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你就是这样，好不容易有机会留在亦凉殿还不消停，这回又带上湮川犯错，糊不糊涂。”红思气急败坏的佯装，湮川早已识破，微微笑着，冲自己师父摆手，表明自己没有怨言，横落则是习惯红思一惊一乍的个性，连连摇头，心想还不如带湮川去北俪红山再寻点好宝贝。
“你此次来真的就只是看我的？”横落抛弄着止祸，手指的弧度让红思浮想联翩，要是这双手把自己抱紧，自己要开心上两日了。
“其实前几天好多信女还愿时，哭诉声太大，我去了自己的庙宇，发现有几户朝廷官员刚出生的孩子丢了，求告无门，跑到我神像前哭，我职司姻缘，寻人的能力我还是差些。”
“哦，估计是哪方小妖作怪吧”横落不以为然，毕竟三界奇闻奇事，他听都听不过来，丢失凡人婴童之事，也不少见。
“我好奇啊，查了这些孩子的生辰，都是纯阴时生，这事怪就怪在，前几日连一些仙门世家的孩子也丢了，而且都是纯阳时生”红思说完，横落抛着止祸的手停住。
“这事发生多久了？”横落嗅出端倪。
“得到消息时已有五日。”
“五日凡间五年，可有大概数目？”
“求告的七八十人，其他的我也无从知晓了。”红思紧闭唇后盯着横落看。
“你不用隐瞒”横落坐正身形，“亦凉殿没有旁耳，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
红思把自己疑惑的事全部脱口，“起初普通人家的孩子丢失两个，纯阴时生的，大家都没在意，后来有几个仙门世家的三四个纯阳时生婴童，竟然也找不到了，其中还有昆仑山下的一处仙门，那里结界不是随便可破的，竟也前日天宫主司斩魔将，去了魔界，便再也没回来。”
“天宫后来派其他人去过没有？”
“去了几位小仙，都没回来，也无消息上报，像是消失了。”红思的不安，让横落明白，这件事不简单，不然自己闭关结束，红思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赶过来。
“你想让我去魔界对吗？”横落站起身，鹤仲重新飞在空中盘旋。
“战神和座下弟子都去巡麓山猎魔了，此时别的仙家也求不上。”
横落明白，红思肯定去问过帝君的意思，估计涉及到去魔界的事情，太过棘手，派去的仙家除去主司此事的斩魔将其他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毕竟天宫和魔界的和平，才刚刚维持下来，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就是魔界干的，大家自然是表面平静，暗地处理。
横落在三界的信徒极少，自身是天地缠斗之气化身成型，谁没事拜一尊斗气神，神力更是在斗法中产生的，根本不需要信奉跪拜。
无上收自己做徒弟时，横落自成心道，和师兄们的修炼千差万别，也难怪大家都尊他一声上神，却不曾像红思这样与自己亲近，有事真过来求自己。众仙家都各忙各的，祥和共处，横落除了样貌，没什么可讨喜的，谁愿意和杀伐气重的人长聚，他做这份苦差再合适不过。
“魔界本就不能长待，其他仙家顾虑的多也没办法，我就不同了，去哪里都不毁功德，可增神力，此事还真就得我去。”横落见红思连连点头，自己又开始摇头咋舌。
“啧，你来亦凉殿，无上天尊知悉此事的吧。”横落见红思眼神一震。
“你可真厉害，我来找你其实是看见天尊的小仙童过来，所以猜测你应该是要出关了。”红思不好意思的说。
