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雪色樱花 10

　　

　　对着岚烟真身连砍带砸的是穷瑶。穷瑶带着敖大宝，在浮玉山山神的指点下，飞到山下找到了妙心。敖英俊设的结界只有敖英俊能收，所以，穷瑶和敖大宝只能守在结界外。

　　张着大嘴，穷瑶口型夸张地对着结界之中的妙心连说带比划，让妙心放心，不要担心敖英俊，表哥很快就能把妖精收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回客栈了。妙心看着穷瑶开开合合的大嘴，认真地“听”着，末了，她对穷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穷瑶这才住了嘴，抬起袖子去擦额头上的汗，汗擦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透过袖子的缝隙向下一斜眼，问站在自己腿边的敖大宝，“大宝，刚才怕没？”他指方才山洞里的事。

　　敖大宝想来下，鼓着肉乎乎的小脸蛋，嫩声嫩气地说：“怕了。”不怕别的，看到妖精要毁穷瑶的元灵，他真怕了。表叔不如爹娘对自己温声细语，表叔嗓子粗嗓门大，时常把他的小耳朵震得嗡嗡直响。不过表叔对他很好，经常领他逛街，给他买好吃的。还有，妖精要伤害他时，表叔气得都要跟妖精拼命了。

　　闻听此言，穷瑶的袖子又动了，同时不屑一撇嘴，“小胆儿吧，表叔就没怕！”其实，他也怕了。一是怕妖精伤害敖大宝，二是自己的元灵差点儿被毁。幸亏表哥来得及时，不然他就再见不到表嫂了，他那温柔美丽，又不时替他说话的表嫂。

　　穷瑶和敖大宝，以及浮玉山的老山神，守在妙心的结界旁，一起等着敖英俊的归来。等了没一会儿，穷瑶的耳朵一动，耳中传来敖英俊的声音。这是一种法术，身在异地之人，可以通过此法千里传音，而不为第三人所知。

　　敖英俊让穷瑶对浮玉山山神说，让浮玉山山神带他马上去岚烟真身那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岚烟的真身毁了。

　　这不是敖英俊第一次给穷瑶下达指令。自从跟着敖英俊行走凡尘，降妖收怪，每次敖英俊收妖，多多少少穷瑶都要给敖英俊打打下手。要么是敖英俊在前面降妖，他在后面抽冷子给妖怪一棒子；要么是敖英俊在明面上伏魔，他在暗地里冷不丁给魔怪一杵子。

　　听到敖英俊的指令，穷瑶不敢耽搁，让敖大宝乖乖站在原地，他给敖大宝化出一个和妙心那个差不多的结界。

　　自幼生长在四海龙宫，穷瑶在四海龙宫里学了不少法术，只不过他懒，学的花样虽是不少，然而却少有精通。变化结界，乃是少数他可以运用自如的法术之一。

　　化好结界，穷瑶粗声大气地吆喝浮玉山山神带自己速去岚烟的真身所在。浮玉山山神老早就听说四海龙王有个仙妖两掺的杂种外甥，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听了穷瑶对妙心的话，他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众神口中的小杂种？

　　若是，他可惹不起。杂种背景太硬，不是他个小小山神惹得起的。故而，穷瑶让他带路，他二话不说，驾起一团小小的云头，在前面指引，很快便将穷瑶引到了岚烟的真身所在。

　　半空之中，浮玉山山神向远方一指，“大仙，那棵树便是。”

　　“就那棵呀？”穷瑶遥指远方山坳里的一棵参天大树，粗声粗气地问。

　　“正是。”

