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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剑压强秦(二)


在众侍卫的簇拥下,这位掌控凉国至高权力,居伊尹、霍光重任的大将军张瓘,华冠高履,华袍广袖昂然步入大堂,玄胪、秦弘两员虎将持剑紧随其后,身后晋、秦、燕三国使臣鱼贯而入。众人屏息静气,汉、胡三国使臣同时入朝,同赴一宴,这个别开生面的场景在凉国还是首次,大家都猜不透这位大将军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张瓘由玄胪、秦弘持剑身后护卫,昴步于当中主  席位落座,晋国使臣于主  席左边第一排入席,秦、燕使臣分别其后入席,众侍士肃立于大堂两侧,整个排场确有大将军的赫赫威仪。

排次落座,众人一齐起立行礼道:“恭候大将军。”

张瓘鹰目环视大堂,威虎堂上,琉璃灯下,光华夺目,各王亲贵胄、公卿大臣,外国使节肃穆堂下,这种君临天下,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使人飘然得忘乎所以,这就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无限的权力能将一切吞噬,如巨大的黑洞,让人粉身碎骨,只有把这种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依法治国,百姓才会有民  主和自由,人民才能成为国家的主人。漫漫千年,仍需多少仁人志士上下求索,为了这个最终目标而前仆后继。

“当”的一声编钟奏响,把李靖的思绪又带回这个弱肉强食,举刀为权的现实世界,这才是他目前真真实实的所面对的世界。

随着编钟奏响,在柔和的丝竹声伴奏下,一群姿容绝丽,垂着燕尾形发髻,身穿紫罗轻纱衣裳的舞姬,在琉璃灯下裙带飘飘,随着悠悦的乐曲,于大堂中央婉若游龙般翩翩起舞,曼妙迷人的婀娜身姿在华灯的映炫下,让人头弦目迷。

众艳姬衣袂舞动,裙衭飘飞,如天阙仙女,如蓬莱仙境。众人纷纷喝彩,欢声雷动,气氛十分热烈,不知什么时候,将军府的管家文顺悄然来到李靖的旁边,附身低语道:“大将军嘱咐,李太傅若有喜欢的歌姬,今晚宴会之后尽管带回府上。”

李靖本能地向主  席位望去,只见张瓘正朝自己微笑点头。

在这个一场战争就可以决定一个国家国运兴衰和王朝更秩的时代,没有任何东西比人才更加宝贵了。李靖在大漠中千里护主,仅以百骑击退十倍于己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羽林禁卫军,护主杀出重围;一招之间击败凉国头号猛将玄胪;助宋混兵不血刃智取姑臧城。这样的人才在张瓘眼中只有两种态度,若能为己所用,则图谋可期,大业可成;若不为所用,立杀无赦,免得日后成为祸患。

李靖明白张瓘现在是一直对他采用各种怀柔手段,企图用富贵和美女对他进行笼络,好为己用。当晚杏春楼密室探听后,他与宋修、宋混商议对策,宋混认为张瓘目前并没有叛乱卖国迹象,而且手握天下兵权,不应轻举妄动,使国家陷于混乱,所以在没有取胜把握的时候,自己必须与其虚与委蛇,不能有过分的抗拒和对立的态度,否则一旦让其有所觉察,以张瓘目前在凉国的权势,不仅自己,即使宋氏兄弟、甚至是郭王妃和幼主张玄靓也会有灭顶之祸,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必须步步为营,稍一不慎,极可能就性命不保。

鼓乐丝竹之声渐停,群姬舞罢退出。众人的眼光又全集中到张瓘的主  席台上,屏气静息等待大将军发言,偌大的威虎堂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张瓘目光环视了一下堂下众人,长声傲笑道:“我凉州自高祖(张轨)开国,已历六世,经历代君主奋发图强,开疆拓土,自成一方。现大凉国富民强,山川险要,甲士百万,雄霸漠北,域地数千里,今王上年幼,太王太后委我辅政,代天行事,臣自当殚精竭虑,励精图治,不负太王太后与王上的信任。”

众人齐声颂贺。

张瓘顾盼自傲道:“我国新主继位,晋、秦、燕三国均遣使入朝祝贺,都想与我国建立友好关系,这是我凉州开国以来从所未有过的盛况,我国历代君主一向潘属晋朝,不知晋使今番出使我国,晋帝有何封赏?”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晋国使臣的身上,晋使起坐道:“凉州新主继位,大晋帝国皇帝下诏,任命凉主为凉州州长、护羌校尉、陇右诸军大都督、封西平公,请凉主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永为大晋潘属,共结世代同盟。”

