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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三三


  他这一哭,连委屈夹辛酸止也止不住,揪起顾纯的衣袖便往脸上抹。

  “我爹爹戎马半生,旁人只知他得了荣华富贵,却不知他还有旧疾缠身,但凡遇到个阴雨天气,连腰都直不起来;我娘生我时年纪大了,落下了病根,冬天里最是难熬,不管怎么生火取暖,手脚都冷的跟个冰疙瘩似得...纯哥,我走以后,这二老就拜托你了,替我好好照顾他们!就说...就说是儿子不孝,没法给他们养老送终了...”冯承说到最后竟嚎啕的不能自已,紧紧攥着顾纯的衣袖,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胧珍在一旁,听的不忍耳闻,忙把头别了过去。

  谁知正在这时,顾纯忽揪起冯承衣领,伸手穿过铁栏迎面就是一耳光——只听‘啪’的一声,即清脆又响亮,胧珍都忍不住频频侧目。

  紧接着便听顾纯喝道:“现在你知道尽孝了?之前那十几年干什么去了?我为你辛苦奔走多日,鞭子都挨了,可不是来听你说这些丧气话的!你既喊我一声‘纯哥’,那哥哥便告诉你,把那些鬼话留着,自己当面同你娘|老|子说去。”

  冯承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怒不可遏的顾纯,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他拿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回过神后又将要哭。

  顾纯见状二话没说,上去又是一耳光,气急败坏道:“我说话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着?听不懂我就再说一遍!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其余的全交给哥哥,明白吗?”

  冯承这一下算是被打清醒了,捧着脸重重点了点头。

  ......

  “那我问你,屠戎公使到底是怎么死的?”

  冯承闻言不假思索便道:“那日我途经屠戎集,见屠戎鞑子正在做礼拜,多瞧了他们几眼。谁知一个鞑子冲出来就指着我的鼻子咒骂,说我少见多怪?我气不过,便同他吵了两句,反被那屠戎鞑子笑我华越无人。昔日威震四海的辅国大将军,现在垂垂老矣,养出的儿子只能逞逞口舌之快...纯哥,你是知道的,我这人最受不得激!当下便要拳脚招呼过去,谁知那屠戎鞑子当即亮出了兵器。我冯小爷又不傻,怎会赤手空拳同他们白刃过招?于是撂下话来说——‘你们这些|杂|子给我等着,我叫人来收拾你们。’”

  顾纯听到这一拍脑门道:“真|他|妈|像你做的事儿!我就说你这性子得收一收,成日惹事生非,迟早要捅大娄子!”

  冯承闻言一撇嘴道:“当时我哪知道,这是屠戎鞑子设好的套,正等着我跳呢!”

  “所以你就回去纠集了一帮你爹的部下,气势汹汹的把人家老巢给端了?”顾纯接了句。

  冯承叹了口气,“八|九|不离十吧!不过出师不利,还没出门就被刘叔给逮了,他拦不住我又怕我生事,生生把我们武器给扣下了。”

  顾纯听完没好气地瞪了冯承一眼,“若不是刘然拦上一拦,恐怕还真能让你捅死几个屠戎公使去!”

  “怎么可能!”冯承奋力辩解,“我拿武器是因为他们先亮了兵器,倘若是赤手空拳,有我一人足矣,何需再回去叫人?这不是平白招人笑话吗?”

  “得得得,看把你能的。”顾纯瞥他一眼不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告诉我那两个屠戎公使是怎么死的?”

  冯承正说到兴头上,忽的被打断,不由呆了呆,然后眨巴眨巴眼道:“我不知道啊!”

  顾纯瞬间暴跳如雷,差点又一记耳光抽上去。

  “你嘚吧嘚吧说了这么多,最后‘不知道’三个字就想打发我?哥哥告诉你——没门!再想想,好好想想,连对方一个眼神都别放过。”

  冯承闻言煞有其事地想了想,片刻才道:“我真不知道啊!我只记得当时我们与那屠戎鞑子打作一团。他们拿武器砍伤了我好几个弟兄,我们便逮住他们两个行动慢的狠揍了几拳,然后就...”

  “就怎样?你倒是说清楚点。”

  “那两个屠戎鞑子挨了几拳,眼见着就不行了,倒在地上直抽抽...紧接着我们便听到有人高声叫喊——‘杀人啦!辅国公子杀人啦!’当时我就吓懵了,第一个想法是闯祸了,第二个想法便是逃!谁知那屠戎鞑子斗好了笼子正等着我跳,没跑两步就撞见了京兆尹...然后就被扭送去了大理寺嘛。”

  顾纯越听脸色越难看,恨道:“人若不是你们杀的,你们跑什么跑?这一跑只会让别人觉得你们做贼心虚。”

  冯承哀怨的看了顾纯一眼,小声嗫嚅道:“这事后诸葛亮谁都会做,你没见着当时那个情形...再说我的人下手也不轻,有那么一瞬我还真以为人是给我们打死的。”

  “但仵作呈报的死因确实是利器至死。”

  “对啊!”冯承闻言忽的就来了精神,“就说怎会如此不经揍,骨头还没断两根,怎的就死了呢?”