　　闻听此言，穷瑶的火腾地就上来了。

　　加快速度越过浮玉山山神，穷瑶闪电般冲到了岚烟真身的上方，不等云头完全落地，一屈腿，穷瑶自己先蹦了下去。

　　双脚落地，堪堪站稳，穷瑶一拍双掌，两手对拉，一道紫光产生在双手之间。很快，紫光消失，一根浑身长满尖刺的狼牙大棒，出现在他手中。

　　狼牙棒不是一般的狼牙棒，全名如意狼牙棒，跟东海的如意金箍棒乃是同一块铁打造，敖英俊的三棱金简，说实话，都不及这根狼牙棒用料好。东海龙王觉得对不起妹子，把对妹子的欠疚弥补在了妹妹儿子的身上，穷瑶在东海的吃喝穿用，一切都是最好的。

　　如意金箍棒可大可小，如意狼牙棒和如意金箍棒一样，也能可大可小，而且，它还可以随着主人的心意，变幻成任何兵器。

　　双手握紧如意狼牙棒，穷瑶迈开大步跑到岚烟的真身近前，抡起狼牙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照着青樱树就是一棒，“小妖精，敢害你爷爷我！”

　　打完第一棒，穷瑶拖着棒子跑到树后，又是一棒，“小妖精，让你尝尝本大爷的厉害！变！”打完这棒，一个忽哨起在半空，穷瑶喊了声“变”，狼牙棒变成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大砍刀。

　　先前两棒，穷瑶使了大力气，呼呼地喘了两口气，往左右手上各啐了口唾沫，穷瑶双手握紧刀柄，像个小蜜蜂似的，凌空绕着青樱树转圈飞了起来，“啊——”一边飞，一边大叫，一边叫，一边挥刀。

　　大刀过处，位于大刀之上枝枝叶叶，尽皆被锋利的刀锋斩断，哗哗啦啦，咔喳嘎巴地落了一地。

　　这一圈飞出去，穷瑶累得喘成热狗。不过，他并不停歇。他知道，敖英俊给他下达指令，必定是妖怪不大好斗，他多打妖精的真身一棒，表哥那边就能轻松一分。他多砍妖精的真身一刀，表哥那边收妖的速度就能加快一点儿。

　　忙里偷闲地喘了两口气，穷瑶落到地上，对着大砍刀又是一声大喊“变”，大砍刀金光一闪，变成了一根直通通的铁棒，长短大约是狼牙棒的三倍左右。

　　紧接着，穷瑶把自己的身子左摇一摇，右晃一晃，眨眼长成了个能有原来三倍高左右的巨人。本就身材矮小的山神，此时跟变大了的穷瑶一比，简直成了小蚂蚁。穷瑶一抬脚，就能把他抿死。

　　变大了的穷瑶双手执棒，大喝一声，抡起棒子，照着青樱树的树身开打。玩了命地打，一棒又一棒，边打边骂，“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青樱树虽然干粗根深，但也架不住穷瑶下死手打。很快，青樱树的树身向左/倾斜，深埋地下的树根，一点点破土而出。

　　浮玉山的山神，站在远处，双手捂脸，不忍心看穷瑶如此对待他山中的精灵，但又压制不住好奇心。于是，他把手指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顺着这条小小的缝隙，胆战心惊地往外看。边看边在心里嘀咕，“岚烟啊，岚烟，千万莫怪小老儿，非是小老儿不保你，乃是实在保不住啊。唉，这也怨你自己！”

　　穷瑶暴打岚烟的真身时，岚烟的人形化身正在飞来的路上，只不过飞得不大顺利。

　　身上疼痛乍起，岚烟很快意识到有人在打她的真身，她想马上飞到真身所在之地加以阻止。然而，就在她心念方动，尚未付诸行动之时，就见包裹着敖英俊的花茧中金光大盛，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花茧爆裂，如烟花似飞雪，带着青白色的光，漫天散开。

　　她被这突出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呆怔怔地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一时忘了应对。

