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
土地走后，四人围坐在篝火旁，穷瑶问敖英俊，“表哥，你想怎么办？”
空气中还残留着烤兔肉的香气，敖英俊呼吸着充满烤兔肉香气的空气，“明天，我打算和你一起去一趟雷泽山，会会那孽畜。”
“我也得去呀？”穷瑶有些不想去。
“不去也行。”敖英俊拿起一根树枝捅了捅篝火，穷瑶一听，乐了，然而他的嘴还没扯到既定位置，就听敖英俊悠悠接着道，“不去，以后你就别跟着我们了。”
穷瑶马上把嘴收了回来，“我又没说不去，干嘛总说这种伤感情的话？”他有点不高兴地嘟囔道。
“想不想去你自己心里有数。”敖英俊毫不留情地揭露他。
穷瑶张了张嘴，想要予以反驳，然而寻思了半天，既没想到可反驳的话，也不敢反驳，自己确实是不想去，表哥并没冤枉他，再说，真要是把表哥惹生气了，当着表嫂的面劈头盖脸地臭骂他一顿，那他多尴尬，多没面子呀，他是要脸的人。
敖大宝横卧在妙心怀里，妙心抱着他，一边轻轻地摇晃着自己的身子，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小后背。现在，妙心已经很有一个作母亲的自觉了。“二郎，瑶弟，明天你们千万多加小心。”她轻声开口，想要缓和下尴尬的气氛。
“放心吧，为了你和大宝，我也会多加小心的。”敖英俊马上换了一副柔情似水的面目，从声音到眼神，柔得都能掐出水来。穷瑶翻了敖英俊一眼，觉得敖英俊很肉麻，抬起手使劲搓了搓胳膊。
“瑶弟，你冷吗？”妙心关心地问。
“啊？”穷瑶一愣，“不冷，胳膊有点痒痒。”他随口撒了个谎。
“那你是该洗澡了。”敖英俊斜了穷瑶一眼。
穷瑶胸脯一鼓，一口气运到嗓子眼，“表哥！”妙心被他突出其来的高音吓了一跳，她怀中的敖大宝也不安地动了动，妙心连忙伸出一指抵在唇间，对穷瑶作了个噤声地动作，紧接着又拍了拍，摇了摇敖大宝。敖大宝的小手抓着妙心的前襟，小脸在妙心的怀里蹭了蹭，不动了。
“你想说什么？”敖英俊轻描淡写地扫了穷瑶一眼。
穷瑶瞄了一眼小侄子，压低了嗓音，嗓音里是满满的抱怨和不满，“表哥，你为什么就不能像表嫂那样，好好跟我说话？是不是因为我身上有一半的妖怪血统，不像你，是纯神仙，所以你看不起我？要是那样的话，我走就是！”说着，他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瑶弟！”妙心想要拉穷瑶，可是怀里有个沉甸甸的敖大宝，她的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坐下。”敖英俊静静地望着篝火，篝火将敖英俊洁白的面孔照成了桔红色，他的眉眼在篝火的映照下，看上去比平时更立体，更好看。对于这个称得上奸懒馋滑的表弟，他就是有那么一点看不上，不单单是因为对方身上那一半的妖怪血统。
穷瑶倔强地立在原地，恍若未闻，其实，他只是作出个倔强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怕得直打鼓。不过，既然难得地倔强了一把，总不好表哥一让他坐下他就坐下，况且还是当着表嫂的面，那他多没面子啊，他是要脸面的人，尤其是当着表嫂了面。
“坐下。”敖英俊又说了一声，声高不变。
穷瑶听了，如获大赦，顿时“气乎乎”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因为动作太猛，坐下的时候带起了一股风，吹得篝火一忽闪，敖英俊鬓边的几根发丝一飘。
敖英俊望着跳动的火苗，“真想知道为什么？”
穷瑶转了转奇大的眼珠，硬声硬气地答，“啊！”啊完之后，他心虚地一眨眼。
妙心有心担心地看了看穷瑶，又看了看敖英俊，怕敖英俊真说出让穷瑶挂不住脸的话来。然而，让她大感意外的是，敖英俊问出一句话后，却是再无半句出口。不过很奇怪，敖英俊这边看上去默默无语，穷瑶那边却是很快有了反应，一会儿扭扭屁股，一会儿眨巴眨巴眼，一会儿抓抓脑袋，是个作错了事情，让大人说了个正着的模样。
妙心以为敖英俊默默无语，实际上，敖英俊正用密音术，一桩桩一件件地数落着穷瑶的不是，“没眼色，不该你插嘴的时候乱插嘴；没修养，不分场合，不分对象，乱说话；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吃没吃相，有时候还跟大宝抢吃的。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大宝抢吃的？你缺那口吃的呀？但凡见着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就色眯眯地偷看人家，眼珠子恨不能瞅掉地上了……我没冤枉你吧？”
“那我还帮你捉妖怪呢？”穷瑶也用起了密音术。
“我要不看在你帮我捉妖怪的份上，我早收了你了。”敖英俊拿起一根树枝，慢条斯理地撅成几段，一段段地扔进了篝火里。
“那……”穷瑶略一沉吟，“要是以后我把这些毛病都改了呢？”
“你改得了再说。”敖英俊斜了穷瑶一眼。
