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玫瑰旋风
程志驾车行至半路想了想，便带着刘富贵转向奔了于忠墓地。
他来到于忠坟前，看到周围的荒草被人清理过，还有一些祭品放在那里，随口问到：“你来看过他吧？”
刘富贵没有应答。
程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枉他带过你这样的兵！”
“团长你咋想起到这来了呢？”
“刺玫的事刺痛了我！”
“啥意思？她不是没事了吗？”
“现在是没事了，可当时呢！她能活下来，纯属是个意外！我想想都后怕，所以来这给自己敲个警钟！”
“你对弟兄们啥样，大家伙都心里有数。这事也不能怪你，你不能把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再说又不是你让她……”
程志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这块坟地是我私人买下来的，能葬在这的人都是……我不希望有人继续葬在这里！回头找一套日本大佐的新军装，在这给渡边也建一个衣冠冢，同样也不能立碑。”
“啥？给他在这也弄个坟！”
“他是我和老于在日本留学时最好的同学，这和抗战的大问题无关，只是我的私事。我们有些战死沙场的弟兄们，也同样得到了优秀日本军人的安葬。至少在一点上，我做的不会比日军差。更无论……他落了个粉身碎骨的结局，什么都没留下，再也回不了家乡了……算了，不说了，照办吧！”
刘富贵很不情愿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
程志回到团部后，集合营连职军官，在大会议室召开整训会议。他在会议上制定了一套高效节能的严格训练方案，军官们听后议论纷纷。
程志看了大家一眼：“有什么异议现在可以当面提出来，不要在下面嘀咕。”
这时一名连长报告发言：“团长，我觉得这套练兵方案似乎有些不妥。”
不等程志开口，一名老独立营的晋升的营长抢过话来：“团长扛枪打仗的时候，你小子还撒尿和泥玩呢！你才跟团长几天，打过几仗！你懂个屁！”
程志一摆手：“谁也不是天生就什么都懂，有什么异议当然可以说。”
这名连长接着说：“以射击训练为例，咱们团不敢说是整个战区最富有的，那也差不了多少，还不至于在训练上省这几发子弹。”
武强小声对石峰说：“以后可别说我是败家子，你看这还有更败家的呢！”
“虽然他和咱们同一级别，可他连进大蓝箭的资格都没有！你咋就和他这样的比呢！没出息！”
“……”
程志很平静的说：“在****当中，我们团的确算是很富有，但放眼日军美军，我们还是很贫穷的，每一发子弹都不能浪费。”
那名营长马上对连长说：“就是嘛！就你这眼光，让你当个连长都高抬你了！文老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文博低调的回答到：“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团长的眼光是谁都能比的吗！团长经常说，要有全局观念！”
连长根本不服：“在坐的都是行家，谁不知道神枪手是子弹喂出来的，为了节省几发子弹，弟兄们的枪法还能练出来吗！我们可以问问咱们团的第一神枪手韩少校，他打过多少子弹！”
韩水生并未理会。
程志淡笑了一下：“你和八路军一起打过仗吗？”
“合作过一次。”
“他们的枪法怎么样？”
“的确有不少枪法好的。”
“那你也应该知道八路军有多穷，他们的神枪手，难道也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吗？”
“……”
“这说明贫困的八路军比我们更懂得什么叫珍惜！他们知道每一发子弹都来之不易，所以在训练的时候都非常认真刻苦，珍惜射出枪膛的每一发子弹！甚至在战场上用生命做代价，以打代练！而我们呢！大家都知道咱们团根本就不缺这点子弹，打两枪空枪也没关系，没人在乎！照此下去，要到什么时候，用多少子弹才能喂出吃不饱的神枪手！韩少校打的子弹的确比你们都要多，但也应该问问他是怎么打出每一发子弹的！”
大家默不作声，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韩水生。
韩水生平静如常：“我家里穷，以打猎为生。打不着猎物，就没饭吃。有时候为了打到一个猎物，要在山上守几天几夜。当猎物出现了，如果一枪没有打中，猎物就会逃走或要你的命，几乎没有第二枪的机会。”
韩水生几句简短的话，让众人肃然起敬。
