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双面的帝君
珠卿原本就很容易感到困乏，早上的事情过后，她更是觉得疲累之极，便回房睡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模糊中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浅香气，睁开眼睛，只见房中光线昏暗，想必已到了晚上，帝君大概是要回来了吧，她揉揉眼，想起身去为帝君搬酒，手腕却突地被人握住了。她愣了愣，歪头一看，只见帝君一袭玄衣坐在她的床边，眸色淡淡的瞧着她。
珠卿眨眨眼，这次是做梦还是真的？
恍惚里却听见帝君道：“她用这个罚你？是我思虑不周，现在便给你摘了它。”
珠卿看见握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手轻轻一动，束仙锁已然被除了下来，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是了，没有感觉，大概就是梦吧。
“睡吧，不必起来了。”帝君又道，那声音温温的，和平时不大一样，珠卿想，这下肯定是梦了，不然帝君哪里有这么好心，这么平和，于是想着想着，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睡得十分安稳，以至于睁开眼睛的时候，已到了第二日中午时分。
珠卿走出房门，看到太阳已被东君从东方扶桑赶到了中间位置，心中可以说得上是既喜又惊，喜的是自己这一觉睡得十分圆满，醒来后不仅疲惫全消，而且神思清明，灵根稳固，就好像睡着的时候又被渡了几百年修为，且这些修为还被她完全吸收了似的。而她惊的，自然是她这一觉成功错过了帝君昨晚的酒宴和今早的出行，唉，等今晚帝君回来，还不知又要如何罚她呢，她捂住脸叹息一声，自己究竟是如何从一颗美丽无暇又清闲的珍珠沦为今日这种地步的？珠卿觉得，她有必要反思一下了。
不过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吧，珠卿放下手，眼前却骤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诡异笑脸，珠卿倒退一步，拍拍心口：“妈呀，云泽仙官你想吓死我啊。”
云泽却笑得更加诡异，说的话也很诡异：“我就说帝君还是有点慈悲心的嘛，你现在信了吧？”
珠卿疑惑道：“你在说什么啊？”
云泽伸手朝她身上一指：“难道你还没发现？”
珠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腕上原本戴着束仙锁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她不敢相信地甩了甩袖，竟然真的不见了。难道说昨晚的那个梦，也是真的？
“帝君给我摘的？”
云泽笑道：“不是帝君还能是谁，这束仙锁原是为了锁龙神的，反正我没那个本事给你摘。”
珠卿依旧有些不相信，又道：“那也肯定是仙官你替我求了帝君吧，要不然帝君能这么好心？”
云泽却摆摆手：“我是打算替你求帝君来着，可是帝君昨晚回来后发现你不在，没等我开口，便自己问了，我也就如实告知了。”
帝君真的这么好心呀，珠卿抱着手想了一会，却也没想明白帝君的好心是为什么。不过管他为什么呢，只要给她摘了这束仙锁，她就自由了。
却不料云泽又道：“哦，对了，帝君虽然给你摘了束仙锁，但是你身上的禁制并未除去，说白了就是你还是要在这里做三百年的宫娥，期限一满，才能走出无昊宫的大门。对对，帝君还说，他把南微殿的两个小仙童也撤走了，以后不管是早上的晨洗还是晚上的酒宴，都由你服侍，作为他给你摘下束仙锁的回报。”
“什么？”珠卿郁闷地吹了吹头上额发，“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你呀，又不知足了。”
“对了，昨晚慕云公主来找过帝君没有？”
云泽点点头，笑道：“来是来过了，不过帝君连殿门都没让她进。”他颇有深意地瞥了珠卿一眼，“我觉得，帝君好像因为你的事而生了慕云公主的气。”
珠卿却毫不惊讶，她看着无昊宫庄严景象，道：“帝君虽然有些坏毛病，但他能成为帝君，定是有能成为帝君的大德大行，他的帝后，即使做不到慈悲大度，也不能心狠手辣吧，可慕云公主却对自己陪嫁的小宫娥都如此苛刻，以后怎么能有帝后风度，登上大位，受万神朝拜？帝君因此事生她的气也是应该。”
云泽惊讶道：“你个小丫头，还能说出如此见地，不错呀。”