“表哥，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敖英俊用密音术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用改，改了，你就不是穷瑶了。我对你也没太大的奢求，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再稳重点儿，别那么好色，色字头上一把刀……”说到这儿，敖英俊做了个深呼吸，想起了自己的当年。当年，自己若是能抵住杏仙的诱惑不劈腿，兴许就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兴许他和青莲的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穷瑶盯着篝火，脸上滚烫地发着烧，好在有篝火作掩护，看不出来脸红，他用密音术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出声道，“我困了，我要睡了。”说着不等敖英俊说话，他站起身，走到山洞后边，找了个干爽的角落，背对着篝火躺了下来。
敖英俊静静地看着穷瑶的背影，过了一小会儿，他对着穷瑶的背影很平静地道，“答应了我，就要做到。”
“嗯。”一声闷声闷气地回答，从穷瑶那边飘了过来。
敖英俊收回目光看向妙心，面容和声音重新变得温柔，“莲妹，把大宝给我吧，你歇着吧，累了一天了。”说着，他向妙心伸出了胳膊，想要把敖大宝接过来。
妙心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抱着他吧，你好好休息，明天有你累的。”
敖英俊忽然有些自负的笑了，“收拾那些妖物，对我而言，有如探囊取物，放心吧，累不着我。”
穷瑶听了他这话非常想接一句，话到嘴边，眼瞅着就要脱口而出，他在黑暗中使劲一抿嘴，硬是把话抿了回去。自己刚答应过表哥要改，哪能刚说完就犯，那样的话，表哥更得瞧不起自己了。怕自己克制不住还想插嘴，他使了个法术，在两只耳朵眼里设了两团小小的结界，不让外界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朵里。这两团小小的结界，像两只小小的荧火虫，从穷瑶的耳朵眼里发出微弱的绿光。
第二天早上起来，敖英俊先是驾云找了个有人的城镇，买来很多吃喝，四个人饱吃一顿，然后敖英俊把剩下的吃喝放在妙心和敖大宝身旁，又给二人设了个结界。做好这一切，他和穷瑶驾起云，直奔雷泽山。
半盏茶工夫后，二人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座怪石嶙峋，奇峰连绵的大山。
“表哥，这就是雷泽山吧？”穷瑶和敖英俊并肩飞行，觉得下方的大山看着就像是藏妖纳怪的山。
敖英俊面色凝重，他的感觉和穷瑶差不多，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还是再观察观察，“咱们变个样子，再好好看看。”话音落下，敖英俊眨眼变成了一只黑羽白头的老鹰。
穷瑶一愣，没想到表哥说变就变，连忙叫了声“变”，变成了一只肥胖的山雀，浑身雪白，头上顶着一簇长长的亮蓝色顶羽，小嘴金黄，看上去十分可爱。
“表哥，你看我变得好不好玩儿？”穷瑶扑扇着翅膀，追上敖英俊，乐呵呵地问。
敖英俊一边扇着黑翅膀，一边扭过头忙里偷闲地看了穷瑶一眼，一眼过后，他有心斥责穷瑶一句，让他在办正事的时候严肃认真点儿，话到嘴边，敖英俊忍住了。“是挺可爱的。”末了，他淡淡地回了穷瑶一句。
因为难得听到敖英俊的夸奖，穷瑶受了鼓舞，“表哥，我再给你变一个。”说着，他一晃鸟头，变成了一只绿身黄头的鹦鹉，鹦鹉的两腮上，一边长了一个圆圆的小红脸蛋。
“表哥，好看不？”穷瑶用力地扑闪着小小的翅膀，努力和一翅膀飞出去老远的敖英俊比翼齐飞。
敖英俊吸了口气，刚要拉下脸来训斥他，然而话还没等出口，一丸小小的铁弹子准准地射中了穷瑶的鸟屁股。
“啊——”穷瑶痛叫一声，顿时反过两只鸟翅膀捂住屁股，直直向下落去，敖英俊顾不得再斥责他，向下一探头，一扇翅膀，迅速飞到他的下面，让他落在自己背上，又一扇翅膀，向上飞去。
敖英俊向上飞去的时候，一支利箭向他的胸部射来，敖英俊一不躲二不闪，利箭眼瞅着就要扎进他的胸部，结果就在利箭刚一触碰到他胸部的时候，他胸部的鸟毛金光一闪，像面盾牌一样，将那支利箭挡了回去。
敖英俊连扇翅膀，眨眼之间飞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后。“变！”叫了声变，敖英俊变回了本身，穷瑶依旧是绿毛鹦鹉的形象，侧卧在敖英俊的手掌上，“表哥，我屁股疼。”他反过一只翅膀，上下摩索着鸟屁股的位置。
敖英俊看着他这个要死不活的模样，觉得很好笑，也真的呵呵地笑出了声。
穷瑶不满大喊，“表哥，人家疼得要死，你还笑！太没有同情心了！”
敖英俊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鸟屁股，穷瑶疼得大叫，“疼——”话音未落，就见敖英俊撮口成圆，对着穷瑶的屁股缓缓吹了一口气，这口气里带着荧荧的金星，一口气吹完，穷瑶的屁股不疼了。
“不疼了。”穷瑶在敖英俊的掌中站了起来，反过翅膀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敖英俊向上一扬掌，“不疼了就起来。”穷瑶顺着敖英俊的力道向上冲去，冲到最高点时又向下跌落，空中绿光一闪，穷瑶化出了真身。
“表哥，我想回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打的我！”穷瑶气哼哼道。
“好，走吧。”敖英俊也想看看是谁想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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