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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万般猜疑


  

  第九十一章  万般猜疑

  天色已然大亮,香炉中的安神香袅袅飘散,久违的阳光照在帷幔之上。郁灵素早已起床,悠闲地在皇甫宸藏书万卷的书房中闲逛,任由紫珞带着一众丫鬟跟在后面为她试着钗环衣衫。

  郁灵素看着皇甫宸这个可以称作“藏书阁”的书房,不由瞠目结舌;可一提起皇甫宸,转念一想,却开始气不打一处来。

  “紫珞,昨晚他凭什么打晕我。”郁灵素猛一回头,惊得挑选着钗环的紫珞猛地掀翻了身后一个小丫鬟手中的托盘,金银钗环叮叮当当散落一地,那小丫鬟立即俯身捡拾钗环。

  紫珞撇了撇嘴,淡淡道:“我记得,今早宸王殿下已经跟您解释清楚了,昨晚事出从权,他着实有难言之隐,今日您便能知道答案。我还记得,他叫您待在他的院子里别乱跑,等他回来。郡主,这种闺中秘事,你二人自己掂量。别牵连我们这些无辜的苦命的丫鬟成么?”

  “我……”郁灵素余光瞥见紫珞身后的几个脸颊飞红的小丫鬟,自知失言,轻轻挥了挥手。“行了,紫珞,出使之时的装束便都由着你,全权做主,没有天塌下来的大事,就别来烦我。都下去吧。”

  紫珞听闻郁灵素不耐烦的言辞,也不恼,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众丫鬟行了一礼,款款退出了书房。

  郁灵素笑了笑,紫珞这丫头,倒真有几分王府掌事大丫鬟的模样了。只是若冰……她叹了口气,不再多想,依旧静静地翻了翻皇甫宸常看的案头兵书。

  丝丝缕缕的暖阳驱散了些许寒凛,郁灵素坐在皇甫宸的位子上,一边看着兵书,一边随手在一旁的白纸上随意地勾勒着阵法图。时不时还学着皇甫宸平日的模样,气定神闲地轻轻点头。

  这地处郦阳繁华中心的宸王府中,竟也能有如此安稳恬然的日子,看来这皇甫宸倒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日后若能同他常常过一过这种幽静的日子,也算不枉她弃了山野,随他踏入了这漩涡。

  静默被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打破。

  “郡主?”门口处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试探性地一问。

  郁灵素回过神来,也不惊诧,只是抬起头来淡淡一笑道:“是张伯啊,外面冷,快进来。”

  门口的老人慈爱地看着郁灵素,笑了笑,轻轻进了这偌大的书房。

  “我不过是个王府管家,郡主和殿下一口一个张伯,叫我怎么好意思。”那老人便是宸王府的管家张伯,

  郁灵素依旧淡然一笑,道:“听殿下说,自他刚记事起,便是由您来服侍的。如此一来,我同他共同尊称您一声张伯,您也是受得起的。不知您来此,是有何事要与我相商?”

  “郡主,殿下方才传过话来,他有事耽搁,一时半刻回不来,请您不要擅自离府,等他回来。昨日他吩咐过我们,从此以后,他不在府中之时,影卫还有这王府中所有的事,都由您全权做主。我们誓死护卫您的安全。”张伯郑重道。

  郁灵素点了点头,道:“那便仰仗诸位了。”

  郁灵素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望了望,又怕张伯抵不住寒凛,认真地掩住了门窗,扶张伯坐下,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张伯受宠若惊,却也并未过分推辞,只是淡淡笑道:“真如殿下所说,郡主同那些贵胄贵女都不一样。”

  郁灵素本就对这个服侍皇甫宸多年的老者有三分亲近,如今更是知道皇甫宸对这张伯的信任,便又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皇甫宸身边藏龙卧虎,他亦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半分不肯轻信于人。张伯能在王府有如此威信,又得了这位少年亲王如此深信,想必若不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便是对皇甫宸慈爱有加,令他视这位老者如父辈亲族。

  想至此处,郁灵素挑眉一笑,道:“张伯,快跟我说说,他都在背地里说我什么了?”

