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敌我

　　叶摇枝晃，人影如魅，赵嘉康只感眼前一花，华枫已去而复返。他与云燕队长耳语几句，云燕队长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吩咐了几声。华枫向两人招了招手，三人从左方潜行，另有三人却从右方摸去。

　　云燕队长领着其余人众，弯腰蛇行，来到一处坡地，伏下身来。

　　赵嘉康朝坡下看去，那里一大片空地片草不生，全是石头沙土，无一处可藏身。一隅山脚下，却有一个深幽幽的洞穴，料想此处便是那白额狼的巢穴了。洞穴前有两个各持一把明晃晃大刀的彪形汉子，不住地用警惕的目光虎视四周。

　　云燕队长拉过赵嘉康，温言道：“小兄弟，可不可以帮我们一个忙？”赵嘉康听着云燕队长温柔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舒服，他已数年没有母亲在身边，虽然在村人面前时刻都是个坚强的小男子汉，但夜幕一到，一个人形影只单的缩入被窝，到底极孤单极寂寞，不知哭了多少回鼻子。这时只听到云燕队长温和亲切的语气，仿佛母亲的关怀叮咛，刹那间勾起了他的心事，鼻子一酸，就要泪下，强自咬舌忍住，一时却说不出话。云燕队长自不明白他的心事，握着赵嘉康的手感觉到他在颤抖，便问道：“小兄弟，你可有害怕吗？”赵嘉康轻轻抽回手道：“没，我不害怕的，刚才不小心被一根树条扫到了背上的伤口，有一点痛罢了，现在没有那么痛了，你是要我帮你们引开下面那两个人是吧。”

　　云燕队长赞道：“你真聪明，此举自然是要冒一点风险的，但什么事没有风险，人倒了霉运的时候，喝水都会噎死。我们已布置妥当，务必要万无一失，保你周全。你一个小娃儿，他们定会不放在心上，从而放松警惕，只要一看准机会，我们就制伏他们。”

　　赵嘉康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都清楚了，看我的好消息吧！”说着摸下坡地，蜿蜓而去。他人小鬼大，却没有想过谁是是他真正的朋友，谁是他真正的敌人。这一伙陌生人来历不明，谁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要做伤天害理，杀人越货之事？皆因许多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吴大海给他抹药疗伤，云燕队长对他语言温柔体贴，赵嘉康心里就定认他们是好人，下面那一伙人自然是不怀好意的敌人了。

　　赵嘉康一路叫一路走：“我的羊儿，小羊儿乖乖，你快出来，太阳要下山了，我们要回家了……”

　　那两个彪形汉子警惕性甚高，齐齐喝道：“是谁？滚出来！”

　　赵嘉康装作害怕的样子，从丛林中缓缓而出：“我……我在找我的小羊儿，我出来放羊的，累了打一个盹，再醒来的时候小羊儿就不见了，我叔叔一定会骂死我。两位叔叔，你们有没有见到我的羊儿？”

　　两个彪形汉子相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较高的汉子发出沙哑声音道：“小兄弟，先过来仔细说一说你丢了的羊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再来想想是不是看见过。”

　　这句话可说得全然不通，赵嘉康心里一惊，已知被他们怀疑了。但想到云燕队长信誓旦旦的保证，便把心一横，并不听言走过去，却又不逃跑，吱吱唔唔地道：“叔……叔，那羊就长得个……羊样子，那个，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呢？”

　　较矮的汉子是个急暴之人，喝道：“兀那小贼滑头，叫你乖乖过来，你听到没有？”

　　赵嘉康待要再说话，忽然看见矮个汉子左手似乎扬了一扬，自己右臂膀上跟着好像被一重物狠狠地击打了一下，不自禁地“啊”的叫了一声，痛跌堕地。

　　较矮的汉子鹰扑而至，一手提起赵嘉康，并不转身，双足一顿，后跃回原地，赵嘉康虽然年幼，然而肌肉结实，起码也有六七十斤，他居然举重若轻，拿赵嘉康如无物。这一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那较高的汉子赞道：“阿吉，你的功夫又深了许多那，前阵子可没能使得如此顺畅的。”阿吉心里也是对自己的表现极之满意，嘴里却是谦虚：“哪里，比你老高还是差得远了。”手上一振，把赵嘉康摔在地上。

　　赵嘉康右肩膀剧痛，摔下地上，把背上刚结痂的伤口又震裂开来，一时几乎昏死过去。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受了谁的指使，来这里是要破坏老爷们的大事，是不是？”