　　花茧爆炸的下一刻，一条拧身飞爪的金龙，穿透如雪似霰的青白花瓣，光芒万丈地破茧而出，岚烟猛一眨眼，回过神来，这条直奔自己而来的金龙，正是敌人敖英俊。

　　金龙身长，爪利，头上两只硕大的龙角，腮边两根虬曲的龙须，半张的口中，整齐的龙牙白得晃眼，身上的麟片有如婴孩头部大小，整条龙金光四射，威风凛凛。

　　“孽障！”敖英俊扬起利爪，厉声断喝，“纳命来——”

　　岚烟怎肯把九千年的性命拱手相送，摇身一变，化向一道青白光芒，她急向真身处逃去，当务之急是保住真身。

　　“孽障，休走！”一声龙啸，敖英俊盯住青白光，奋身而追。漆黑的浮玉山中，但见两道光芒时隐时现，时强时弱。时而分开，时而纠缠。

　　青白光明显不是金光的对手，亮度上开始就比金光弱了许多，到了后来，光芒愈发暗淡。

　　岚烟、敖英俊在山中缠斗时，穷瑶对岚烟真身的攻击也进入了高/潮。乒乓几棒后，青樱树几欲完全倾倒。穷瑶跳到半空，以猛虎扑食之势急速下落，下落之时，抡起铁棒，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照着树身狠狠打下，“啊——”

　　浮玉山山神的心肝脾胃肾，在这声石破天惊的大吼之中，齐刷刷地抖了几抖，颤了几颤。

　　顺着指缝向外看，十几步外，一棵高大的青樱树横倒在地，暴露在近乎漆黑的夜色之中。大树四周，枝枝叶叶，以及青白色的花，掉得到处都是。

　　浮玉山山神无声长叹，岚烟啊，可惜了九千年的山中岁月，可惜了你数千年的修炼。

　　穷瑶打出最后一棒之时，岚烟正忍痛与敖英俊缠斗，及至真身完全被穷瑶放倒，岚烟疼得大叫一声，身子在云上摇摇欲坠。

　　敖英俊化出真身，变出三棱金简，照着岚烟就是一简，将岚烟打落尘埃。

　　岚烟落地时，穷瑶正拄着棒子站在树边，呼哧呼哧地欣赏自己的战绩，听到身后有重物落地，下意识回头，回头的刹那，耳中传来浮玉山山神的惊呼，“岚烟！”

　　穷瑶并不知道岚烟的名字，不过在看清掉在地上的物件乃是要取走他元灵的“小贱人”，他气得拽大步上前，举棒就要将岚烟打杀，浮玉山山神吓得“哎哟”一声，一抬袖子，遮住了眼。

　　“且慢！”就在穷瑶的铁棒马上就要打在岚烟身上时，空中传来一声断喝，紧接着，一道金光徐徐降落在离岚烟两三步远的地方。

　　穷瑶收势不住，棒子落在岚烟身边，人踉跄着向前抢了四五步，若不是手疾眼快以棒撑地，他差点儿就摔了个狗啃屎。

　　“表哥？”穷瑶狼狈抬头，看向落在面前的敖英俊，“这小妖精差点儿害死我，为何不让我杀了她！”

　　敖英俊没回答他，而是越过他的肩膀，看了看被他打倒的青樱树，然后走到岚烟近前，蹲下/身去蜷伏在地的岚烟，“我问你，你把梓羽的魂魄藏哪儿了？”

　　岚烟要穷瑶的身子装梓羽的魂魄，那就是说，她把梓羽的魂魄收了起来。不然梓羽死后，魂魄当去阴间转世。而住在梓羽身体里的这个魂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是个上界的神仙。是受罚下凡历劫，还是其它原因下凡，他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确定，对方是个神仙。

　　岚烟侧卧在地，四肢百骸疼痛无比，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身体慢慢发出青白色的光。人，在青白色的光芒中慢慢变得透明。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真身被毁，她这具人形也即将不存。