程志扫了一眼各位军官：“都听见了吧！看看人家的枪法是怎么练的！搏着性命，饿着肚子，连续耗上几天几夜才有打一枪的机会！可你们和你们带的那些养尊处优的老爷兵们呢！你们谁做到了！枪打多了，的确是能提高射击技能，而且我们团的子弹富富有余，但再多的子弹也不是给片面强调客观理由的人浪费的！”
那位连长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程志继续说：“从今天起，无论机关文职还是后勤技术人员，只要是直属团的人，都必须按相应级别达到基本的战斗要求。战斗单位达到基本要求之后，还加继续增加训练的强度和难度。以射击为例，没有那么多的实弹射击机会，只要有一枪达不到要求的，就立刻取消本次射击资格，各项训练成绩都是评估日后晋升的重要依据。有不思进取甘于落后，连最基本要求都达不到，只想在这混军饷的，不用我教你们该怎么收拾这样的人吧！”
……
程志回到办公室，见吴梦已跷着二郎腿坐在他的椅子上：“程大团长新的训练方案不错啊！”
“……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刚开完会你就知道了！”
“你别忘了我是干哪一行的，别说开会这样的事，就是你在我背后搞点小动作，我也一清二楚！”
“我怎么可能在你背后有小动作！”
“你在那个小妖精那里都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啊！就是去看看她……哦……不是……那什么……她不是受伤了吗！”
吴梦一瞪眼：“那就用你得着你亲自喂吗！”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呢！这不过是对下属的一点关心而已，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平衡，等你受伤……呸呸呸，什么你受伤！我现在就补偿你还不行吗！”
程志说着就倒了一杯荼端到吴梦面前：“来来来亲爱的，我这就喂你！”
看着程志的举动，吴梦好气又好笑。她把杯子拨开：“少来这套，你当我是吃奶的小娃娃！以后少干这种事！”
程志陪着笑脸：“是是是，我媳妇能和那不懂事的小丫头一般见识吗！”
“所以你就在比武时利用了这一点！”
“……不是，我是没招了！”
“没招了？你骗三岁小孩呢！国内外的兵书战策你少看了吗，实战你少打了吗，你跟我说没招了！”
“我有再多的招数也得在你面前能施展才行啊！实在是没招了，才换她上阵的！”
“你是觉得女人更了解女人的思路，而且判定我可能会因为她不是对手而不放在眼里，是吧？”
“……”
“不过她以命相搏的举动，的确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也是你对她手下留情，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
“哦？你是说我放水了？”
“你带人搜索的时候，并不是没想到她会耍花招上岸，而是担心她一直在水下潜到终点，那样就必出人命。所以你为了防止这样的万一出现，才一直沿河搜索，以便应对可能出现的这种意外。”
吴梦打量了一下程志：“看来你还没我想象的那么傻！”
“我媳妇用心良苦，我就是再傻也该想到了！刺玫不懂事，她还真以为是靠自己的小聪明赢的呢！我已经训斥过她了！”
“我当时就知道了，但训斥的背后，更多的是关心吧！”
“……”
“算了，先不和你计较这件事了，我来是通报点军情。据我掌握的情报，日军在黄冈有一个秘密造船厂，在制造新型军舰，准备沿长江进攻重庆。”
“武汉机器设备齐全，日军却设在黄冈，够狡猾的！不对啊，虽然我不是海军，可吃水量这种常识我还是知道的。军舰那么大，沿长江而上，也开开不进去啊？”
“所以说是新型的军舰，能适应江河作战。”
“具体说说。”
“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还在需要近一步的情报。但我知道的是，日军是按小型巡洋舰的逻辑设计的，近期将进行试航。”
“那我的任务是端掉这个造船厂，毁掉新型军舰？”
“你想的美，上峰可还没下这个命令呢！就算是有命令，也轮不到你，还有比武的头魁在你前面呢！”
程志一听泄了气：“早知道这样，比武的最后一局，我就该带着小蓝箭上阵，才不管这背后乱七八糟的事呢！还是不对啊，既然没我什么事，你和我通报这件事干什么？”
