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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名。
多么尴尬的一个数字，和三十只有一名之差。
下午体活课，秦惑坐在操场跑道旁的草地上给白鹿发了条信息，五分钟后，白鹿就出现在他身旁。
“找老师什么事？”
秦惑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天，阳光热烈，一片云也没有，他一手拄着地面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对白鹿说：“小白老师，你找个庇荫的地方呆着，我要开始跑了”
他边说还边晃了晃脚腕。
白鹿赶忙拉住他，说：“三十一名已经很好了，班里还有好几个老师表扬你呢，所以之前咱俩说的就算了”
“算了？”，秦惑直了直身子，眼里忽然多出份坚定，他弯着嘴角，说：“在我这算不了，你去数着吧”
说完他就真跑起来，白鹿知道拉不住他，就寻思等他跑几圈累了也就不闹了。
虽然现在已是秋季，可下午温度最高的时候还是有二十度，第一圈过后，秦惑脱了校服外套，随便扔在一旁。
绿色的草地，红色的跑道，蓝白色的校服，青春的颜色大概就是这些了。
白鹿看到有个女生悄声走过去，捡起了秦惑的衣服。
可能是离得有点远，白鹿没有看清那个女生的样子，可她能确定不是自己班里的学生。
白鹿从树荫下走出来，她觉得三圈差不多了，只是没迈出两步就迎面撞上了那个女生。
“白老师”
“嗯。。。。。。”，看来还认识白鹿，白鹿冲她点点头，说了声“你好”
这么近距离一看她长得很秀气，细长的眼睛，小鼻子小嘴，白鹿觉得这女生有点眼熟，五班的？七班的？
“白老师，我叫林颖，是。。。。。。秦惑的朋友，你能不能别让他跑了”
那双眼睛里有什么在晃动，白鹿了然。
她笑笑，对林颖说：“那你去帮老师说吧，刚才我劝过，可他不听，这样，我先回办公室了，你把老师的话转给他”
林颖一脸懵然地点点头。
“你怎么来了？你和小白老师说什么她就走了？”
秦惑在林颖面前停下来，气都没喘匀就发问了。
林颖手里攥着湿巾，头很低，像是不敢看面前的人。
“她让我告诉你别跑了”，林颖还是低着头，把湿巾递过去，小心翼翼的。
秦惑接过，边擦汗边说：“那你帮我数着吧，还剩十五圈”
“你上课之前根本跑不完，而且白老师也没看到啊”
她抬起的头又瞬间低下。
秦惑笑了一声，说：“跑多少算多少吧，剩下的改天再还她”
少年总是倔强的，不会成人的市侩与狡黠，答应的，怎么都要完成。
一节体活课，四十五分钟，秦惑一直在跑，等到下课铃响的时候基本虚脱了，林颖看着他满脸都是汗忙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你好像，和白老师挺熟的”
先是一个喘着粗气的笑声，随即是一个听似随意的回答。
“还行，不过我也没把她当老师，你看她那小样儿比你都年轻”
“。。。。。。”
林颖和秦惑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高中虽然读不同班，但还是偶尔会照面，林颖是喜欢秦惑的，喜欢得小心翼翼，隐忍又不甘放弃。
“回去上课吧，晚上睡觉前多揉揉腿，要不明天会很疼，我走了”
林颖把秦惑的校服塞给他就转身回教室了。
秦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汗滴顺着脖颈往下淌，他忽然想，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条岔路，他和“小白老师”之间永远隔着一个无法跨越的人形障碍。。。。。。江河。
那张传遍校内网站的照片秦惑也看到了，站在局外人的角度，那张照片很像一幅风景，可在他这，真心欣赏不了。
一晚之后，秦惑就体会到装大的后果，腰酸腿疼，连课都听不了了，他拄着下巴一眼不眨地看着讲台上的白鹿，她讲课的时候声音不大，但教室总是很安静。
白鹿从没在学校穿过短袖，这个原因秦惑知道，可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白鹿的衣服总是黑白灰三种颜色，秦惑脑补了一下，如果她穿红颜色，一定会更好看。
中午学校食堂，白鹿和江河坐在窗口正吃饭呢，秦惑端着餐盘就在白鹿身旁坐下，连个招呼也不打。
