可不是嘛！老严家那幺儿也是长的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刚下了媒约没几天就突发疾病暴毙而亡了。”右侧老者悠悠说道，那双眸子也似缠着不解，不由又是连连晃头。
“想老严也是兢兢业业，为官几十载，不说造福于民，也算是任劳任怨，临到头来，幺儿也是不保，不可谓是件祸事呀！”老周也是哀叹着，一时竟是忘了喝茶，呆呆的看着眼前。
“哪个说不是呢！按理说这女子年过二八就差不多能出家了，哪个又晓得这王家姑娘这般克夫，从开始到老严家那幺儿，已是折了三条人命，只怕今儿这场武会也不会怎么安逸？”下侧老者尝了一口茶，也是叹道。
“先是张家的那个幺儿，于那山间行走时，不慎落下悬崖，摔了个粉碎。死的那个叫凄惨呀，起初大家还当只是意外呢！”左侧老者也是放下了茶盅，接着说道。
“可不是嘛？接着便是孟家的幺儿，只是外出办事，没多大功夫，却是行影无终，彻底消失了。现在案子还在成都府悬着呢？”下侧老者听得话题，不由也是说道。
“轮到老严家那幺儿，大家一起摆龙门阵的时候，老严还寻思着，这不让他那幺儿上山或者外出，总不会有事了吧？哪个知道便是在家中，也会突发疾病，暴毙而亡呢？”右侧老者端起水壶，又是倒了一杯，喝完才说道。
“这事情指不定有些邪乎呢？这人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老周却是接过话头，左右探视了一番，才细声说道。
“都说啥子哦？”店老板老朱也是勾起了疑问，急忙问道。
“嘘，小点声。”老周说完指了指天上，店老板老朱忙是向上看去，却只有头上那盏灯光，白天却是没用，静悄悄的挂在梁上。
“都说和那件事有关呢。”老周见得几人侧耳倾听，才是小声说道。
“可是那个桥？”店老板老朱又是问道。
“正是那个桥。传闻那王家闺女小时候经过那块荒地，回去之后便大病一场，常常发噩梦哩。”老周又是喝了一口茶，神情又是一副忌惮着说道。
“传闻那望江女和那柳生乃是七世怨侣，这不，到了现在积怨成恨，所以才在那王家闺女身上生出了祸端，任是哪个男子也近不得身。只要是牵连到，便会死难降临哩。”老周看着一脸沉重的几人又是说道。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那望江女再是怨恨，也怪不到王家闺女身上呀，想那成都府王氏早年也是忍辱负重，为我们这西川守得一份平安，祸事怎就摊在了这闺女身上啦？”老朱听得也是愁闷上于心头，不由长叹说道。
“那望江女都成厉鬼啦，哪个还晓得义理？只怕是见爱就沾，逢情必染呢？千年的宿怨可不知要缠死这天下多少有情人呢？”右侧老者也是双手合一，做了个揖，才是说道。
“那王家国公爷也是去了几番慈云观，求得了不少灵符妙法，愣是没用，那王家闺女每夜还是噩梦连连，直呼白发魔女，救命呢？”老周又是喃喃说道。
“可叹这世间多负情汉子痴情女，怎么就偏偏成了祸事？”店老板老朱也是遥遥叹道。
“哎，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照现在王家这个情况，可不就是这样。”下侧老者也是面有难色说道。
“可不是，怕就怕今天的这场武会，也不会怎么如意？这成都府的王家多半是要便宜了那个人喽！”老周却是转身看着店外的天空，幽幽说道。
“哦？那个人是哪个哦？”店老板老朱又是递上话来问道。
“你个老巴子，还不晓得呢？亏你还是开茶馆的呢？”下侧老者听了也是笑骂道。
“不正是王家国公爷的那个义子，叫啥子来着？额，对了，叫清扬。”老周想了一通，才是说道。
“老子整日里都是泡茶，冲茶，哪里还顾得了这些事情嘛？”店老板似乎略有不满，愤然说道。
“你个老巴子还别不服气，你还见过他呢？”左侧老者斜躺在藤椅上，笑着说道。
“是哪个哦？平日里客人那么多，老子怎么记得嘛？”店老板老朱又是话有抵触说道。
“就是那次，你茶馆店外乞讨的那个！中秋佳节乞讨的那个！”右侧老者又是品了一口，才晃悠着说道。
“那个瓜娃子，不是有罪在身吗？所以名字才为两字。对了，他好像姓陈。”店老板老朱也是诧异说道。
“正是呀，你见过身穿长衣，面无脏色乞讨的吗？你见过中秋佳节，葬父卖身的吗？要老子说，还是这个瓜娃子心术不正，不巧便被那王家闺女看到，骗的那少女将其带回家，这才有了后来的国公爷收为义子。”老周说完，脸上更是愤然，一时竟是没有喝茶。
“指不定是家里突发祸事，迫不得已的呢？”店老板老朱听完也是颇感奇怪，不由出声说道。
“就你个老巴子实诚，也就你会这么想了。”老周急促说道，一张脸尽是苛责。
“实诚人又怎的了？难道实诚人就不该说自己的想法啦？”店老板老朱不免又是急上心来，忙是回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老巴子，还要不要摆龙门阵了。”下侧老者忙是劝解，又是转身看向外面，淡淡的说，“茶都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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