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试胆大会
上一班车刚呼啸着走远了。
木兔站在新干线内的广告牌前驻足观望。
在第一次遇见星鹄白鸟，从经理们的谈话中得知对方相关的情报后，世界仿佛就此打开了某种奇妙的开关。
好比一件当下流行的事物，无论再怎么热火朝天，只要不去主动关注，没去深入了解过，便好像身处两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交集。
可一旦开始留意，即便是平平无奇的事件相关，也会突然充斥满整个世界。
这就像日本排球最厉害的选手，位列前茅的排球名校，这在排球部内都是耳熟能详的事情。
国家队有名的教练是谁，最近一场全国性赛事的战绩简直不要再清楚。
可若将这些事拿来询问班上的同学，大多都会得到一脸懵逼的表情。
反过来，在被询问当下流行歌曲主唱的前任男友，或是电影大火的男主演曾获得过什么奖项，这对沉浸在社团运动热血过头的少年们来说也是世纪性难题。
人是群居动物，不同的人存在于不同的圈子内，但只要因为好奇心驱使开始试着踏入对方的圈子，就会有一种豁然开朗，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在此之前，排球占据主导地位，无论是电视上的新闻，亦或者是在百货商场闲逛，听到的看到的也尽是相关联的事情。
现在，‘小天鹅’的痕迹就像是一个个被发现的彩蛋，当红偶像的存在感于生活中各种地方铺展开来，后知后觉早就已经渗透进生活中各个角落。
“这里也有星鹄在啊。”木兔若有所思的感慨，“还真是受欢迎！”
跟他坐同一班列车的排球部队员们也有感而发，“明明每天都坐这班车，之前却从来都没注意过呢。”
思考了一会儿，小见春树突然灵光一闪，“啊！这就是那个吧？要用的东西总是找不到，不用的时候就变得随处可见！”
“还有从来没用过的物品，一旦断舍离后马上就会派上用场。”木叶秋纪产生共鸣，并对此深有体会。
赤苇抬头看了一眼电子屏幕，距离下一班车还有7分钟车程，“等待的公交和列车总是来得很慢，不坐时平均三分钟一趟，公交有时还会两辆连在一起…”
这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可，“血压上来了…”
刚刚经历补考大关的木兔也跟着吐槽，“这么说来，复习的内容从来不会考到，恰好没复习的则肯定会出现在第二天的试卷上，这是什么魔咒吗？”
“要好好听讲！老师都会划重点的对吧？”
“说起考试的重点…”回忆起整本书上花花绿绿的记号笔迹，木叶秋纪心有余悸道，“大多时候划了等于没划啊！”
“……”
“…同意！”
“不过还真是奇怪。”视线重回广告牌，木兔拖着下巴一副认真钻研绞尽脑汁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同，但到底是哪里不同一时又说不出。”
广告牌上的少女美丽动人，魅力十足，绯红长发柔软顺滑，湛蓝眼睛闪着迷人色泽，气质优雅高贵令人印象深刻，这张海报选择的角度也很完美，将对方身上的优点衬托的淋漓尽致。
“照片和真人是会有差距。”赤苇从专业角度分析，“照片会有畸变、光影部分丢失和立体视觉丢失，前两者可以在后期修图中补救，但看实物时的双眼立体视觉无法在照片中还原。”
木兔发出惊叹：“不愧是赤苇，懂得可真多啊。”
木叶秋纪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物理课有学过吧！给我好好听讲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张海报的处理工艺确实非常不错，即便是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团队的功底，各种细节完美雕琢过，无论如何都挑不出问题。
上面的星鹄白鸟就像画中仙一样的存在，从头到尾都担得起高贵优雅美丽于一身的‘小天鹅’艾贝瑞尔之名。
而现实中的星鹄白鸟有种打破次元壁后，画上的人活了过来走入人世间，多了一层灵动的美感。
两者相较之下确实是后者更盛一筹的感觉。
当然，一切都是以星鹄白鸟本人不说话为前提的。
该怎么形容呢？感觉一旦开口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应该说是变得更接地气了？是充满活力的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
天真烂漫这个词用得真巧妙啊，总觉得像是在说——「这孩子是个笨蛋」
在大家的思维发散陷入怪圈后，木兔突然恍然大悟的指出海报上的异同：“啊！问题出在发饰上！”
