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布下陷阱

　　喧闹了大半夜的京城终于安静下来，累极的人们都已经入睡，更漏的细沙缓缓流下，漱漱纷纷。外面的风静静地吹着，偶尔有野猫的叫声从房檐上传来。

　　“嗖”的一声，一道光亮反射过来，牢牢地扎在孙府堂屋的门柱上，泛着青光的匕首上带着纸笺还在轻轻地抖动着。

　　北街一处宅子里传出掷色子推牌九的声音，男人们吆五喝六，杀得眼睛通红。小四儿今天手气极差，输的血本无归，脸色发青，一局开盅，面前最后几枚钱币也被拿走了，眼看翻本无望，小四儿啐了一口，无可奈何的退下来。这时后面一个男人笑嘻嘻地拍了拍他，小四儿一看，原来是钱六儿，经常在牌局上看见，钱六儿笑眯眯地说：“兄弟今天手气不好啊？”小四儿没好气的推开他的手说：“谁还没有个手背的时候，我要是还有银子就能翻本。”钱六儿从怀里掏出银票，塞在他的手里说：“要银子还不是兄弟一句话的事，只管拿去用！”小四儿看见银子眼睛都直了：“老哥，你真是我的恩人，等我翻了本儿就还你。”钱六儿哈哈大笑:“看你说的，我还能不相信兄弟吗？老哥也不用你还，我还有别的营生，替坊间好事之人打听点王府贵族的秘闻赚点消息费。你可是王府里当差的，听说你亲妹妹还在内府当丫环，想知道点秘闻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别说老哥我不帮衬你，这可是你发财的好路子。”小四儿听了面露难色，犹豫不定。钱六儿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别傻了，你辛苦一辈子还不是替人家卖命，等赚了钱当员外，才不枉此生啊。“小四儿一咬牙，说：”好，成交！“

　　桑儿的腿进展神速，知觉大半已经恢复，但因为多年残疾，肌肉无力，仍无法站立。何老头儿沉吟片刻：“若有百年以上的血竭入药可解。”杨政遂动用一切力量在全国境内寻找，终于花重金在涿州找到了一块陈年血竭。拿到手的时候好似黝黑沉重的一块粗石，仔细看去，上面竟像布满鲜活的血管一般，隐约有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何老头儿精心调配了药方，将血竭入药。药熬好后满屋奇怪的味道，似乎还有浓浓的血腥味掺杂其中。桑儿的小脸皱在一起不愿服用，被杨政按着脑袋硬是灌了下去。说也奇怪，第二天桑儿的脚趾就能够转动，甚至膝盖也能缓慢的屈伸。

　　房门外十青等一群丫头们扒着门框探头往里看，听到这个消息都高兴地跑过来道喜。桑儿笑着和大家道谢。十青说道：“上次挂了一屋子的花燕，有了好兆头，这次看来要挂满园子了。“一屋子女孩儿们喜鹊一样叽叽喳喳，其中一个叫五儿的小丫鬟诧异地问：“姑娘也是岭南人吗？”桑儿看着五儿，嘴角一咧，眼睛弯弯的说道：“是呀，我出生在岭南，八岁那年家里遭了变故才离开的。”没见过花燕的女孩儿们纷纷传看着，只见红色丝绸精致的结成燕子的形状，下面还坠着吊牌，工工整整地书写着祈福人的名字“纪桑”。

　　兵部尚书孙进兴终于得到从东慎王内府里传出准确消息。他靠着椅背闭目思索，片刻从怀里掏出那封由飞来的匕首送来的书信，上面写着：“东慎府收留岭南叛党余孽。”他对送信人的目的有点捉摸不透。如果能借此扳倒东慎王当然是喜事一桩，他确实很需要在三皇子面前立个大功，以便能够重新回到核心阵营中去。如果是个假消息该怎么办？思前想后，赌徒的脾气上来了，不管是不是，富贵险中求，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于是招手叫来心腹窃窃耳语。

　　午后晴，王府。屋子里安静了很久了，只有薰香还在一丝一丝缭绕。十青侧耳在房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便仍坐在房门外的廊檐下精心地打着香袋上的络子。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张开，手心上放着一把晶莹剔透的松子糖。十青抬头一看，原来是小丫头五儿轻手轻脚地走到她面前。这个小丫头最近和她走得很热络，常常找机会来找她玩。十青孤身一个人在京城，多个朋友也是好事，所以也不抗拒。五儿笑嘻嘻地坐在她面前，两个人聊起了家常。

　　“十青你知道吗？我兄长在外面跑腿儿，他告诉我一件事，最近城外出现了野狼群，就在乱坟岗一带，听说可吓人了，有活人吃活人，抓不到活人就翻地下的死人，乱坟岗那一片坟都让这群畜生刨光了，白骨洒了一地都是，别提多惨了。反正都是孤坟，官府也没人去管。对了，你们岭南以前的那个什么靖侯不是也葬在那儿吗？人死了也不得安宁，唉！”

　　两个小丫头越聊声音越大，就听见里面“哐啷”一声，像是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十青一惊，赶紧推门进去，就见桑儿坐在轮椅上，脸色发白。十青忙过去查看，桑儿勉强笑着说道：“不妨事，手一滑，摔了茶杯惊了一下。“十青说：”碎个杯子不要紧，姑娘可千万别伤着了，扶您到床上歇一歇吧。“桑儿摇头说：”我已经躺了一晌午，心里烦闷，想出去走走，请找人备车吧。“十青劝道：”王爷去兵部还没有回来，要不要等等他，也好有个照应。“桑儿语气严厉起来，说道：”怎么，我连出去走走也等王爷的批准吗？”十青见桑儿脸上不悦，不敢多言，赶紧命人备车。

　　上了车，十青和桑儿一同坐在车内，后面跟着十几个亲兵护卫。马车在城里闲逛，到城门附近，桑儿要求出城门，到郊外清静清静。十青见桑儿指的道离乱坟岗越来越近，想起五儿说的狼群，心里有些害怕，使个眼色让一名亲兵回去报信。

　　亲兵一溜小跑回到王府，刚到大门口，就见到王爷的马车正好停在门口，张川弯腰伸手揭开帘布，扶着一身朝服，金带耀眼的杨政从容地马车上下来。亲兵跑过去，低声对杨政禀明情况，杨政脸色大变，命张川速去召集人手接应，自己一把牵过马匹，向城外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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