  顾纯看他这副不长记性的模样就来气,拿手揪着冯承的耳朵道:“对你个头!我可告诉你,大理寺加刑部来来回回勘察了三遍现场,就只发现了你们辅国公府一家的武器。仵作呈报上,那两个屠戎公使虽挨了些拳脚,但真正至死的原因还是利器!你现在是人赃俱获,还不动动你那榆木脑子,想想屠戎鞑子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那哪会有。”冯承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鞑子既是打定了主意要嫁祸于我,自然不会留下他们的武器...”冯承话还没说完,就见顾纯拧起眉头,忙道:“纯哥你是知道的,我们压根连武器都没带...要不,你把刘叔喊过来问问?”

  “放屁!”顾纯二话没说,一巴掌呼到他脑袋上,“谁不知道,刘然是辅国公府的大管家,他说的话哪里作数?”

  “那我可真没辙啦!”冯承两手一摊叹了口气,“‘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前有屠戎鞑子百般设计,后有皇帝老子恶意栽赃。纯哥啊!你说我能怎么办?”

  顾纯闻言忽的沉默下来,没想到自己追查了一路,竟是追到了个死胡同里。

  只觉心中千般不甘,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的手穿过漆黑的铁栏,放到冯承肩上,慢慢攫住他的肩膀,缓缓道:“哥哥我偏不信那个邪,我要再去趟案发现场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冯承见他那副决绝的模样,不禁有些后怕,忙拉着顾纯的手道:“纯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但这案子牵涉之广,岂是你一人说翻就翻的?你...你可千万别做傻事,我家二老还指着你照顾呢!”

  顾纯闻言一把甩开他的手,谁知用劲过猛,一下撞到铁栏的尖刺上,立时鲜血直流!

  冯承见状忙去捉他的手,想看看伤的如何。

  结果这一看可不得了,整个人忽的愣在那里,仿佛被谁定住了般!

  ......

  顾纯不耐道:“一点小伤,又不是没磕破过,摆出这副模样干嘛?”

  谁知冯承张了张嘴连‘我’了两声,却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顾纯瞧他这大惊小怪的样子,顿觉气血上涌,鼻孔里喷出口恶气,一把抽回手道:“我时间紧迫,你且在牢里委屈两日,届时我定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说着作势要走,竟被冯承一把逮住,他两颊微微泛红,双唇激动的合都合不拢,直扯着顾纯大叫,“我想到了,纯哥!我想到洗脱自己嫌疑方法了!”

  顾纯闻言立马掉转头来,拍着铁栏杆道:“快说快说,你倒是快点说啊!”

  “伤口!纯哥,就是伤口!”冯承说着点了点头,“我爹爹军功累累,除了武艺高强外,与我冯家特制的兵器也脱不了干系。他为了力克敌兵,对治下将士的武器都做了改良,在原有白刃上加了暗刺。被这种武器所伤,伤口难以愈合自不说,血还流的十分快。最重要的是会落下一个梅花状的伤口!”

  “你的意思是...”顾纯挑了挑眉。

  “自然是找仵作重新验尸,那屠戎鞑子若真命丧我冯氏兵刃之下,身上自会留下一个梅花状的伤口...”

  顾纯轻摇了摇头,“早验过了,那俩鞑子身上确实有梅花创口。”

  “不,我话还没说完!”冯承急急打断他,“这人活着的时候被我冯氏兵刃所伤留下的伤口,与死后留下的可大不相同!那俩鞑子没挨几下就倒地不起,眼见着又没了气,应该撑不到再让人捅上两刀。”

  “有些道理。”顾纯颔首。

  “只要证明伤口是后加上去的,自然能把‘利器致死’的结论给推翻,届时再叫仵作找出真正的死因。”冯承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倘若...倘若真是被我手下给打死的,这罪我便认了。”

  “不会。”顾纯忙出言否定,“若真是被你打死的,屠戎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的诬陷你,他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只是这回鞑子定想不到,自己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说着拍了拍冯承的胳膊,“你且在牢里稍安勿躁,相信要不了多久,哥哥便能光明正大的迎你出去。”

  冯承使劲点了点头,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虔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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