张瓘立时脸露不悦之色,晋朝从中原溃退,仅偏于江南一隅,还傲慢地以天朝大国自居,仍将凉州视为偏远藩属,凉国国主仅封一个西平公。

后首席位的燕国使臣道:“我大燕帝国带甲百万,兵精将勇,雄起辽东,逐鹿中原,横扫暴羯如秋风落叶,消灭魏冉如拾草芥。我大燕覆盖六州,三分天下占有其二,我主有一统天下之雄心,不日将扫除江南残余,消灭关中贼寇,凉主何不顺天应时归降大燕,我主确保凉主不失封王之位,大将军世袭永荫。”

秦使梁殊冷哂道:“晋国衰微,久失天意,退保江南一隅不足为道,今我苻秦威德方盛,与凉国紧接为邻,只要我主认为贵国不肯臣服,震怒之下,百万铁甲指日可到姑臧城下,凉主想在河右自称为王,就必须舍弃弱小的晋朝跟随强大的秦国。”

晋帝国自败退中原后,胡虏铁骑横扫北方,先后建立多个少数民族政权,社会动荡,百姓流离,经过数十年混战,北方最强大的政权是鲜卑慕容建立的前燕帝国与氐苻建立的前秦帝国,分据中原和关中三辅。晋国征西大将军桓温征秦失败后,晋朝根本已完全退出了北方广大地区的统治,但毕竟中原百姓民心思晋,凉州是目前北方地区唯一的汉人政权,且历代事晋,所以很多的士大夫仍以晋国为宗主国,并不愿意归附北方的胡虏政权。

李靖此时已明白张瓘的用意,凉国虽居边陲,使不竟也自成一方,甲士数十万,握有河西走廊的中西通贸要道和河右漠北的千里疆域,在大争之世让晋、秦、燕三国使节讨价还价,自己好从中获取最大利益。但这种左右逢源的小国外交策略,必须要具备高超的政治智慧,否则最终只怕变成有奶便是娘的墙头草,因一己私利为国家和百姓带来无穷灾祸,张瓘此人贪得无厌,能力有限无疑便是后者。

秦使出言盛气凌人,下边御史大夫张  坚愤然道:“胡虏一向言而无信,从前我国与中原的后赵政权互派使臣,誓言互为友好,但我们的使者刚离开返国,就有骑兵从后面追来,企图杀害我国使臣,如此欺诈行为如何能让天下人信服,绝不可以轻易听信这样的强夷蛮国。”

堂上众人都纷纷点头:“张御史所言极是,胡夷一向无义,不能轻信。”

梁殊冷笑道:“三王异政,五帝殊风,后赵石羯喜爱奸诈之道,无信无义,已被我高祖所灭。大秦国坚守信义,使天下归心,今我主上仁德义厚,不分中外胡汉,恩德加于四海,又岂是后赵石羯可以相比!”

中书监刘勇抗声问道:“如秦使所言,秦国威势恩德天下无敌,为何不先取江南,吞灭燕国,到时天下尽为秦所有,又何必劳烦秦使千里跋涉来我国做说客?”

位于首座的阎负不屑道:“江南蛮夷,头发截断,身体刺花,都是些不懂道德礼义之人。自古不知礼义的人,必然首先叛逆,这些江南蛮夷必须要通过教化之后才肯臣服,这说明他们顽梗无知。我国征东大将军晋王苻柳已陈兵百万,准备对江南武力征服。燕国与凉国相隔千里,更有黄河阻隔,不被南方蛮夷吞灭已是万幸,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有什么力量与我大秦相持。只有我大秦与凉国接壤,我国主认为:凉国是礼义之都,可以用大义来进行沟通,所以先派出使节表达善意,如贵国有违天意,我大秦国主一旦震怒,恐怕河右地区就不再是凉国所有了。”

席间廷尉高超不服道:“我凉国地跨三州(凉州、河州、沙州),带甲百万,地域西到葱岭(粕米尔高原),东到黄河,山川险要,国强民富,难道怕你秦国不成?”

梁殊一阵长笑,高声道:“贵国山河坚固,比崤山和函谷关如何?人民富强,比秦州、雍州如何?想当日石赵帝国力强盛,兵甲百万,域地数千里,财富堆积如山,大军卷席关中,有如探囊取物。我大秦高祖代天行命,挥旗西征,军旗所到之处,赵国马上土崩瓦解,不知不觉之间天下已经易主!如果贵国不服,我主赫然震怒,亲率百万大军马上擂鼓西上,不知贵国如何抵挡?”

