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入江湖岁月催
“姚英歌!”我瞪大眼睛朝他嚷。
他似不认识我一样,平静的看着我。
“我叫江艳舞。我的一个小时是一百两,吟诗作对弹琴颂歌都可以,如果你还要有别的要求,价钱是五百两。”
我起身与他对视,但他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被我愠怒的目光所感染,冷酷得像个杀手。
杀了我这么多日子以来思念的心。
“你就是姚英歌,你的眼睛下面有颗泪痣,你骗不了我!你为什么不认我?你被他们控制了吗,你说话!”如果可以照镜子,那我一定发现我现在的眼睛红的可以滴出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青楼,有银子来没银子滚。”他闭上眼睛转身上了楼。
老鸨也开始狐疑地看我,用细长尖锐的声音说,“这位小姐,你若是没有银子,醉韵楼可不欢迎你哟——”
是的,结局是我被赶了出来。
不过这时面子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我满脑子都是那句:有银子来没银子滚。
有银子来没银子滚,有银子来没银子滚,有银子来没银子滚,有银子来没银子滚,有银子来没银子滚,有银子来没银子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疯了似得拍打床板。
“青云,青云,你醒醒。”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我睁开眼,眼前模糊的人影开始清晰,是孟君。
原来我已经回来睡了一觉了。
“你下午回来就开始发疯,酒也没买到,现在半夜还做噩梦,到底发生了什么?”孟君顶着黑眼圈一脸无奈。
我抱住她的肩膀,第一次像个男人一样没出息得眼泪在框里打转:“我见到他了。”
“谁?”
“姚英歌!”
“……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在京城的青楼里!”
“……”
我突然意识到这么说很令人误会……果然孟君一脸嫌弃得看着我。
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气得眼眶出血。
“分明是他,他还不认我!旧日我们那般相好,说的话做的事,都与夫妻并无二致!如果他真的看不上我,当初为何又那样待我!?”
孟君拍了拍我的背,安慰道,“兴许你是真的认错人了,你这个样子,人家还以为你疯了,青云你振作一点。”
我知道我没疯,那是绝对就是姚英歌。
他现在是个有钱就能上的风尘男子。
有钱就能上,有钱就能上,他不就是要钱吗!?
我起身下床,从床下找出行李,打开包袱除了几件衣裳和碎银子,就是那些姚英歌留下的首饰。我本来不想动他的东西,准备留到路上不时之需当了换些银子,等过了燃眉之急再赎回来,可这回我就是想当了它们换银子!
我穿好衣服,带着包袱,夺门而去,留下身后孟君的呼喊。
等京城银号开门换好银票,天已经亮了。
我又再次站在醉韵楼的门口。
迎接我的又是那个睡着了的杂役,和兴冲冲走出来又败兴地看着我的鬼脸老鸨。
哼,我内心冷哼一声。
“江艳舞呢,叫他下来见我。”我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我在买一件昂贵的花瓶。
老鸨又打量我一番,然后道:“不好意思,艳舞他今儿不舒服,一律不见人。”
我冷笑一声,“怎么,他是害怕了吗,告诉他银子我有的是,叫他下来服侍我。”
没想到老鸨蹙眉认真道,“艳舞真的生病了,小姐点别的少爷吧。”
我一拍桌子。
“昨儿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生病了,你不叫他下来我自个上去!”
说完我就冲上了楼,“告诉我他是哪个房间。”
老鸨年纪大了,好不容易追上我,拦住我说,“小姐,你真的不能去啊,真的不能去。”
这个鬼脸老鸨也是心虚,眼睛一边说着一边朝最里头那屋瞟,我本来是不可能一间一间查探的,但他这个动作,让我瞬间有了目标。
你越不让我去我就越要去!
姚英歌,你等着,我今天就要上你。
年迈的老鸨拖不住我,走到最里头的那个厢房他用身子死死的挡在我面前,“你真的不能进去,你真的不能进去!”