他回忆着说道：“平时戴的是闪闪发亮的金色星星发饰，但在这里换成了白色羽毛，所以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仔细回想起来，星鹄确实有在专业场合使用后者的习惯呢，这个发饰的出场率可真高啊！”
“木兔——”
木兔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发亮激动得开口：“难道说这是某种形象转换的开关？一旦换上固定装扮就会更加游刃有余，演出前的仪式感，这可真是不得到了，超帅气的设定！”
“喂！木兔！”
“固定搭配戴久了会成为标志性的象征，本人也更加具有辨识度，我要不要也准备一个？比如每次比赛都用同一款式的护腕，还要印上专属logo，时间一长会有种护腕才是本体的感觉，戴上护腕那一刻就是机甲变形魔神附体，配合着场内欢呼一下子就燃起来了，这种会成为赛场传说的存在，信念感十足啊！”
“木兔前辈——”
木兔兴奋的回头，寻求自家二传的认同，“你也这么觉得吧赤苇？——赤苇？！！！”
在他的身后，乘坐的车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靠站台，木叶秋纪、小见春树和赤苇京治已经站了上去，列车们则在木兔后知后觉的追赶中无情合拢。
木兔站在门外，发车的警示灯和铃声已经响了起来。
说好一起回家的少年们此时一门之隔，面面相觑。
出在状态之外的木兔正一脸呆滞地摸索着车门，试图挽回并找到可以上车的办法。
木叶秋纪：“已经提醒过你很多遍了。”
小见春树：“等下一班吧。”
赤苇京治：“明天见，木兔前辈。”
木兔：“啊、诶？诶…等、诶？诶…”
列车缓缓驶懂，豆豆眼的猫头鹰站在原地，于呼啸的风声中，眼巴巴看着同伴们被列车带走了。
「枭谷学院
二年级七班」
夏至将至，气温也跟着热了起来。
有知了扯着嗓子喋喋不休，吹过来的风也像刚出锅的蒸汽，带着难以忍受的热度搅得人心烦意乱。
在这种季节，最适合解暑的游戏之一就是试胆大会了。
“活动安排在明天放学后，地点是东边区域的墓地，今晚就要将场地提前布置出来，现在开始抽签分配工作，抽到红签的人要负责扮鬼惊吓同学，可不许放水哦。”
老师井井有条安排着活动流程，并在图纸上标出紧急集合地点，详尽的试胆路线图，接着又拿出抽签箱摆在讲台上，让学生们轮流上来抽签。
等了许久之后，星鹄白鸟站在讲台前，在大家满怀期待的注视下将手伸进箱子里，抓住一枚便签纸。
随着纸面展开，漂亮少女湛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如打磨过的宝石般光耀璀璨。
「第二天
放学后」
试胆大会如期举行。
规则很简单，学生自发组成两人或四人小队，手持蜡烛按路线行走一圈，顺利拿到信物并通过旁边的出口就算成功。
为了安全起见，蜡烛使用的是电子产品，有长亮和闪烁两个档位的开关。
如果中途出现紧急情况，还在场内的学生需要到指定地点集合，等待老师统一领出。
这无形中增加了恐怖的氛围，明明是酷热难耐的夏季，吹过来的风却带着阴冷之意，让人禁不住打起寒战。
木兔、赤苇、木叶秋纪和小见春树四个人排在队伍中间，跟随人群一点点缓慢移动。
前面已经进去了很多组，所以不时有尖叫声响起，有的短促、有的撕心裂肺，还有的拖着难以想象的长音，像是不幸的遭受了长久惊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一组四人小队慌乱的从入口处原路跑了回来，一到安全地点就立刻没气了般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心有余悸，不停呼哧呼哧喘着气，一句连贯的话也说不出。
“得救、得救了……”
“出、出现现…”
“今年的试胆大会好像比往年还要可怕。”挫着自己胳膊的木叶秋纪咕嘟咽下口水。
赤苇看着浑身是汗的挑战失败者，观察了一会儿说道，“比起惊吓，他们更像是累到动弹不得。”
“人鬼大战？！”一直戒备四周的木兔猛地绷直身体。
小见春树推测道，“或许真的看见了什么也说不定啊。”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凝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惨叫声响起，接连有人从出口位置狂奔而出，不得已队伍偏向旁边给夺命狂奔的人们让出足够的逃生通道，而相隔不远的出口反而成了摆设。
眼看马上就要被发蜡烛进入墓地，原本还带着自信的众人内心不禁多了几分忐忑。
但真正进入到墓地后，无论是突如其来的小玩具惊吓，又或者是路边跳出的纸伞妖怪都只在一开始起到了作用，如此一来反而没有刚开始那么恐惧了。