  张伯见郁灵素陡然从方才的稳重威严变为了如今的少女模样,亦不禁发自内心地喜笑颜开,道:“殿下可从未说过郡主的半点坏话,说的可都是郡主的好。”

  “我有多好用他说么。”郁灵素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泛起抑制不住的寸寸甜意,可又想起了当日在岚鸢阁中皇甫宸的玩笑话,不禁皱了皱眉。“再说了,我生长在江湖,当然同那些世家小姐不一样,没有他们温婉贤淑,更是不知出嫁从夫,只怕他也是图个一时新鲜。”

  张伯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又见郁灵素面颊微微泛起淡淡的红晕,知她少女心思,说着孩子气的玩笑话。

  “郡主是天下公认的奇女子,我老头子孤陋寡闻,却也知道郡主所做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光是这般胆识,除了同您一样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的少卿沈洛云沈大人,其余哪个世家小姐能比得上?”张伯道。“也便只有您,才能让性子清冷多年的殿下如此牵肠挂肚,萦怀不忘。”

  郁灵素嘴角渐渐蜿蜒起掩不住的笑意,抬眸问道:“张伯,灵素知道您从阿宸小的时候便陪伴在他的左右。关于他这个人,一定比我更要熟识。我对他的了解,只怕及不上他对我十分之一的关心。所以,关于他,我想知道更多的事。”

  “郡主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我定知无不言。”张伯柔声道。“殿下为郡主痴等数年矢志不渝,郡主为了殿下放弃隐逸纵横天下,你们二人又怎能厘得清谁为谁付出得更多呢?”

  郁灵素点了点头,柔声道:“张伯说的在理。我既然决意要同他生死同担,祸福同享,便本该不去计较付出多少之事。只是,我单纯想为他多做一些事。”

  张伯闻言突然笑了笑,轻声道:“郡主如此而言,倒不枉殿下当年逼走身边围绕的无数姬妾。”

  “姬妾”二字一出,正在斟茶的郁灵素素手一个不稳,便将半壶茶水尽数倒在了地上……

  “嗯……姬妾?这王府中还有姬妾?”郁灵素硬生生压抑下心中陡然升起的不安与怒火,语气淡淡。

  张伯突然嗓子一痒,掩面打了个喷嚏。这屋中突然弥漫的醋味,忒重了些。

  “郡主您也看到了,殿下这小院清幽雅致,与王府主屋之外的宾客盈门,喧嚣繁华迥然不同。殿下的这份淡然安稳,倒同郡主的清雅恬然相得益彰。”张伯道。

  郁灵素饮了一口茶,消了消火气。

  “郡主也知道,殿下性子一贯冷了一些,平日心有不平之时说话便难免有了少年人该有的三分刻薄。况且他又常年在军中,杀伐果断,对钻营结党一事不是不懂,却是不屑。故此只要军政大事一了,闲下来回到王府主屋院中,便想过上一过闲适安逸的生活。我们这些人没有殿下的吩咐,也全然不敢去打扰半分。”张伯道。“只是,这郦阳城中除了殿下以外的诸位皇子一旦到了适婚年龄,纵然不娶正妻,亦纳有那么几房姬妾。如端王殿下,这府中除了姬妾之外,更是有没有名分的美人无数。本来宸王殿下就常常不在府中,他没有侍妾服侍倒也没人敢说什么闲话,只是难免有人将宸王殿下和这嫡皇子端王殿下比较,端王殿下自知不如,却又不肯输给他眼中的一个庶出皇子,皇后娘娘面上也无光彩。故此,皇后娘娘曾送来几名美貌女子来服侍殿下……”

  郁灵素的火气渐渐消减了几分,只淡淡道:“这段往事,他倒从未与我提及。”

  “殿下根本没有碰过这些女子,只是如何安置她们倒是个棘手的问题。依着殿下的性子,本可直接放她们还乡;可皇后娘娘送来的‘厚礼’若是不收,只怕许瑾妃娘娘在宫中的日子会有些不好过。”张伯道。