横落冷哼，他要是不想让你看见，你肯定见不到仙童，既然天宫那几位都默许自己去魔界，看来此事真要自己出马了。
“湮川，查一查此事主要涉及几位魔界之人，咱们即刻出发。”横落说完，鹤仲没等横落发话，缩小身形自愿钻进横落的袖子。
“你呀，那就一同去。”横落苦笑，这次谁也甩不下了。
“魔尊的次子，石硝！”红思告诉横落，“有位仙门弟子得到消息，提到的只有石硝。”
“石硝？”湮川疑惑，“听说新封魔尊只有两个孩子，长子风炼，骁勇善战，力大无穷，是最佳的继承人。次子石硝石硝”
“他如何？”横落见湮川迟疑，满脸不信这事是他做的一样。
“我只是很少听到关于他的描述，只字片语中都是对他的褒奖，他形同凡人，自小偏爱文雅之事，几乎不参与任何争斗，他大哥对他也是宠爱有加，石硝甚至曾和仙人同乘一船过，饮酒赋诗，谦逊有礼。这事还缓和了天宫与魔界的焦灼关系，都说他生错地方。”
“有点意思，是真是假，亲眼看看便知。”
“那我先替信女谢你相助，此番去魔界一定不能再受伤了。”红思担忧着。
“等我回来你要像信女一样拜我一拜，这事就算谢过了。”横落用手指点点红思的额头，红思立马羞红着脸跑走了。
一边走一边咯咯笑，湮川和红思传递的眼神，只有横落这种撩拨人又不自知的不明白，红思的喜悦程度和湮川的失落程度。
送走红思后动身前往魔界，半路横落指引鹤仲飞到如静山，湮川正疑惑着，怎么改道兰阔师尊这里，结果横落大摇大摆的带着湮川与鹤仲到达兰阔府邸门口。
“鹤仲在此等候。”横落命令后带着湮川去敲了兰阔的大门，结果湮川刚抬手，大门自己就打开了像是知道他们要来。
横落冲湮川挑眉，二人点头见冲进庭院，顷刻暗器从四面八方飞射，横落应对自如。
横落知悉暗器方向，暗器飞出的角度知悉横落的攻击动作，二者相互扭打，最后是湮川抽出断风剑，大回转的雷霆剑法将暗器一并弹开。
桄榔落地的暗器声后，站在大殿门口的人，一脸慈祥。
“横落来啦。”
“大师兄，您知道是我呀！”横落痛快的收回招式，见兰阔没有惊叹于男相的自己，上前问好，湮川早就俯身行礼，安静站在一旁。
“大师兄近日可好。”
兰阔一甩衣袖，七七八八飞出几个小铜人将横落刚才打落在地的暗器纷纷隐藏在草丛、房檐、假山石等位置上。
“你要的东西这里没有，不过这个给你们俩戴上，去魔界可抵挡些许魔气。”
“又让你算到了。”横落感慨，兰阔善算善做兵器，每次横落进他的府邸都爱破他设好的暗器阵。
别人忌惮，横落只道好玩有趣，不管这些暗器威力有多大，兰阔每次算到横落过来，那些暗器都会被他稍作调整，跟着切磋不会真伤到横落。
“我不开口，大师兄还能算出些什么？”横落好奇的凑近兰阔，兰阔尽数收回小铜人后才抬眼看着不远处的湮川，湮川被兰阔的双瞳异眸注视，恭敬的再次俯首。
横落自小就觉得拥有双瞳的大师兄是最厉害的术师，他能轻易算到横落出招的顺序，偏偏兰阔又是个温柔谦逊的人，待横落极好，旁人从不敢离兰阔如此近，就连玉阔都带着三分忌惮，怕自己的心思都被这人算得□□裸。
此刻柔声细语的兰阔掏出一粒很小的珠子，“这是魔石丸，吸收魔界浊气的，你们贴身带着，它会将你们吸收的魔气全部吸收到自身中。”
横落开心接过，兰阔只是慈祥的拍拍横落的肩膀，知道横落马上要说什么，立刻破冷水道：“此丸不能一直使用，吸够魔气会自动消散的。”
横落回头看着湮川，一脸无奈，二人高兴一半的脸垮下来，不过也知足了。
“快去快回才是上策。”兰阔说完再次看向湮川，“湮川”
“师尊。”湮川等着兰阔说话，却见兰阔抛出两个铜币，铜币在空中旋转后落地。
“万事皆由缘起，切勿妄动心神。”