　　“我为何要告诉你？”虽则发丝凌乱，嘴角流血，看上去狼猾不堪，然而岚烟依然气势冷傲。

　　敖英俊知道岚烟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真的爱梓羽，”他面色严肃，“就马上告诉我。梓羽并非凡人，他沦落凡尘，必有缘故。你扣住他的魂魄不让他转世，终是会害了他。我再说一遍，真正的爱，是放手，是成全，不是占有。”

　　“是放手，是成全”这六个字，敖英俊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说出来。

　　“放手……成全……”岚烟喃喃地重复着，目光渐渐迷离，涣散，“落霞坳，紫云洞……”轻不可闻说出这几个字后，她缓缓合上了眼。一滴眼泪，在她合眼时，顺着她紧闭的眼角滑了下来。她的身体随即化作点点青白色的流荧，四散逸去。

　　当所有流荧散去，岚烟躺过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颗青白色的珠子。珠子有鸡卵大小，圆润可爱，通体散发着青白色的微光，这是岚烟的内丹。

　　还好，终是在最后一刻醒悟。一语不发地望着荧荧放光的内丹，敖英俊的脑中，现出岚烟最后流出的泪。

　　双手合掌，收起了如意狼牙棒，穷瑶走过来哈下腰，看了看岚烟的内丹，又看了看敖英俊，试探着叫了敖英俊一声，“表哥？”

　　敖英俊一眨眼，一挑眉，作了个深呼吸，蜷起右手，将手上的收妖戒向岚烟的内丹靠去，白光一闪，岚烟的内丹被收妖戒吸了进去。

　　草地上，空空荡荡，再无和岚烟有关的半点痕迹，除了已被穷瑶打倒的真身。

　　“山神，起来，速速带我前去紫云洞。”站起身，敖英俊转脸看向不远处缩成一团的浮玉山山神。

　　“遵命。”浮玉山山神拄着拐杖，哆哆嗦嗦地往起站，奈何方才实在是让穷瑶狂暴的毁树举动吓着了，平日里有些风寒湿痹，难以打弯的两条老寒腿，此时竟是软如面条，挣了几挣，也没能从地上站起来。

　　“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儿！”穷瑶大步走过来，二话不说揪着山神的脖领子把山神拎了起来，带到敖英俊身边，“表哥，走吧。”

　　扫了一眼面无人色的山神，敖英俊没说话，念着了声咒语，三人脚下平地涌出一股洁白的云气。云气托着三人迅速升空，向着落霞坳的方向飞去。

　　在山神的指点下，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了落霞坳。此际，月黑风高，除了山神拐杖上的一点光明，整个坳中，一片漆黑。

　　敖英俊竖指捻诀，暗念声咒语，两支劈叭燃烧的火把，随即出现在手中。分了一支火把给穷瑶，敖英俊手握火把，让浮玉山山神头前带路，“走吧。”

　　浮玉山山神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面，很快来到了一面平滑的石壁跟前。

　　“老头儿，你……”跟在他身后的穷瑶刚想说，“你逗我们玩儿呢？”敖英俊一抬手，作了个“止”的动作，穷瑶一伸脖子，把马上就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浮玉山山神哆哆嗦嗦地抬起手，先是照着石壁的左边拍了三下，又照着石壁的右边拍了三下，最后照着石壁的中间狠拍一掌，抖着苍老的嗓子，小小地喝了一声，“开——”

　　原本光滑平整的石壁竟是从中裂开，嘎啦啦地向两边分去，裂开了一道能容一人左右的裂缝。

　　山神指着不断向外散逸白雾的裂缝，“将军，就是这里。”

　　“头前带路。”敖英俊让山神先进。

　　山神本以为把二人送到这里就算完成了任务，没想到还不算完。不算完，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岚烟的下场深深地刺激了他。他没看见敖英俊怎么跟岚烟对打的，但是看到穷瑶怎么打岚烟的真身了。那么老粗的树干，“咔咔”几下就打倒了。他这把老骨头，还不是玩儿似的就打个稀巴烂，他可还没活够呢。