  郁灵素看似平静地听着,心里却已经将这位没事找事的皇后的母族上下骂了个遍。

  “凭阿宸的智计,定然不会着了皇后的道儿吧。”郁灵素道。

  “不错。殿下权衡再三,竟然将她们带到了军中随军出征,军中清苦,又时时都有性命不保的危险。那些女子没几天就都跑没了。”张伯笑了笑。“皇后娘娘知悉内情,自是不敢再多过问,只是打趣了殿下呆愣还不解风情。加之陛下在一旁笑言殿下只怕日后也要娶一个纵横沙场的女将,皇后娘娘自然便无话可说,亦拉不下脸再给殿下送什么貌美女子了。”

  “既全了自己的名声,又不动声色驳了皇后的一番所谓的好意。是阿宸的做派。”郁灵素道。“皇后没再因为这件事找过瑾妃娘娘的麻烦?”

  “瑾妃娘娘一向清高,没有什么能被人抓住的弱点。宸王殿下于此事上,一没有贸然回绝了皇后娘娘的意思,二没有逼迫那些女子离开,三没有明面上驳了皇后娘娘还有端王的脸面。此事做的合情合理,皇后娘娘就算是想要找瑾妃娘娘的麻烦,亦不免让人觉得实在无中生有,反倒更有了陷害瑾妃娘娘和殿下的嫌疑。故此不敢有所行动。”张伯道。

  郁灵素点了点头,暗自佩服皇甫宸借力打力的功夫。

  张伯饮了一口茶,继续道:“郡主,我跟随殿下多年,殿下不近女色,这些年以军中清苦,所娶之人必须能陪他南征北战为由四处推辞大好女子,甚至不惜得罪于人,也不肯与那些世家小姐有太多瓜葛。我见过他在十里长亭的落寞无助,却也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殿下这些年孑然孤高,不过都是在等郡主您啊。”

  郁灵素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柔软,言语上却依旧不依不饶,淡淡道:“谁要他等了。”

  “我随殿下多年,除了您之外,殿下从未对哪个同龄女子那么上心过。殿下年少才高,重承诺亦知变通。可对于情之一字,却执拗得无法劝解,半分不肯变通。殿下性子清冷,有那么几分不近人情,曲高和寡,少有人能走进他内心去。他孤傲,可为了您他却肯低头俯首,不愿郡主心有遗憾。如此的殿下,您忍心再任他孑然于世么?”张伯言辞恳切,字字句句直击郁灵素内心。

  郁灵素终于不再不依不饶,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门口有小丫鬟来寻张伯,郁灵素透过窗纸看那小丫头来回踱步的影,心知只怕有棘手之事上门。

  “张伯所言,灵素句句记在心间。您且放心。”郁灵素柔声对张伯说了几句,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冷傲,面向门口。“外面是谁,进来说话。”

  那小丫头闻言立即推门而入,看了张伯一眼,又看了看郁灵素,欲言又止。

  郁灵素正了正绾发的玉簪,淡淡道:“怎么,客至?”

  那小丫头惊诧地看了郁灵素一眼,机械地点了点头。

  郁灵素想着昨晚的事,又想起今早皇甫宸的欲言又止故弄玄虚,已然猜到来者究竟是什么人。她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对张伯说道:“只怕来人大有来头,这小丫头肯定应付不了,还是您快去吧,免得出什么乱子。”

  张伯点了点头,行了一礼便带着小丫头急匆匆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郁灵素切勿擅自离开,影卫就在四周,一旦有事不要自己意气用事。

  房中霎时安静下来,郁灵素再度起身,看了看这与世隔绝的小院。

  皇甫宸这书屋绝对不单单是个清幽避世的所在,若要避世,便不必领这个亲王封号了。大隐隐于世,此处与外界隔绝,看似是主人清高冷冽,实则却是个尚好的密谈之所,正适合经纬天地的诸多有志之士商讨天下格局。