横落看出自家师兄刚才给湮川起卦，八成是看到什么事情，给他们提个醒，毕竟天机不可说破。
“是，湮川自当谨记。”湮川跟着横落走出兰阔仙府后，坐上鹤仲飞入云层。
“鹤仲唯一的优点就是无论在哪，都不惧浊气。”鹤仲听了横落的夸奖表示不满。
“对，还有很多优点的。”横落平躺在鹤仲宽阔的背上，“哎，太强的人，就是孤单的，师兄身边连个仙童都不用，自己在府里待着，多无趣。”
“师父忘了，兰阔师尊之前有仙童服侍，不过他总是将身边人的心思看透，将话算透，心里杂音太多的人，几乎不能留在他身边，反而他自己造一些没有血肉的东西，更清雅些，哪里会无趣。”
横落看着湮川，不愧是如静山长大的孩子，话里竟然带着敬佩的语气，也是，毕竟湮川的父母都是兰阔师兄的弟子，自己有些唐突了，眼下没想好要怎么接着话题发言。
“您也很强，亦凉殿不也只有我和鹤仲。”湮川见横落没开口又道，以为自己刚才反驳的太过明显，惹恼了自己的师父。
“此言差矣，应当说，我还有你，还有鹤仲，一样不无趣。”横落轻语，湮川听完心跳开始加速，暗道还好此刻不在师尊面前，不然该如何自处。
鹤仲飞了不多时，二人从空中飞下，鹤仲在空中旋转，没一会儿功夫消失在云层里。
鹤仲犹如横落放在天上的第三只眼睛，监视着一切异处。
这次前往魔界与暗虚观一样，二人打算先伪装成小妖怪，不动声色的潜入。
魔界的环境是会钳制住神力发挥的，它像一种慢性的毒药，待久了身体会发生各种问题，兰阔给的魔石丸不知道能用多久，所以横落与湮川将自己的御盾加固，保护好神识，最起码保证自己出魔界时，神识不受损害。
通往魔界的路有好多条，魔界更是与寻常山林一样，只有走对了，才会见到真正的魔气之地。
误打误撞间，走到一处山谷，阵阵凉风吹过，让人爽快，虽说有任务，可横落还是拉着湮川走近山谷。
“这些是什么果子？”湮川见到山谷入口的角落长着几株坐满果实的小树，样貌可爱。
“这是人间的沙棘果。”横落好久没有见过这样饱满的果子，随意摘了几粒扔进嘴里。
“师父过来看！”湮川发现入口有更奇妙的事情，赶忙将横落带过来。
小小的山谷竟然自带结界一般，师徒二人顿时觉得有趣至极，赶忙破除结界走到山谷中，山谷被无名的小花拥簇，石缝间隐约穿过日光，横落走到光束中，脚下一顿，嘴角上扬，不由分说的抓起湮川的手。
湮川来不及反应，就被横落温热的手掌带到光束折射的幻境中，绚烂多彩的极光和星宿，脚下像是踩了柔纱，整个人舒服的进入冥想。
“这是个天然的入定谷，真是难得。”横落发出感慨。
“师父喜欢这里嘛？”湮川睁眼看着还有些陶醉的横落。
“很喜欢。”横落说完，湮川施法，在山谷中设下结界。
“这是做什么？”横落不解。
“师父喜欢就给师父，其他人不能再进来。”
“胡闹，天地万物的存在，哪里有我喜欢就要独享的道理。”
“你那些战利品，不都是独享。”湮川苦笑。
“这次不一样，它只属于天地自然。”横落见湮川不解，又道：“湮川可喜欢这里啊？”
“我在哪里都一样，有师父在就行，这里的幻象要真能依我心意所化，那我倒是愿永生霸占它，跟着幻象度日不受天地变动。”
湮川话毕脑袋被横落轻拍一下，“胡说些混账话，什么幻象让你起了执念。”
湮川轻捏袖口的布料，发现自己的话太随心，脸颊发烫，将那些□□裸的幻象画面跟脑袋的疼痛丢进地缝里。
“快解开结界，咱们接着赶路。”横落见湮川不语，认错的模样，收起责备心，出山谷时数数沙棘树，将树下一块石头隔空击打，留下五棘山谷字样，拍拍衣袖满意离去。
横落与湮川在恒地仙的指引下，来到最接近石硝栖身的地方进入。
