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骨头
水月受伤回到聚灵圈养伤的这段时间，什么也不知道，于是熊吉祥便将头发鬼狗带之后的一系列后续事件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包括没人性没见识的校领导，隔壁班那个疑似养鬼师的神经病齐透，还有谢逸的疑似友转粉，却将自己这几天拼命往人多的地方跑这一点给略了。
水月听到齐透的事情，不禁深深皱起眉，思考片刻，道：“吉祥，你还记得那团头发出现之前，我跟你说的，要给你讲个故事吗？”
熊吉祥点了点头。
“我现在讲给你听罢。”
她有点懵，还真讲啊？她当时还以为他要讲从前有座山来逗她玩呢！不过见他脸上那鲜有的认真的表情，她还是把吐槽憋了回去，又点点头。
“在很久很久以前，玄门内最大的门派——赤云观里，出了一名叛师弟子，他对于驭鬼养尸之术非常狂热，但是赤云观的宗旨是荡魔驱邪，便勒令他不准再钻研养鬼之术。但是，他偏生还是一个不服管教的人，二话不说就叛师下山了。后来，他的养鬼之术愈发精进，还研究出了炼化生魂，起尸醒尸这种禁术，到最后，还把这种禁术用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炼化成了不入六道轮回的怪物，叫做‘走尸人魔’。据说很厉害，赤云观几个长老加起来都无法与他抗衡。但一百年前，却被当时传说是仙胎的赤云观知观给封印起来了，从那以后，知观不知去向，赤云观也没落了……”
熊吉祥听到“养鬼醒尸”这样的字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觉得很恶心，但却觉得这个人也还蛮有才的，便问：“这个人没留下名字吗？”
“没有，这本手记所有写着名字的地方都被涂掉了。”水月摇了摇头，“不过，有一点很重要，他养了一个鬼仆，留下了他研究的邪术，学着他的主人，将自己改造了一下，成了半人半鬼，继承了养鬼师的身份。”
他顿了顿，低声道：“这个鬼仆，姓齐。”
姓齐？
“齐透？！不会吧？！”熊吉祥忍不住摆出“你特么在逗我”的爆漫表情，虽然那神经病八成是个养鬼师没错，但看着好手好脚的，怎么也不像半人半鬼啊！再说了，年级里还盛传他是富二代，老爸和爷爷都是总裁，怎么可能是活了一百年的啊！
水月耸了耸肩表示不好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又笑了出来，安慰道：“吉祥别怕，就算是他也不用怕，虽然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至少他是养鬼师，不是鬼，对你动手也没什么好处。更何况你爷爷的手记上记载这这种事，大概是赤云观的弟子，留给你的典籍应该也一样。这样想想，赤云观与养鬼师的本门功法是一样的，没准他还能帮帮你。”
熊吉祥一琢磨，觉得有道理，同时也觉得十分羞愧，她以前只知道爷爷是个道士，赤云观什么的，真是头一回听说。
啧，要是没有水月，估计她提起什么都糊里糊涂，只能当一辈子会画符的二傻子了。
水月不知道熊吉祥对他的尊敬值又增加了几分，有些感叹：“本来想只当个故事讲给你听，没想到，故事里的人还真跑出来了。”
她也觉得很难以置信，思考片刻后说：“齐透说，我是什么纯阴之体，八字带煞，你记不记得，贾得乐也这样说过。”
一提起那个对她动手动脚的煞笔，水月心里就一万个不爽，一脸鄙视的点了点头。
“齐透还说……那天的头发鬼，是有人招来的，目的是——要我的命。”她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我的命有那么值钱吗？”
“那当然了。”水月大长腿一迈，轻松的从桌子上下来，绕到熊吉祥身后，力道正好的给她捏了捏肩，接着说，“吉祥这么好，不只是你的命，你的人也一样，都是无价的呢——”
“——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呃，又来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接他这句话，脸有点红的挠了挠头，“嗯”了一声，道：“大概，爷爷奶奶跟我爹我妈也是这么想的……”
***
熊吉祥非常不想去上学，学也学不懂还有随时随地被鬼找来的危险，谁会愿意去啊？但是，不上学就意味着旷课，旷课就意味着毕不了业，毕不了业就意味着她是个文盲，以后只能当保洁小妹，想想有些害怕。
但真正让人害怕的似乎不是这个。
距离头发鬼闯进班里吓人已经过了半个月，熊吉祥的月考成绩，也因为有水月的帮助，比开学摸底考前进了十几名，虽然不是自己努力的成果，但她还是很有成就感。
可还不等她爽够，闹事的又来了。
本市的豆腐渣工程不止她们学校，还有学校旁边的路，某一天下雨，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被雨泡的路面塌陷，然而这条路还是每晚回家的必经之路，没办法，看着“前方施工”的牌子，只能绕路，多走半个小时。
熊妹有点开心，鼓起掌来：“这下又有没写完作业的理由啦！”
可作业也不用你写啊！水月内心吐槽，不过吉祥开心他就高兴，也像个傻子一样笑眯眯的点头嗯嗯嗯。
不过……
“吉祥，你冷不冷啊？”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不冷呀，我穿了毛衣。”她挽起校服袖子给他看。
“……我不是说这个。”水月皱起眉，一把拉住她，“我总觉得这个路口不太对劲。”
这天正好是阴天，月亮被浓紫的乌云紧紧的挡在后边，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这条路上的路灯似乎也是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
熊吉祥本来没觉得害怕，但是听他这样一说，又想起他的固有乌鸦嘴属性，心里也不禁打起鼓来。