  皇甫宸在此安逸之地却恰恰不是淡然出尘,而是要迎向这纷乱尘世。

  暂不论从前,只怕从此以后,这小院阳光寸缕之中、烛火摇动之下的字字句句,都将成为天下格局这一局棋中最为高明的步步落子。这幽静安稳的书房,盛下的却只怕是整个天下的金戈铁马与烈火雄浑。

  天下入瓮,所言非虚。日后能与他在这般雅致的地方看天下群雄逐鹿,看败者做着无谓的困兽之斗,更看身边之人意气风发君临天下,的确是人生快事。这天下的波诡云谲比之江湖的快意恩仇,倒也各有各的风采韵味。

  郁灵素长吁一口气,望了望天空,幽幽道:“天下与我,你究竟会作何选择?二者兼得还是只得割舍?只看今日了。”说完后,郁灵素便拂袖,以绝顶轻功越过层层影卫,赶在身后追赶而至的影卫之前,稳稳落在了前去迎接贵客的张伯身边。

  郁灵素并未理会身边的一片惊愕,淡淡一笑,轻声对张伯说道:“若不想毁了宸王殿下的大好前程,今日便听我的话,逆了他的意思,让我随这位贵客离开。”

  “可是。”

  “张伯,这府中的任何人都不想给殿下惹麻烦。我也一样。”郁灵素道。“我自有办法全身而退,若殿下回来,便告诉他,我会一直等他来找我。”

  “郡主……”张伯话音未落,便被郁灵素打断。

  “我跟你走,容潇公主。”郁灵素面向那蒙面的神秘贵客道。

  那蒙面贵客先是一惊,旋即便笑了笑,摘了面纱,不再掩饰。

  “郡主果然好眼力。”皇甫容潇冷冷道。“我父皇在寝宫等你,随我走吧。”

  郁灵素身后的一众影卫立即准备上前拦住郁灵素,却被郁灵素袖中飞出的一道素绫拦了回去。

  “都给我退下!”郁灵素道。“个中原委,张伯会同你们说清。殿下不在府中时,我便代为发号施令。难道这第一道命令,你们便不遵吗?小看我了么?”

  张伯拉过影卫的一名首领,淡淡说了几句,那人似是依旧不放心,眉心紧锁,面露不甘。却终究命其他影卫按兵不动。

  皇甫容潇微微一笑,伸手来挽郁灵素,却被郁灵素淡笑着轻巧拂落化解。郁灵素收手之时,众人便听见皇甫容潇一声压抑地苦笑,一枚染血的钢针从她指尖脱落。

  “公主殿下拿缝衣针同我玩闹,实在是危险,还是扔掉比较好。”郁灵素大声说道。

  皇甫容潇面露不悦,却也无话可说。

  “公主,我这人最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缝衣针上淬的毒,我向来不是太忌惮。只是方才你我一来一往,我偷偷加了点其他的东西进去,你若不赶紧去医治,只怕这整条胳膊都要废了。”郁灵素在皇甫容潇耳边说道。

  “你敢谋害我!”皇甫容潇咬牙切齿道。

  “你不义在先,我身上全是玉阳金针,从未用过这普通的缝衣针。你若想去贼喊抓贼,我亦奉陪到底。”郁灵素冷冷道。“只不过,在棋山寺之时,你见过我逆转乾坤颠倒黑白的本事,到时孰对孰错还不任我编造?只怕你可是半点好处都占不上。”

  皇甫容潇冷冷看了郁灵素一样,终究是同身边的侍卫低低说了几句,拂袖出府,策马离开。

  郁灵素亦不做过多的停留,撇下王府一众义愤填膺的下属,顺从地任那些来人蒙住了她的双眼,上马疾驰离开了宸王府,向皇宫疾奔而去。

  张伯正苦苦思索对策之时,门口却有一华服公子疾奔而入,片刻间便到了张伯面前,不管不顾地问道:“刚才被带走的那可是安澜郡主,豫王的小女儿郁灵素?”