此时的二人一身玄色，带上法术加持的兽人面具，装成势力最小的魔，混进魔窟中，这里没有日夜交替，酒气熏天的过路魔正扛着不知在哪争来的残躯疯狂啃食，这是地位最低的魔。
还有几个和山石一样皮肤纹理的魔正打得火热，旁边还有叫好的小魔怪，横落和湮川绕开他们时，听到丛林里欢叫的两个身影，湮川不用看立马推着横落的后背逃离般的走开。
“这里还是一样，肆意忘我，无法无天。”
“师父之前来过一次魔界吧。”湮川想起之前的事。
“对，上次来还是和魔尊尼赖约法停战，当时战神永瑶也在，我只是跟随，元神偷偷出窍，到过几处地方，须臾就回来了。”
湮川惊讶他的大胆，后来一想，停战期间，众魔也不敢轻举妄动，便又搭话，“师父这次可不能元神出窍。”
“那是自然，走，去那边。”横落这回化身的小魔，满脸犄角，其他的魔看到都嫌弃他丑，自然没有上前搭话的。
湮川更是将自己打扮成一块石头一样，看着就傻。
横落指的地方，正是一群小魔头排队进入的小山洞，身上还背着麻袋，横落窥见里面装着巨大的茧蛹，便小小施法，将排在最后的两个小魔打晕，扔到一旁，像是睡着了。
他和湮川背起麻袋慢慢走着，等走到山洞口时，才发现门口有一个长相好看的魔头把守。
横落警惕着慢慢走过去，这个魔头见最后排队的两人长相丑陋，没多迟疑就摆手让他俩进去了。
进到山洞里，横落二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排队，随着其他魔走着。
走到一处泉源时，前面的小魔将麻袋扔进泉中，这个泉是一滩黑水，麻袋扔进去后，顷刻便没入黑水中。
到横落时，他也把麻袋扔进去，只不过麻袋里放了追踪咒，转身跟着其他魔走到另一处，这那里有另一个长相好看的魔头正发着奖赏，横落和湮川上前，双手学着其他魔举起来，到手的竟然是肥大白嫩的幼虫，不知道是什么妖兽所产。
其他魔接过就开始狼吞虎咽，横落仅仅迟疑了一下，那个长相好看的魔就走到跟前，湮川见状大着胆子将幼虫咬碎，白浆糊了满嘴，横落即将放到嘴边时，湮川假装没吃够，不管不顾的抢过幼虫，疯狂啃着，横落假装恼火冲湮川开始挥拳，俩人打起来时，长相好看的魔哈哈大笑，“怂样儿，吃点石硝大人培育的虫子，跟着了魔一样，哈哈哈，我们不就是魔嘛，我这词用的不对的啊，哈哈哈哈，打，接着打。”
打闹声被门口的那个魔听到，“住手，石硝大人地界，还敢喧哗打闹，小命不想要了，阿因，你别给石硝大人添乱。”
“哼，阿果就你假模假样的，别以为和石硝大人混得久，就忘了魔的模样，打架争食，天经地义，你以为你还是个人呢，还是你也想修仙，真恶心，呸。”
“你再说一遍。”两个魔谁也不让谁，比横落打湮川还狠的打斗起来。
“师父，这边气息不对。”湮川擦擦嘴，趁着两个魔头打起来，引着横落走到岔路中。
“你真把虫子吃了？”横落担心湮川出事，捏着湮川的嘴角检查，眼神紧张。
湮川见状，动了动喉结，吞咽一声，“没有，趁乱都吐出来了，师父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刚进这魔窟，千万要小心，这里和冥界相同，所有东西吃不得。”
“我知道，吃了会暂失神力。”湮川向后走开，只留横落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横落也没发觉异常，紧跟着湮川走到一面石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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