秦使傲气凌人,在晋、燕两使臣的面前公然进行挑衅,如此强横自大,众人都愤愤不平,张瓘也感到十分难堪,想在晋、燕两国使节和凉州众公卿文武、王室宗亲面前挽回些许颜面。他笑着对秦使道:“今晚本将军设宴接待各国特使,应尽兴而乐,邦交乃国策大事,待本将军明日入禀太王太后和王上,再行定夺。宴会之上舞剑助乐自古皆是雅乐之事,今三国使节同来入朝,祝贺我凉国新王登位,本将军欲效圣人雅兴,舞剑与诸位同乐,不知秦使认为可否?”张瓘心想秦使如此盛气凌人,不过是想在晋、燕两国使臣面前压倒凉国,但秦使再强悍在自己的威虎堂相信也不敢太过造次,现自己提出比剑,手下众多强将勇夫,多少也能争回面子,只要阎负、梁殊稍有推让,自己就可以就驴下坡,平息众怒,马虎了事。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只见秦使阎负起身离座,面带傲色向张瓘拱手冷笑道:“大将军有此雅兴,我等又岂敢扫兴!”

张瓘此时真是骑虎难下,只好勉强道:“舞剑本为雅乐,双方点到为止。”

梁殊哈哈大笑道:“大争之世,以武力夺取天下,剑术比试需不留情手方可痛快,若是妇人之舞,点到为止不如罢了,不知大将军以为如何?”

秦国的挑衅已嚣张到了极点,晋、燕使臣冷眼旁观,堂上凉国众人沸沸扬扬,有人忿忿不平,有的已在暗中叫骂,这已经超出了平常的武士比试,而是关乎到两国之间的荣辱之战,关乎凉国军人的尊严。

张瓘在晋、燕使节和众人面前,实在也挂不住了,冷冷地道:“沙场杀敌当以命相搏,战争之道乃生死之道,本将军不加任何限制,胜者予以重赏,谁人愿战?”

“末将请战!”殿前羽林校尉黄虎拔出长剑,抢步到堂中站定,拱手向秦使道:“请贵使派人比试。”

阎负冷哼一声,高声喝道:“张蚝何在?”

“末将在!”只见秦国使团后排一人昂首而出,众观此人,身高八尺,相貌威武,当堂一立有如一座黑铁塔,让人望之生畏。

两人堂中立定,黄虎摆开架势,双足弓步而立,剑指张蚝道:“阁下请出剑吧。”张蚝竟如不闻,只抱剑在怀,如山立岸,丝毫不动。

黄虎被张蚝如此当众轻侮,不由怒火中烧,怒喝道:“胡夷找死!”长剑挺起,抢前一招“白虹贯日”向张蚝当胸刺去。

“当”,张蚝只用剑鞘挡开,“当”、“当”,黄虎也不退让,抢前连疾出剑,当众人尚未能反应过来,只见白光一闪,张蚝经已还剑入鞘,仍立于原地纹丝不动。

只听得黄虎惨叫一声,右手腕与长剑同时飞出。刹那之间,大堂之上除了黄虎凄厉的惨叫,众人鸦雀无声,张蚝平静得没有丝毫表情,冷酷的脸上看不出来有任何情绪的变化,现场气氛令人窒息。

李靖也暗自吃惊,从二十一世纪的训练场到一千六百多年前的杀戮战场,都未曾遇见过如此冷酷和令人恐怖的对手。

阎负看一眼脸色惨白的张瓘,冷笑道:“若凉州皆是此辈,河右地区非贵国所有了。”

“秦国不要欺人太甚!”席上一人奋然而起,手执长剑欲下场比试。众人一看,乃骁骑将军宋澄。

李靖心中一急,忙摇头示意,宋修眼尖急忙一手拉住宋澄,按住他坐下,宋澄愤色满脸,怒不可遏。李靖知道此时的宋澄是不甘受辱,但仅凭一时的血气方刚绝不是张蚝的对手,此时负气上场非死即伤。

正当众人纷纷议论之际,李靖长身起立,虎步而出,全场的目光马上聚集到他身上。李靖虽为太傅,实际上只是一个虚衔,平日除入宫为幼主讲课授武外,也不上朝理事,座中除张瓘、宋混等少数人之外,朝中公卿多是只闻其事未见其人。

李靖到大堂中心立定,手按青釭剑,一身贴身的武士劲服尽显完美的雄俊体形,身姿傲岸挺立,相貌英伟不凡。只见他气定神闲拱手向张蚝道:“在下请将军赐教。”

原本众人已觉张蚝雄威无比,现两人相较之下,更觉李靖英气逼人,凛凛正气,不仅堂上众公卿大臣纷纷喝彩,就连晋、燕两国的使臣也暗暗赞叹,只有张邕妒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李靖当场毙命。

