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神医


  (5)

  北境军,第一宿营地。

  一夜秋雨过后,第二天的清晨,天色已然转晴,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泥土的芬芳。开往北境的大军人上马,物装车,旌旗列列,整装待发。忽然一小队人马,为首的一个一路呼喊着“十万火急,”举着令牌,一路快马直接冲到了蒙挚和林殊的面前。

  所有人都不禁驻足观看,倒抽一口凉气。要知道,能直冲到主帅前的快马联络方式,乃军事联络的最高级别,大军刚刚出京,究竟何事如此地十万火急?蒙挚急忙拆开从信使手中接过的密函,阅毕不禁惊呼起来:“怎么会?”眉头紧锁,转身一把便将它递到了林殊的身前。

  望了蒙挚一眼,林殊低头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蒙帅亲鉴:

  大军出征当日,贵妃娘娘忽患急症病危,且一直不省人事。众太医束手无策。如今之计,只有请梅将军身边的神医回京为贵妃娘娘诊治,或有一线生机。遂派人连夜赶往营中,望务必说服神医急速赶回,以解燃眉之急。

  列战英遵太子令敬上

  “看来你得先回京一趟了,事态紧急,多说不便,容后再命人传递消息便是。记得一旦有了任何消息,务必尽快通知我。”林殊将密函递给蔺晨。

  蔺晨瞳孔深深一凝,快速阅毕正色道:“我会尽力。”说完翻身上马,抬手示意刚才报信之人立刻上马带路,一提马缰,便自奔了出去。四蹄翻飞,青衣渐远,身后只见雨后新土微腾。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静妃娘娘吉人自有天佑。”蒙挚望望林殊望向前路颇有几分忧郁的眼神,虽是自觉心中不定却还是在尽力安慰着他。

  看了蒙挚一眼,林殊抬起清朗的眸子远望青山:“我此刻想的不是静妃娘娘,是信陵......”

  “他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论武艺,论江湖经验,在这整个军营里还有谁会比他更适合?不曾涉险,又哪来赫赫战功。”蒙挚手扶佩剑。

  “话虽如此。”林殊点点头,目光却是寻着远处的烽火狼烟:“沙场无情,只是有的人尚可期望军功赫赫,可有的人拼上性命,却早已注定与此无缘。”

  这天午时,列战英便领着蔺晨直冲进了芷萝宫。蔺晨眉头紧锁地忙了几个时辰,好在一番诊治之后静妃娘娘终是化险为夷。

  金陵城,兵部。

  兵部主司正对着沈追之子沈言细细地交代:“粮食三千担,战马300匹。今日写好文书,用二类甲等印鉴,交由两位主司签字造册后,午后由你亲自执此文书从兵部押运司点齐300兵士去户部领取,记得查验物资时需再次详细记下物资的产地和来源备案......”

  “是。”沈言一一认真执笔记下。

  金陵城,皇宫。

  几日后,静妃便可下床走动了。蔺晨随后急速告辞,欲出城赶赴边疆。景琰只说了:“大恩不言谢。”便随即对蔺晨深施一礼,命列战英亲自送蔺晨出城。

  秋色渐浓,万物始艳,一场透透的秋雨过后,长亭外初见逐渐成片的火红与金黄。蒙尘前路被流转的天风有条不紊地款款轻拂,一小片船帆状的薄云静悄悄地攀上天际,更映衬出宝蓝色晴空的浩瀚,宁逸与澈然。北雁列队南飞,偶尔传来一两声悠远的嘶鸣。

  列战英长亭相送蔺晨,薄甲熠熠,剑眉朗目,飒爽英武。蔺晨眉目清朗,半散着长发,手执折扇,衣袂飘飘。两个俊逸潇洒的青年男子在亭中昂首互礼拜别,而后列战英拱手挺立,目送着蔺晨单人单骑一袭青衣一匹白马渐渐悠远。片刻后,战英转头指挥随行士兵收拾好所备相送用的美酒与点心,只不多一会,正欲牵马转身回城之际,却远远地望见天际处槭林后几个小黑点由远及近,身形似曾相识,便索性再驻足观望片时。只见原来是刚刚巡查完京郊马场的戚猛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两人于是一起并驾回京。

  “看你这满头大汗的,要不要先停下来歇一会儿,我今日正好带了不少的吃食。”列战英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军士递过一个崭新的水壶。