我红着眼正欲把他拉开,突然里面一声巴掌响使我脑袋一炸。
我还没回过神来,里面又传出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然后是姚英歌痛苦的shenyin声。
我愣了半天没任何动作。
里面又传出一个女声:“外面是谁在闹啊。”
老鸨连忙紧张得打圆场,“是新来的杂役不懂规矩乱闯,我正教训她呢,王郡受扰了奴才该死。”
我被老鸨拖下楼,恍惚间我听他说:“你这个书生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呢,我说他今儿不见客你不懂么,现在倒好,差点冲撞了王郡,害的我们全部差点掉脑袋!”
我回过神来,拉住老鸨胳膊:“里面那个人是谁?是洵王郡么?她为什么打他?”
老鸨一脸嫌弃把我嘴捂上:“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这关你什么事啊,洵王郡一向有这点儿爱好,全京城都知道,你瞎嚷嚷什么!”
他把我拉到醉韵楼门口,“你快走吧。不要再来了,你的生意我不敢做!”
我就像是个笑话。
市井上人来人往有说有笑,好像人人都在看我笑话,连手里的银子都是。
我恍恍惚惚回到客栈。
王丽花看到我打趣儿道,“你这干什么去了,咋跟丢了魂似得。”
我回了她一句“世界真精彩”然后滚到楼上倒头睡了。
梦中又见到了那个眼角带着泪痣的男人,他站在一堆红绸深处。阴风阵阵,吹得红绸漫天飞舞如杨柳荡漾,他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往前进他则越飘越远,我瞪大眼睛分明地看清他背后还有个人。
是个女人,在抽打他。
他竟不叫也不挣扎,只是闭上眼睛享受。
血莲花一朵接一朵的在他身上绽放,啪嗒啪嗒,每开一朵他的笑容就加深一分。
他的身上染满了血莲花,那拥有一张傲人脸蛋的男人正闭着他水灵灵的桃花眼发出妩媚的shenyin。
姚英歌美,美得像来自地狱的男人。
我的瞳孔被红绸熏染地一片血红,叫骂了一声“妈的死变态”,然后在一片黑暗中惊醒过来。
呆了良久,我见身边被我闹了两晚上的孟君睡得深沉,又想到刚才的梦,抓抓脑袋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悄悄披了件外衣,出门找酒喝。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不深我也一口闷!
京城夜晚风沙挺大,摇得我头上的树叶那叫个无边落木萧萧下,黄沙渐欲迷人眼,不知不觉我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我抬手用袖口擦拭,不料想上面传来一声嗤笑。
我登得一声提起酒壶站起身来,浑身绷直了:“谁在上面?”
“你一个大女人哭什么?”是个男人的声音,那感觉犹如传音入密,令人听醉了。
我脸一红,大声辩解道:“谁我说哭了,风吹的!”
他又是一阵笑。
“你躲在树上算什么本事,有种下来。”我连忙呛声。
“我是个男人,没种,有种你上来。”
我哪上的去?又没学过轻功。
我轻蔑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转身欲走:“没意思,回去睡觉去咯——”
只见树上一阵悉悉索索,蓦地跳下个人。顿时觉得身边被一股奇特的清香味所包围,是我以前闻到过的。
我一转头,差点撞上他。竟是桓凌绡!
他一把夺过我手上的男儿红,举起酒壶,对着嘴就倒了下去,这一幕我看呆了。
入秋的夜晚也有几分寒凉,寒凉萧瑟几人别,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雨潺潺。
明月照进浮华间,斑驳夜色催人醉。
“好一个侠骨柔情真男儿。”我不知怎的脱口而出这句话。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尴笑道:“桓公子真能喝。”
他把空酒壶还给我,用袖子摸了一把嘴,道:“你一个女人,该是这样喝酒!”我知道他是笑如此哭哭啼啼丢女人脸。。
哼,连这个初识不久的男人都笑我窝囊,夫君跑了也是该的!这么一想,我负气道:“什么女人男人,都一个样!”