  张伯本是一惊,待看清面前人的模样时便卸下了防备,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面前的华服公子。

  “我不过是代三哥巡视一番东大营的功夫,灵素竟然来了郦阳?”华服公子正是皇甫宸的五弟,在朝中政治才能出众,在私下却有三分莽撞冲动的齐王皇甫靖。

  张伯看了看皇甫靖,点了点头。

  皇甫靖俯身捡起地上一枚闪闪发亮的钢针,放在鼻端闻了一闻,淡淡道:“淬了毒的。”

  “那郡主岂不是受了伤?”张伯急切问道。

  “她会躲不过皇甫容潇的小把戏?向来只有别人被她欺负的份儿。”皇甫靖想着年幼时那个在玉莲宴上夺得众人目光的郁灵素,又想了想方才策马疾驰而去,形容委顿的皇甫容潇,不禁有种大快人心之感。“这血是皇甫容潇的。不用管她。”

  张伯等人点了点头,不禁心有余悸。

  “她为了不给三哥惹麻烦,任由那些人带她去见我父皇,想必是已经猜到了父皇意欲何为。”皇甫靖道。“可三哥这般防着父皇,不让灵素出府又是要做什么?父皇仰仗着灵素的经世之才,岂会……”

  皇甫靖突然想到了什么,原地跳起,急急道:“莫非是……”

  四位才人美人的前车之鉴犹在,郁灵素进宫直入陛下寝殿,难道陛下有意……皇甫靖猛地摇了摇头,夺儿子心上人这样的缺德事,陛下干不出来。可是,那还有什么原因……

  “坏了,江山美人抉择。”皇甫靖一拍脑袋,忙问张伯道。“三哥呢,三哥在哪?”

  “殿下有事耽搁了……”张伯还没有说完便被飞奔而出的皇甫靖打断。“齐王殿下您慢走。”

  “火烧眉毛了,慢你个头!”皇甫靖的声音远远传来。

  什么有事耽搁了,明显就是父皇设下的让三哥不得不跳的圈套。皇命难违,红颜难负,这明摆着把人往死里逼嘛。

  父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缺德了……

  皇甫靖正想着,迎面差点撞上一匹疾驰而来的快马。马上之人急急勒马,惊诧道:“五弟,怎么回事?”

  “灵素自愿被人从你府上带走了。”皇甫靖道。

  皇甫宸心中一紧,他今早被陛下安排下同刑部之人再议刑律之事的时候他便隐隐不安,唯恐他父皇不顾他所言,直接接郁灵素进宫;更害怕灵素为了他的前程而不顾一切自愿入宫去见他父皇。若是灵素执意而为,他只盼王府中的人能拦得了她一时半刻。他交代了任务,紧赶慢赶回来,不成想宫中的人来的这么快,他还是慢了一步。

  “她说她会一直等你去找她。”皇甫靖话音未落,皇甫宸已经策马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喂,三哥,我在你府里,等你救她回来!”

  皇甫宸未理会皇甫靖的话,只是自言自语道:“素儿,等我。”

  江山纵然难得,可红颜更不能相负。哪怕这一切只是他父皇设下的局,哪怕他明知郁灵素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他心里却依旧阵阵疼痛。灵素本就敏感,若是因此事而再起像当日在凌竹山之时的推离之心,只怕……

  不会的,灵素不会再像那日一般意气用事。

  皇甫宸不再多想,纵然父皇有意试探,纵然这位灵安皇帝为了灵安千百年的基业而必须如此不近人情,他依旧愿意相信,他同郁灵素之间的情,坚若磐石。

  而此时,已接近皇宫的郁灵素虽然被蒙着眼,却并未有过多的惴惴不安。既然陛下有意试探,便是有意将这灵安江山的厚望托付给了皇甫宸。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过都是所谓江山与红颜的分岔抉择,哪怕他选择了江山,那她郁灵素也会在原地一直等他凯旋。

  一场试探,却仿若横渡了生死。更像是一场未来江山角逐的预演。

  万事,不如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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