宋修一时之间紧张得掌心出汗,他也是长期带兵驻疆,久闻秦国邓羌、张蚝二人乃秦国猛将,力敌万人。张蚝更是英勇矫健,力大无穷,军中传闻他能拖牛倒走,多高的城墙都可以翻越而过,武艺高强,军中无人能敌。当年宋修跟随先主张重华率军伐秦,中途遇伏,众兵闻邓羌、张蚝二人之名,迅即崩溃,惨败而回,至今仍心有余悸。今日一见,强悍如殿前羽林校尉黄虎也接不过三剑,李靖千里护主,智取姑臧,可谓智勇双全,现在面对的是勇冠三军,天下闻名的秦国名将——张蚝,谁胜谁负真的难以估计。

宋混此时连忙站起来拱手向张瓘道:“席前比试本为助兴,但刀剑无情,难免会伤及两国和气,大将军不若到此为止吧。”

张瓘此时眼中放出异光,他一直想知道李靖的政治立场,但总是猜摸不透。此人对金银财帛似乎来者不拒,对封赏的财物统统照单全收,并且公然在府中大肆受贿,刚才文顺试探赠送美女,他也不作拒绝,但说他贪财好色、依附权贵,他又似乎不屑此道,总感到此人有意与自己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如果他不是贪财好色之徒,就是心怀更大的理想和抱负,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既然现在他已站出来,若胜,不仅可以打掉秦国的气焰,压倒晋、燕两国,还可以为自己在他们之间争取更大的讨价空间;若败,也不甚可惜,免却日后可能成为劲敌的麻烦,真可谓一箭双雕。想到这里,张瓘霍然而起,大袖一挥,以凌厉的目光扫射全场,慨然而道:“大丈夫立身于世,应扬名天下,建立功业,更何况军人的名誉至高无上。李太傅不必有任何顾虑,应为国争荣,当为军表率,本将军为太傅干杯助威。”张瓘举杯尽饮,掷杯于地,冷然道:“双方比试,不论生死,胜者赏黄金千两!”

在这个权力来自于武力,可以用武力解决一切的社会,是一个崇拜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是一个时势造英雄的乱世,要建立声誉,受万人的膜拜,只能依靠武力征服。

李靖明白宋混的心意,他出言阻止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安危,张蚝力可倒牛,剑术更是天下无双,自己出战真的一点胜算也没有;而张瓘的言语激励,无非是在暗打算盘而已,但他知道,此战的意义将非常重大,如果自己可以取胜,不仅可以震慑秦、燕两国的狼子野心,更可使自己在凉国军中的声誉得到极大的提升,使张瓘对自己有所顾忌,从而抑制其已经膨胀的野心,行事就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任意而为,不但可以为宋混、宋修他们治理国家,稳定社会,促进国计民生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也为凉州百姓换来一个休养生息的希望。但自己现在确实没有战胜对手的任何把握,除非现在手上有一把枪,他对枪械的使用比用刀剑要精通得多了,随便什么枪械在他手中都可以百发百中。

李靖近来勤加苦练,加上对武学之道天资聪慧,自创了一套天马行空的无序剑法,但与这些从小就练习剑术的顶级武士比试,仍然没有绝对的胜算,更何况现在面对的对手,是天下闻名的秦国名将张蚝,刚才仅三剑,就把殿前羽林禁卫统领黄虎打得断腕弃剑,可见剑术之高强。但军人永不畏惧的精神,激发着李靖的斗志,他把披风解开,傲然屹立,仗剑抱拳向张蚝施礼道:“将军,请!”。

张蚝为秦国名将,此次奉命跟随秦国使团出使凉国,一方面是故意挑衅同时出使凉国的晋、燕使团,更重要的是要显示秦国强大的武力,逼使凉国转投秦国,成为秦国的藩属。

张蚝征战南北,历阵无数,从未败绩,现见昂然站在自己前面的李靖,气度非凡,英气逼人,心中亦不禁暗暗称赞。

“锵!”张蚝不敢怠慢,抽剑出鞘,抱剑施礼道:“请!”