我本以为他要笑话我,没想到他赞同道:“说的没错,男儿女儿都一个样,女儿家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笑的明媚如今晚的月色。
“难得今晚有人陪我,走,我们去骑马!”他一把拉上我的手,带着我就飞了起来。
我靠!大美人还会飞,不过……下面好高啊……我我我……不敢往下看……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我一边叫一边拿手死死捂住眼睛。
没想到一会儿我们就降落了。我头晕了一会好不容易才站稳,右手食指和中指分开一条岔,怯怯地张开眼睛,被眼前的景象美呆了。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雪白的马驹儿身上,一席蓝衣的大美人跨坐在马鞍上向我伸出了手。
桓凌绡柔滑的青丝在风中飘扬,月亮给他镀了层银色光圈,整个人在夜幕中闪闪动人。强烈的对比让我脑袋一阵眩晕,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跟他骑马,但我想不了那么多,我只觉得他整个人的存在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的新鲜,我伸出手,握住他的,冰凉凉没有什么温度,就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雪王驹在田野间狂奔,金黄的稻子一簇一簇从我身后溜过被远远甩下,仿佛山河大地都为我们而生!
我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情况,也不害怕了,甚至觉得很有趣,也许这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是远古祖先赋予女人奔腾在血液里好战与狂野的种子,在一点点觉醒。
我伸出手拉住缰绳,这种情况自然而然就把体型略比我小的桓凌绡圈在了我的臂弯间。
他突然诧异的回头对我说,“你会骑马的?”
在男人面前,我只好说不太会。其实我之前是完全没有碰过这种畜生的。
但今天突然觉得这种畜生也挺可爱。
随着声声“驾”的催赶,雪王驹在田野中像脱缰野马一样狂奔……
半人高的麦田里。
雪王驹被扔在一旁打着响鼻出气。我和桓凌绡则在休息,两人都是一头大汗。
我见桓凌绡年纪还不大,神情却甚是成熟坚毅,倒有些反差得可爱。便笑着打趣儿道,“你这男娃娃真是大胆,一个人背着家里装成女人来赶考,现在又和陌生女子在这夜里策马狂奔,也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坏事么。”
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反讽道:“就你?我可是会武功的。”
唉,又被鄙夷了,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么?
我佯装愠怒,“再怎么样,女子天生也比男子力气大,你就是有武功,说不定也就是跑的快而已。”
我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是晓得打不过桓凌绡的。刚才他徒手把我拉上马,那力气我可没有。
果然桓凌绡嗤笑一声,懒得还嘴。
我笑道,“你的爱好也不像个寻常男子,竟喜欢骑马喝酒,又跑去考殿试。我纳闷了,你考中了也不能做官,作甚还去?”
他望着我,双眼里好像有些失神,闷闷的道:“你果然与寻常女子一样,没意思。”然后他就转过身背对着我了。
我愕然道,“我哪说的不对?”
他沉吟良久,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若是知道无果的事就不去做,便是爱的不够深。”
他有所思地望着雪王驹出神。
一瞬间,我愣了。桓凌绡仿佛来自天籁,淡雅漠然的看穿一切世俗又自由徜徉在红尘之中。
我对他好奇得紧,便挪了挪身子与他靠近了些,指着雪王驹问道:“这匹马是你姐姐的,那你姐姐发现丢了马又丢了你,可不得急疯?”
哪知不问还好,这一问把他惹毛了。我很少见他这样。
他扯起地上几根麦穗狠狠绞烂,恨恨地说:“哼!她才不会管我死活。他要把我嫁给洵王郡去换荣华富贵!他叫我入宫不成便打起那魔头的主意,京城里谁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弑母杀姐,男宠成群。叫我嫁给她,不如死来得痛快!”
我一时愕然,怎么又和洵王郡扯上了关系?
“那你知道当日我们的巡考就是洵王郡么?”我掰下一根麦穗放进嘴里咬。
这次换他愕然了:“你是说,那天那个……女人是尹天洵?”
我点头称是。
他哗然道:“我原想洵王郡荒淫无度,又心狠手辣,当是大腹便便的臃肿妇人,竟没想到是个器宇轩昂的美少女?”
我满头黑线,难道美少女就不能是荒淫无度心狠手辣的人了吗,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我挑眉道:“莫不成你见她这个样子,决定要嫁给她了?”
他听闻这话一把麦穗从我嘴里□□,惹得我声声叫疼,捂着嘴还没回神,只听他如观音菩萨的银铃声音从远处飘来,“不,我要杀了她!”
“喂喂……桓凌绡……你要干什么……”我站起来去追他。
桓凌绡把马绳放下来,翻身跨上马,轻吐两字:“回家。”
我松口气,原来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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