在被从天而降的白色布条蒙脸后，木叶秋纪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下来，“这就只是普通的惊吓把戏嘛，跟去年比也没什么差别，甚至道具都还是一年级时的那些。”
“别掉以轻心，远处还是能听见叫喊声的吧？”小见春树惶惶不安的提醒道，“身临其境后更觉得更恐怖了。”
恐怖气氛还是有的，但确实没有预想中那么吓人，被太高了预期反而出现了落差，变成可以接受的程度了。
这么想着，赤苇余光扫过一直跟在自己后侧方，时刻戒备着四周的木兔，后者则一路豆豆眼，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警觉扭过去看个究竟。
木兔前辈是会在脑中自己吓自己的类型么。
分析着木兔光太郎的弱点，赤苇隐隐回忆起对方也会在旁观到可以预见的紧张气氛时吓到浑身僵硬不敢再看，如果是生死攸关的决胜一球则会当场昏厥，很容易神经紧张——
“呐，akaashi…”木兔戳了戳自家二传的后背，一副即将神魂离体的样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乌鸦的叫声？”赤苇侧耳分辨着，“请不要担心，这是提前录好的广播，用来营造氛围的手段。”
“不是啊，akaashi…”木兔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面露惊恐的说道，“我从刚才就有听见女孩子哭泣的声音！她哭得好伤心啊。”
一句话就让小组内的气氛将至冰点。
“说起来…”木叶秋纪看着眼前阴森森布满墓碑的道路，铁青着脸咕嘟一声咽下口水，“算算时间也该到这里了，那个很多人被吓退的小径。”
漆黑幽长的小径一眼望不到头，树枝像是身处的鬼手，电子蜡烛则像魔鬼的眼睛，再配合渲染到位的恐怖氛围，是一看就会望而怯步的地方！
再三犹豫，最终四个人以赤苇打头阵，木兔拽着赤苇衣服跟在后面，木叶秋纪紧紧跟随，小见春树段后的站位艰难前行。
越往里走越安静，很长一段时间，其他组惊吓叫喊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不过很快他们就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幽幽抽泣，像是在低吟又像在抽泣。
“是风声，风声！”虽然如此说道，但这段时间很不给面子的一丝风都没有吹过，树叶安静得像是在冬天沉眠。
木兔左右环顾四周，就像黑夜中栖息于树干上的猫头鹰，脑袋左转右转，突然扫到墓碑前闪过一道半影，瞬间吓得一个激灵。
“出、出现了！！！！”
大家跟着一怔，顺着木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不远处墓碑前坐着一个身披白布的身影，那越发清晰可闻的抽泣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听到这边的声音，那白衣人满满扭头，所有人的心都在此刻提到嗓子眼，做好看到对方恐怖妆容的准备，是裂口女还是花子，又或是吃人的大妖怪…
手电灯光突然点亮，一张惨白无色的面孔突然出现在强光的照耀下，上方投来的阴影成功吓到了所有人，就连看起来最淡定的赤苇也在一瞬间出现了瞳孔地震。
四个人就像失去庇佑的小鸡紧紧凑成一团，就算是猛禽幼崽也会被外界的危险逼到角落。
但很快，悬着的心又重新落回肚子里。
对方是熟悉的人，白色斗篷之下的是湛蓝眼瞳，绯红头发，面容漂亮精致，俨然就是‘小天鹅’星鹄白鸟。
她一副柔弱姿态跪坐在地上，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能看到对方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水，美人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专业的拙劣鬼妆扮相，硬生生被她用颜值撑了起来。
这驱散了大部分恐惧，刚刚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松懈下来。
因为对方哭得实在太像真的了，他们还关切的询问对方是否真的遇到什么事情。
面对路人的示好，星鹄白鸟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惨白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双眼无交集看向前方，嘴里喃喃自语：
“我的羽衣在哪…我的羽衣在哪…我的羽衣在哪…”
跟平时见到的性格形象大相庭径。