李靖与张蚝在大堂上持剑静立,彼此凝神聚气。众人在灯光映耀下只觉得剑光霍霍,寒气森森,大堂上静得只有众人加速的心跳声,强烈的紧张气氛笼罩着大殿之内,双方强大的气场直压得所有人透不过气来,紧张得心都已经提到嗓子上。

李靖暗催丹田之气,通过吐纳之法让真气贯通全身经脉,持剑聚神,高手对决,胜负或在一瞬之间,他要等待对方先进攻,若自己主动出击,会被对方一眼识穿自己剑术不精的弱点,形势就会更加被动。

短暂的对峙之后,就是双方生死对决的开始。

张蚝猛喝一声:“看剑!”手中宝剑一抖,剑如流星,势如飞鸿,长剑当胸刺来,迅如闪电,李靖不敢怠慢,举起青釭剑运气挡住。张蚝能称天下名将,自然临阵对敌无数,剑尖一抖,剑锋迅速回转,一剑刺出后,马上变招,左右连环两剑,剑气破空而至,劲力十足,务求一招毙敌。张蚝连续出剑,气势凌厉,逼得李靖全处守势,只有左支右挡奋力抵挡,形势全处于下风。张蚝的剑锋数次与李靖就在咫尺之间,不断的险情引得堂上众人惊叫连连,宋氏兄弟紧张得手心冒汗,蒙力、韩飞二人紧咬双唇,浑身疙瘩,张瓘、玄胪等人见张蚝如此了得,也不由得心中惊恐。突然张蚝腾空而起,双手握剑,一招力劈华山向李靖头顶直劈而下,剑气破空之声足有千钧之力,张邕竟禁不住大声叫好,似乎恨不得李靖立毙于张蚝剑下,免得多一个争宠情敌。

“当”的一声,两剑在空中猛烈碰撞,强大的力度冲击使李靖虎口一震,双臂隐隐作痛。他是经过二十一世纪特种训练的军人,体能和忍耐力已非常人可及,但与张蚝比较,对方力量更为强大,如果张蚝不是胁于青釭剑锋的锋利无比,而稍有顾忌,恐怕李靖已经抵挡不住了。

剑术、力量均处下风,李靖知道如果与对方继续相持剑术套路,以力缠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必须要出奇制胜。特种兵训练的方法就是不拘于任何的形式、套路,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实战中制敌致胜。

张蚝虽占上风,但对李靖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意志,也大为惊愕,正想缓气再攻。李靖不会再等对方蓄势发力,紧紧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突然抢先变招,将剑向前提起,手臂半屈,左臂向后伸直,以箭步抢前直刺抢攻,这是西洋剑术变伸出来的招式,讲求快、准、狠,冲刺力十足。李靖结合实战自创的无序剑法,完全不讲究招式套路,只要求在实战中灵活变化克敌制胜。此时,未等张蚝退势换招,李靖提气吸纳,运盈丹田之气,青釭剑迅疾而出,猛刺张蚝左肩腋下,又准又快。张蚝不想李靖突转攻势,猝不及防,急忙回剑拦挡,李靖瞬间剑尖改变方向,从上而下绕缠张蚝的长剑,螺旋式向前转动刺杀。

张蚝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剑招,一下心慌,顿时手忙脚乱,左挡右拙。李靖突然虚晃一剑,引张蚝回剑格挡,右脚猛然离地,左脚向后一蹬,身体有如离弦之箭,青釭剑凌厉无比,直刺张蚝前胸。张蚝此时门户大开,长剑已不及回防,李靖长剑当胸直刺,青釭剑锋利无比,断玉分金,剑锋所致张蚝必死无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李靖身体凌空旋转,强行侧身收势,剑尖离张蚝胸前只有半寸分毫之间擦空而过。

张蚝惊魂未定,李靖已还剑入鞘,拱手道:“将军承让。”

众人何曾见过如此奇妙的剑法,一时呆若木鸡。稍顷,欢呼声、喝彩声、叫喊声,鼓掌声有如排山倒海,李靖暗自庆幸奇袭成功。秦国使臣一个个口瞪目呆,阎负、梁殊脸色煞白,似乎还未从亲眼目睹的激战中会过神来。晋、燕两国的使节都本以为秦国强悍,加上张蚝天下闻名,此战必胜无疑,正暗自各打各的算计,想不到瞬间场上形势力突转,李靖凌空一剑将张蚝打得呆若木鸡。现在最为忌恨的相信就是凉国右司马张邕了,他以为李靖会在马太后前与其争宠,以李靖这样出众的人材,自己恐怕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所以恨不得李靖马上死于张蚝剑下,为他铲除最大的劲敌。此刻,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狠毒的神色,这人李靖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清除。

张瓘亲自斟满一杯酒,离席往李靖走去,走到他面前,神情复杂,感叹道:“如此剑术本将军真是见所未见,李太傅不愧是我凉国砥柱,军中翘楚,请太傅尽饮此杯,愿太傅今后为国御敌,保境安民。”

李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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