她咽了口唾沫，从领口摸出镇命石，道：“你，你别自己吓自己啊，我戴着这个呢，不会有——”
一个“事”字还在嘴里，一阵阴风便呼啸着刮了过来，将地上的落叶卷起来，噼里啪啦的打在她身上。
卧槽不是吧！又来了！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啊！
水月立刻迎着风挡在她面前，衣角带风的回过头，非常不帅的来了句：“吉祥！快跑！”
“跑个球！”熊吉祥也非常不优雅的将飞进嘴里的叶子呸出来，一手掏出符纸，一手推开他，指着头发上的聚灵圈，“给老子乖乖进去！”
“诶？”水月宛如一个智障一样瞪大眼睛，紧接着坚定的摇头道，“不行！我要保护吉祥！”
熊吉祥都想揍他了：“我有石头跟符啊大哥！咱俩谁保护谁？你再被人捅个窟窿我可不管啊！”
水月无言以对，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那，上次我不就……”
“就什么就啊！今天又没人需要咱们救！”
说的也是，上次的确是为了救谢逸才追着头发鬼上天台，并成功的惹恼了它，它才想干掉熊吉祥的。
水月还想再反驳几句，但阴风越刮越凶，随着卷起来的落叶，似乎有什么一截一截的东西也跟着被风扬起来，迅速的摞在一起，像拼积木一样，每摞一节都发出铿的一声，很快，它的完全体就出现了。
看见面前这只白森森的骷髅骨架，一直在纠结谁保护谁的一人一鬼都有点懵。
水月难以置信：“怎么这么丑？”
熊吉祥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解释道：“……其实不是丑，是水。你看，它胸口的骨头好像是猪肋排，屁股那里的是大棒骨，指骨怎么看怎么像鸡翅里的骨头……”
她突然有点同情这个白骨精，都想把符纸收起来了。
“啊，真的吗？吉祥懂得好多啊！”
“哪里哪里，平时经常跟奶奶去买菜罢了。”
“不不不，一眼能看出哪个部位的骨头也很厉害了。”
“是吗？你要是真觉得我厉害，就乖乖回圈别逞强，OK？”
“啊不要，我不放心你啊QAQ……”
骷髅：“……”
说真的，这位骷髅大哥比那天的头发大姐差太多了，不管是气场还是能力，似乎智商也很成问题。它看了看熊吉祥，又看了看水月，呆呆的站了许久，似乎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它的目标。又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很嗨，丝毫不怕自己的样子，非常受伤，觉得自己被耍了，愤怒的咆哮一声，露出了嘴里的羊拐骨。
然后它就伤心的走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回不回圈？”
“吉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鬼，你看它——诶？哪儿去了？”
熊吉祥也反应过来，发现骷髅早就不见了踪影。
……哎呀，有点尴尬。
一人一鬼对视一眼，沉默半晌后，又非常默契的同时笑出声来。
水月抿了下唇，小心翼翼的问：“咳，那个吉祥，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那还不是你先说人家丑的？伤害人家脆弱的心灵了呗！”竟然把一个鬼嘲笑跑了，他们怎么是这种人啊？【小S语气】
熊吉祥说罢，撇了撇嘴，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对，一指头戳向水月的脑门，愤愤道：“嘿！怎么回事啊你！它是被人招来吃我的吧，只不过我有石头护着，它没发现我好吃而已！笑跑了怎么了？我还没贴死它呢！你现在竟然还当圣父？！”
“没有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错了，吉祥你不要生气！”他双手合十，连忙认错。
其实她也没生气，哼了一声道：“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再有挑事儿的出来，你自己乖乖回圈里躲着。”
“……”水月没说不也没答应，装作四处看风景。
“你听到没有？我——”
“啊！吉祥！我发现一件事！”他一拍巴掌打断道，“我觉得，招鬼来杀你的人，一定不是养鬼师。”
这话题转移的非常成功，熊吉祥愣了一下，连忙问：“为啥？”
“你想啊，今天来的这个一副傻样，上次那个头发鬼也是，既看不透镇命石的屏障，又是一张符就能搞定，还不如那几个缺胳膊短腿的家伙，你想，一个有点脑子的养鬼师，都不会用这种傻鬼来办事吧？所以，不是他自己蠢，就是他的驭鬼之术练得不到家，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养鬼师。”水月摸着下巴，对她扬了下眉，“你说呢？”
……我还说什么啊？你说的这些我完全都没想到好吗！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有理有据，似乎柯南金田一福尔摩斯包拯狄仁杰通通附体了。
熊吉祥有点呆的点了点头，搞鸡毛啊，水月好像越来越聪明了，一点都不像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一脸茫然的二百五。
于是她竖起大拇指：“机智。”
水月羞涩的低下头：“没有没有。”
“少假谦虚啊。”她拉了拉肩膀上的书包带，继续往前走，一边道，“学什么都快，还如此机智，没准儿你生前是个牛逼的人物呢。”
“然后呢？欠了一屁股债，卧轨自杀了？变成鬼每天坐地铁？”
“……”
……喂，人家在夸你啊，你这是什么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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