木兔看了一会儿，很快发现了原因，“是形象转换，带上了白羽毛发饰！说起来星鹄是在扮鬼啊，对她而言就像是平日登台演出，这个时候还不忘记细节，真有仪式感啊，也一直没有出戏，强大的信念感，好敬业——”
本以为这场惊吓就此结束的众人正准备探索更深的区域，一直沉浸在角色中对他们熟视无睹的星鹄白鸟忽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大家一跳。
“是、是腿麻了吗？”
接着在众人惊魂未定的表情中，星鹄白鸟缓缓抬起手臂呈大字张开，又略微拔高了点，就像是常见的那种吓人架势，对比之前的状态显得有些幼稚。
白色斗篷也因动作被撑开了，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张开巨大翅膀的大鹅。
总觉得压迫感十足。
很快，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星鹄白鸟慢慢伸出脚，往前走了一步。
“我的羽衣在哪？”
视线对焦，被注视的少年吓得一个激灵。
这种说不出的气魄骤然而生，四个排球部身高体健的正选忍不住内心随之升起戒备，跟着后退了一步。
“我问你们…”星鹄白鸟死人一样的语气不变，又往前迈了一步。
突然，她猛地加速，带着磅礴气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我的羽衣在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充满了整场试胆大会的惨叫声又再次回荡在墓地之上。
眼见对方已经近在咫尺，木兔一把抓住还愣在原地的赤苇，薅住他的手腕四个人一起多路狂奔。
排球部每天都有晨跑任务，即便此刻跑起来健步如飞，但身后穷追不舍的白色身影却一直紧随其后饲丝毫没落下成。
这又拔高了无形的恐惧。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四人组这边情急之中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我们、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因为她可是追过来了啊！”
“嗖的一下就冲过来了，这种时候不跑难道干等着吗？”
“速度好快！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说…”被木兔扯得几乎跟风筝一样快要飞起来的赤苇问道，“被追就一定要跑吗？”
这得到了其他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被追当然要跑啊，被追上可就…”
被追上可就…
可就…
一路傻跑的众人慢慢回过味来。
被追上也不会怎么样吧？？？
就是很自然的跟着迈开腿，拔高速度——
情不自禁就跟着跑起来了。
这是什么刻在dna里的奇妙开关吗？
所以那些惨叫着一路从入口跑出来的人都是长跑后被累趴下的吧！
真恐怖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四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反倒因为后边猛烈追逐且逐渐拔高速度的架势跑得更快了。
完全、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想法。
人体结构，真是复杂啊。
就这么闷头往回跑不免会遇上后来的小组。
有的人见他们跑得这么惨烈，被气氛感染也跟着跑了起来。
还有人有心观望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后边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联想到外面口口相传的「今年试胆大会好像出现了十分恐怖的白色妖怪，大家都被吓得不轻呢」也匆忙加入逃命大军。
以及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同伴拽着一路狂奔的赤苇20，赤苇30和赤苇n0…
这种时候只能感慨自己交到了可靠的朋友，即便身处险境也不会弃自己而去呢。
群体效应很快形成规模，并在人群中散播开来。
枭谷学院试胆大会总结：
人被追，就会跑。
果然鬼屋里最恐怖的还得是追逐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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