“虽说日军此举是秘密，可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一点不走露风声。他们为此已经加强了戒备，而且由小岛配合，在我们正面发起一次进攻。其目的是让我们无暇顾及其它，以保证军舰的顺利试航。小岛欲报一箭之仇，也正有进攻的意图。因此这次他进攻的重点就是你这里，必定来势汹汹，你要早做好准备。”
程志点了点头：“小岛，我还想找他算帐呢，他倒找上门来了，尽管让他放马过来！”
“我知道你还记着当年受辱那笔帐，但这不是私人恩怨，你不要义气用事。”
“放心，我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只是我觉得日军为了保障黄冈的军舰，竟然拉开这么大的阵势。那就更说明新型军舰的重要性，那里必定有重兵把守，加倍防范。谁接了这个任务，恐怕没那么轻易完成！在陆上正面对付小岛，可比这个任务容易的多！”
“不要轻敌！据我所知，小岛还派出了一个代号‘彼岸花’的王牌特工，带领着一支忍者特战队已经渗透进我们的防区，随时执行小岛的一切指令。”
“彼岸花？曼珠沙华，花叶永不相见！这个代号的意思就是……”
“是的，见过这个王牌特工的对手，至今还没人活着。就是在日军内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是谁！”
“至死不见，真是悲哀，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花，毒在根上！”
程志无意中的感慨引来了吴梦的不满：“你脑袋里想点正事行不行，这时候还惦记着怜香惜玉！”
“……哪有啊，代号叫彼岸花，那也不一定就是女的！我还倒真有兴趣见识一下这个王牌特工，看我能不能活下来！”
“好了！总之日本人不是吃素的，有些情报我还没法了解的太详细，现在情况复杂，你要小心应对！”
……
罗吉昌按吴梦提供的情报做好了部署，随后又命人叫来了程志分配了任务。最后他指着地图对程志说：“如果小岛的进攻重点是你们团，那么势必要拿下丰余镇，你有没有把握守住？”
“司令放心，只要小岛进攻的重点是我这里，对付他应该没有问题。”
“小岛在分配兵力上，恐怕还认为只是对付一个团，可你们团可以顶一个旅用了。以你的本事和直属团的实力，我也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在战场上没让我失望，在情场上又如何呢？”
“……司令此话何意？”
“你和吴梦这些年到现在怎么还没个结果呢？”
“国事为重，等抗战胜利了，再谈婚论嫁。”
“哦？吴梦也是这个意思？”
“是的。”
“我看不然吧！吴梦毕竟是女人，她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可能不着急，想必是你的想法中了她下怀的借口。”
“司令说笑了，我很了解她的想法，恐怕不是你说的那样。”
“就算不是我说的那样，可抗战还不知要打多少年。等到抗战胜利之时，你应该不止是少将的军衔了，可她却已人老珠黄。她可是个非常要强的人，自己觉得配不上你，必然不会答应你的求婚。”
“如果不幸被司令言中，程志终生不娶！”
“你这又是何必呢，还是有其它路可选的！”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它的路可言！”
陈威见状把程志拉到一边小声说：“你还没听出司令的意思吗，司令是想为你保媒。”
“什么，保媒！司令的好意我心领了，恕难从命！”
“我跟你说，司令要给你保的这个人，不仅年轻漂亮，而且各方面不比吴梦差。最重要的是，她司令的亲戚。你战功绰著，再有了司令这座靠山，将来必定前程无量……”
“陈参谋长！我的话不说二遍！”
“程志！你不要不识抬举！”
“婚姻是私事，就算是校长，也不会下命令包办婚姻吧！”
“你……！”
尽管罗吉昌听的不是很清楚，但从程志的表情和语气中就已猜出了八九分。他很恼火：“程志！比武场上你让一个女兵犯险完成任务，丢尽集团军的颜面，这笔帐我还没找你算呢！”
“学生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但婚姻是私事，与此无关！”
陈威马上又小声对程志说：“不管怎么说，你也要多少顾及一下司令的颜面先应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又没说逼着你现在结婚。”
“对不起，这里是司令的办公室，只谈公事！如果没有其它公事，属下告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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