珠卿笑笑没答话，心中却道那是因为在无尽海时，小墨齐总是跟她讲海神墨辛和水神墨笙是如何领导水界，如何做他们的一界之主的，她听得多了，自然也会说了。
两人坐在女娥房门前又扯了一阵，一直扯到珠卿的肚子咕咕叫起来，云泽听到珠卿的肚子叫，立马反应过来晌午饭的时间到了，而他也该回青礼舍喂鱼了……珠卿看着云泽疾步而去的身影摇摇头，这云泽仙官，那几条红鱼有什么好宝贝，还不如拿去厨斋炖一炖，做锅鱼汤喝。想到这里，她揉揉肚子，自己摸去无昊宫的厨斋了。
原本南微殿的仙娥仙童们到了饭点儿都会有厨斋的人送餐食来，可自打珠卿入住了南微殿，又跟两个小仙童处不来后，便只能自己每日摸去厨斋自己找东西吃了，幸好厨斋的管事是个叫绿琦的好心眼大仙娥，见珠卿一个人也可怜，便每日都在厨斋留一份餐食给珠卿吃。
珠卿几乎是捂着肚子跑去厨斋的。
“绿琦姐姐，今日又做了什么好东西了？”
绿琦刚刚安排走去风绝殿送饭的小仙娥们：“今日慕云殿下派人来说想吃鱼，我便让他们做了清蒸白鲤，喏，给你留了一条放在那边了。”
珠卿寻到饭食前坐下，拍手道：“真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慕云殿下真知我心意。”
绿琦又给她盛一碗饭，笑她说：“你说话总这样没规矩没道理，也不知帝君怎肯留你在殿里。”
珠卿吃一口鱼，含糊道：“要那么多规矩道理做什么，帝君也甚不讲规矩不讲道理的。”
绿琦摇摇头：“怎么会，帝君他可是这天上最端正最威严最有法度的一位尊神。”
珠卿艰难地咽下一口饭，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绿琦姐姐，你真这么认为？”
绿琦点点头：“不仅是我，大家都这么认为呀。”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是以前，珠卿心中忍不住赞叹一声，帝君把自己的坏毛病瞒得可真好啊，也只有犯在他手里的人，才知道他是多么的……珠卿摇摇头，算了，还是不要拆穿他的好，不然让他知道了，自己又要挨罚了。
“珠卿，你不知道这宫里的小仙娥们有多羡慕你呢，能服侍在帝君的南微殿，是一种多大的荣幸啊。”
珠卿一口饭噎在了嗓子眼，荣幸？说是倒霉还差不多。
“而且帝君对我们这些宫娥也是很宽容的，不像天宫里，摔碎了一个杯子就要被罚下界。但要说帝君严厉起来……”绿琦托着腮似在回忆，“那也真是挺可怕的。”
“怎么个可怕法？”
据绿琦说，千年前，王母娘娘举行瑶池会，参会者中有一位从下界仙山上来的仙女，叫做鱼桐，鱼桐生得美丽脱俗，性格胆大活泼，到了天界后因好奇心旺盛，便四处撒丫乱跑，这一跑，便遇见了难得出门一趟的沉战帝君，俗话说得好，一见帅哥终身误嘛，绿琦遇见帝君后，便对帝君生了爱慕之心，爱慕就爱慕吧，天上爱慕帝君的小仙女们多的数不胜数，可这鱼桐居然还十分勇敢地跑到帝君面前告白了，结果当然是失败，听说帝君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直接走过了她。
却不料这鱼桐真是个胆大妄为的，被帝君无视后，她竟然跑到天界禁地五圣山偷取了一种名为梦柯草的幻药，想用这种幻药迷惑帝君，却不料被帝君发现，帝君盛怒之下，将鱼桐打入天牢，受百年雷击之刑，刑期满后放出天牢，却也不可继续为仙，而是投入鬼府轮回台，历劫赎罪。而那种有违法度的梦柯草，在之后也被帝君全被毁掉了。
听完绿琦这故事，珠卿饭都吃不下了，连连摇头道：“帝君可真是冷血无情，那鱼桐仙子虽然有错，却也罪不至此啊。”
绿琦道了个嘘声：“所以说你这个性子，在帝君身边服侍，可要小心些，莫惹怒了帝君，也被责罚才好。”
珠卿赶忙点点头，紧记下了。
而临近傍晚之时，珠卿又想起绿琦讲过的这个故事，便跑去酒窖多搬了好几坛酒放到南微殿，以来讨好即将到来的那位冷血无情的沉战帝君。
月色凉薄，树影横斜，沉战踩着落了一地的玉兰花瓣踏入南微殿，便见珠卿两手托腮，皱着眉头一脸纠结地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入神得连他进殿都没有发现。沉战顿住脚步，抬手冲珠卿施了个诀后才走到她面前。
“在想什么？”他问道。
珠卿叹了一声：“在想帝君。”
“哦？想帝君？”沉战挑挑眉。
珠卿歪头看他一眼：“云泽仙官，你说就帝君这样的，为什么还会有人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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