  “不用,一会儿就到了,办正事要紧。”戚猛单手流畅地接过水壶,只另一只手略提了提马缰。

  “怎么样?马场一切都还顺利吧。”战英亦放慢了马步,侧头相问。

  在马上喝了几口水,戚猛用手背胡乱抹了几下嘴:“800匹马已经全部都按照等级登记在册了,明日即可调用。”他低头拧紧了水壶的盖子,麻利地挂在马鞍之下,旋即松开了马缰,爽朗地回答。

  “那就好。”战英亦复又松开了马缰,跃马扬鞭。

  走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戚猛却忽地又提提马缰,似是不经意地侧头相问:“你说怪不怪?刚才我居然碰到蔺公子了,就是随梅将军出征的那个神医,还冲他打了招呼。他也在马上回了我一礼。可是......他不是已经出征几日了吗?怎么还会在京郊的路上碰到?”他一边策着马,目色难得地含着几分犹疑。

  “说来话长,这几日发生太多的事。娘娘病了,太子不得已才请他回来为娘娘诊治的,不过现下已经大好了。不过......你说是在哪里碰到的他?”战英仍不时催动着身下的战马,此刻却是眉间一紧,星目微眺。

  “淮南道那三棵柳树附近啊。”戚猛越发松开了马缰,复又赶上与战英并马齐驱。

  “三棵柳树?你没记错?”战英此刻不禁略略侧头,望向身侧的戚猛,身后的披风被劲风满满地鼓弄着,刺刺作响。

  “这还能有错?过了那里约有一箭之地,向左转,再走半柱香的功夫我不就看见你了嘛。”戚猛目视前方,大嘴几乎咧到耳根,朗朗话语伴着笑声格外洪亮。

  金陵,清河郡主府。

  阳光正好,沈言向祖母辞行过后出得宽敞的府门,正准备上马赶赴兵部率粮队出发,却见一只浑身毛色金亮的大狗斜刺刺地冲了上来,未待他做出反应,便拔地窜起,矫健地扑了上去,抬起前腿,一下就巴上他前胸的甲胄。

  “好了听风,都多大岁数的人......哦,不,狗了,还这么爱撒娇。”沈言澄澈的黑眸缓缓眯起,轻轻地抚弄着大狗颈下的皮毛,又抬手摸摸大狗的脑门:“很快就会回来的,听风要乖哦。”说着话,却还是依旧蹲下来安抚了大狗好一会儿,直至它发出惬意的咕隆声,这才跃身上马。

  “呜呜......”大狗以头顶了顶沈言的小腿,又略略地蹭了蹭,而后却是不发出一丝的声音,轻盈地迈开肌肉健硕的四肢,往后悄悄退了几步。只抬着生机勃勃的眼睛,恋恋不舍地望着自己的主人,直至主人远去的背影慢慢地消失,也都听话地没有再追上去一步。

  北境,卧虎岭。

  此刻的卧虎岭。一名青衣剑客骑着一匹乌骓马正沿小路只身穿越敌营。只见他时而骑马,时而牵马步行。小心地绕过一个个岗哨,蜿蜒前行。已经几日不眠不休了,饿了只能警觉地随手摸上一块干粮,从没敢坐下来踏实地哪怕吃上几口。哗啦一声。他小心翼翼地牵马躲在一丛灌木的后面,屏气多时。过了一刻,只见一只岩羊大摇大摆地从前方有声响处走出,这才松出一口气来。嗖嗖......前方不远处分明有箭支破空而过的响声。

  “嗨,你的眼神到底行不行啊?没看准就胡乱放箭。可别再像上次一样走得太远了。咱们这可是偷着出来打野味的。可这话又说回来了,你前些日子当真是在这附近打到的那东西?”隐约一人高声说着话,似乎还伴着稀里哗啦甲胄的声响。

  “啰嗦什么,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比我更馋肉。”更远处的那个人似乎不耐烦起来。

  两个人声渐渐走近,带着些许大渝的口音。青年剑客大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抓紧马缰,猛然提起气来。

  嗖......又一道冷冽的声音破空响起,一支箭头黝黑的冷箭穿过浓密的枝叶间隙向剑客直刺刺地飞来。

  不能躲,他的头脑飞快地思忖着。牵着马匹一动动静太大,也不能用剑挡,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只电光火石之间,箭支已到面前,他本能地抬起手里尚握着的干粮一挡,无声无息间,箭支穿过手中的大饼刺入。噗......他的身形不由得微微一晃,那居然是利箭已刺入自己前胸的声响。


  (https://www.bxwxbar.com/book/87006/8130905.html)


1秒记住笔下文学:www.bxwxbar.com。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xwxba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