　　赵嘉康一边**一边答道：“大……大叔，我是这里石头村村子的人，我的羊跑了，我只是来找羊的，没有谁指使我做什么。大叔们的大事，我小小年纪，也不懂得，要是怪我打挠了你们，我在这里给你们陪不是了，你们放我回家吧。”说着呜咽起来。阿吉把大刀虚劈两下，喝道：“在大爷面前装蒜，你还太嫩，聪明的，给我老老实实一五一十招清楚了，大爷现在心情还好，放你回去又何妨，再待一会儿我脾气转坏，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嘉康不知云燕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心想或许自己装得不似，并没能引他们放松警惕，反而打草惊蛇，只怕会坏了云燕他们的大事，至于自己的生命安危，热血一涌，浑然不顾不理。继续低声哭泣：“大……大叔，我就是来找羊的，别的事实在是不懂。”

　　阿吉提起大刀，在赵嘉康手肩上比划：“你是先要我砍左手呢，还是先砍右手？”

　　刀锋碰到赵嘉康肩上皮肤，冷森森的刀气刺入，赵嘉康战粟起来：“求……求求大叔好，我什么都没有骗你，我真的只是来找我的羊儿。”

　　大刀一划，赵嘉康左肩一阵剧痛，他心里惊惧，再也忍禁不住，惨叫起来，声音尖锐，远方的几只雀鸟都被惊飞起来。赵嘉康愤恨地瞪着阿吉，阿吉嘿嘿地提刀冷笑。赵嘉康便又胆战心惊地低头一望，只认为自己断肩处一定鲜血狂涌，却只见左肩仍完整无缺，才知大刀砍来时，那阿吉将刀一横，只以刀背拍了他左肩一下。

　　老高在旁劝道：“小娃娃，你还是老实说了，阿吉凶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要你说明白了，我保证让他放你回来，你说这样好不好？”

　　赵嘉康说道：“我……我所说的都是实话，我就只是找我的羊儿，你要我说别的，可要是硬要说别的，不就是编谎话骗你们了吗？”

　　阿吉烦躁起来，以刀为棍，朝赵嘉康身上乱打过去，赵嘉康熬不过，痛声叫唤，声绕谷野。

　　打了一支香的时间，阿吉才住了手，赵嘉康遍体粼伤，无处不痛，然而身体乏力，没法动弹。阿吉问道：“你还嘴硬吗？”

　　赵嘉康只是**，并不回答。

　　阿吉道：“好，你既找死，那就成全你。”大刀划出一道虚影，朝赵嘉康颈上砍去。赵嘉康这时万念俱除，心下一松，就此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迷迷茫茫中，赵嘉康觉得身子很飘很飘，好像一阵风似，又无依无靠的。四周有沉沉的声音，这里就是死去的世界吗，会有什么呢，牛头马面会来吗？

　　四周的声音却渐渐清晰起来，身体好像又慢慢恢复了感觉，脑袋沉沉重重，难以忍受的痛楚又传遍了周身，“还没有结束吗，该是庆幸，还是应该感伤？现在，要怎么样了呢？”

　　“首领正在解封封印的要紧关头，不能打挠。”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我们己经对他严刑拷打，谅他也不敢不说实话，不会有别人来破坏我们的好事的，果真是一个找羊的小子而已。”这是老高在说话。

　　“我们两个已经在外围仔细搜索了两遍，确实没有发觉什么动静。”声音阴冷。

　　赵嘉康微微张眼，眼前一片火光，天空已落下黑幕，原来已是夜晚。有三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另有一人持刀戒备。

　　“这么久以来，这是我们找到的第几个狼穴了？第四个，第五个？仿佛收获与付出不成比例那。”老高说道。

　　“‘仙人化身千千万，狼王聚首现机缘’，这机缘嘛，原要机，也需缘，强求不来，什么时候时来运转，就是我们的出头之日。”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听说‘江海鲨鱼’洪胜天在一个狼穴里得了一本《白练惊虹诀》，练了三年小成出山，竟然便与苍见大师战成平手。后来七城十三妖高手倾出，伏下阵法，洪胜天被引入阵中，足足战了三天三夜，十三妖被击亡三人，重伤五人，其余亦多少带伤。而洪胜天被十数创，断一臂一足，被打瞎了一目，究竟脱逃而去。十三妖伤亡惨重，却一无所得。洪胜天脱逃之后，再无消息踪迹，不知最后伤重不治，还是避在僻远荒外勤练武艺，待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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