　　拄着比他还高出许多的拐杖，山神一步一哆嗦，颤颤微微，眼含热泪地走进了山洞。

　　敖英俊和穷瑶紧随其后，跟着走了进去……

　　很多年以后，一名白袍白靴的神仙从天而降，落在了浮玉山落霞坳里。清风吹动他的白袍，拂过他俊逸的脸。

　　天空是淡淡的湖蓝色，天上飘着几丝若有若无的白云，坳中芳草凄凄，各色野花遍地，景物芳菲，呼吸之间，清香满鼻。落霞坳实在是个美丽的地方，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坳的正中央，横卧着一棵巨大的枯树。

　　枯树了无生机地卧在地上，树根全部冒露出地面上，树冠齐齐被人削去，树身上伤痕累累，有的地方被掉了一块树皮，有的地方甚至被打掉了一块树身。

　　许多绿藓青萝斑驳地生长在树身上，有的地方甚至一簇簇地长出了肥嘟嘟的蘑菇。

　　面色平静地转头四顾，神仙看了一会儿坳中美景，然后挪着方步，一步步走到了枯树近前。沉默地看了枯树一会儿，神仙伸出手，手指轻轻拂过树身上的道道伤痕。

　　神仙的手修长白皙，指甲整洁，甲片泛着淡粉色的珠光，和枯树了无生机的灰黑色树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苦？”抚摸着树身上的伤痕，神仙有些感慨，“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枉送了近万年的性命。”语毕，他甚感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我就那么好？”

　　又看了枯树一会儿，神仙轻轻拍了拍树身，“念你终是醒悟，我从观音菩萨那里给你求了点儿甘露。”说完，纵身一跃，起在半空，从怀里掏出一个带盖的白瓷小盒来。盒子扁扁的，圆圆的，盖上画着一支粉色的并蒂莲花，整个盒子看上去很像个女子装胭脂的胭脂盒。

　　揭开盒盖，盒里是小半盒净水。

　　一手托盒，一手中指点进水中，神仙在枯树上空徐徐飞过，不断地将手指上的水弹到下方的树身上。水，离开神仙的手，带着点点蓝色的荧光，落在树身上，立刻如章鱼触角般四下散开。

　　无数蓝光融汇连缀在一起，形成了一张蓝光闪烁的膜。膜下，枯树迅速发生着变化。树身上的翠苔绿萝尽数消退，各处的伤痕快速愈合平复，干瘪的芽眼里，雨后春笋般冒出一个个小小的花包。

　　“起！”一盒水掸尽，神仙竖指捻诀，微启薄唇，一串咒语，随即从唇中逸出。

　　咒语声中，枯树竟是奇迹般从地上一点点立了起来，最后完全直立。直立的过程中，树上的伤痕接着平复，枝上的芽眼不断开出青白色的花，待到整棵树完全直立后，大树已是恢复了昔日的生机。

　　满树樱花绽放，如霞似锦，山风吹过，清香满坳。

　　按落云头，神仙降在青樱树下，一手自然地搭落在腹部，一手负于身后，闭起眼，微微仰头，静静地呼吸着风间的香气。空气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清香，在这些花草香气中，数青樱的香气最浓，最鲜明，也最好闻。

　　真好，和当年一模一样。

　　神仙就这样闭着眼，仰着头，静静地站在一树繁花之下。过了很久，缓缓睁开眼，对着头顶的繁花浅浅而笑，笑容优雅，迷人。

　　“若当真有心于我，”望着树上的累累樱花，神仙的声音柔和而富于磁性，“就修仙吧。”嘴角微挑，他轻声说出了最后的话，“我在天上等你。”

　　话毕，神仙腾云而起，向着远方飞去。在他身后，青樱树似要挽留，花枝左摇右摆，满树的繁花竟是在瞬间掉落了起多，又被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吹搅到半空之中，如烟似雾。

　　云端，神仙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异相，微微一笑，转回头，继续向前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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