“有事吗？”
白鹿主动问的，她还偷偷看了江河一眼，他。。。吃的正香。
秦惑也看着江河，说：“小白老师，我昨天跑了十五圈”
这孩子，把白鹿弄得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我不是叫林颖跟你说了嘛。。。。。。”
“剩下五圈，改天还你”
秦惑说完就走了，剩下那个只动了一口的午餐。
江河踢了一下白鹿的鞋尖，这似乎是他钟情的打招呼的方式，白鹿吓了一小跳，猛然抬起头。
“怎么了？”
江河抽出纸巾给白鹿擦了擦嘴角，说：“明天上午我开车回家，得晚上回来呢，你在家乖乖等我”
“嗯”，白鹿笑笑。
她最近经常笑了，江河也一样，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睛都甜得出蜜，这大概是白鹿活这么多年过得最好的时候了。
晚上吃完饭洗碗的时候白鹿忽然想到个问题，她把塑胶手套摘下放到一旁，走回卧室。
江河刚洗了个澡，正坐在床上擦头发，自从白鹿把钥匙给他，他几乎每晚都住这了。
他头发短，洗完后根根站立，又很黑，发质比普通人都好。
白鹿站在他面前，扯过毛巾给他擦着，几下过后她终于开口了，“江河，你妈妈，会喜欢我吗？她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毛巾下的人愣了一下。
“她会的”，江河反映得很快，快到没有给白鹿发现的机会。
下一秒，他把白鹿按在床上，他现在必须得做点什么转移一下话题。
漫长的亲吻，由缓到烈。
他们每晚都如此。
做.爱要天时地利人和，可亲吻不是，江河每天都会亲她一会儿，像是怎么都喜欢不够。
大概就是遇到了对的人，怎样都是对的，很多年前，在白鹿刚知道爱情这个词的时候她也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度过余生，可是想来想去都不如现实如临眼前。
也许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像初见般完整吧，所以白鹿对家的憧憬很模糊，她没想自己有一天会结婚，会有人娶她，两个人过一生总会比一个人好，要是再有个女儿，对，女儿，江河很喜欢。
她也喜欢。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江河把车开到车库停好，刚上楼就听到了冷暖的声音，她那个大嗓门。。。。。。
“哥，你回来啦！”，冷暖早就在门口候着呢。
“嗯”，江河换好拖鞋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冷暖，是给家里买的几盒月饼，还有一些冷暖爱吃的零食，从最开始，江河就待她如亲妹妹一般。
明嘉荣正坐在沙发上打毛衣，她打了很多年了，家里的三个孩子都是从小穿到大的，只不过江河是老大，又一直在外面上学，明嘉荣很少有精力管他，冷暖是女孩，爱美，独立后都是自己买衣服，他们三个中只有小弟穿的最多。
明嘉荣已经有两年不打了，不知道最近怎么又捡了起来。
“妈，我回来了”
江河朝沙发那走过去，明嘉荣从穿针引线中抬眼，笑着说：“儿子，学校放假啦？”
“嗯，放三天”
冷暖也凑过来，“哥，那你在家能呆几天啊？”
“晚上走”
冷暖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哼了一声，说：“有了女朋友就不知道回家了”
明嘉荣顿时放下了手里的毛衣针，针头直接戳到了江河的大腿，不疼，但惊着他了。
“女朋友？！”
哦哦！说漏了。。。。。。
冷暖赶忙捂上嘴，可惜已经晚了。
江河知道躲不过去，他沉了沉嗓子说：“嗯，刚谈，想稳定了再跟你说呢”
明嘉荣很开心的样子，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也愈加明显，她抓着江河的手腕说：“还稳定什么，既然谈了就是喜欢，正好今天过节，你叫她来家里吃饭吧”
冷暖一看江河松口了，她也就不顾忌什么了，“妈，我哥女朋友长得可漂亮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她还是我哥的同事呢，叫什么。。。。。。”
冷暖刚要脱口而出白鹿的名字就被江河掐了一下，下手很重，冷暖眉间都皱成川字了也没敢喊出来。
什么意思？不让说？
明嘉荣还看着冷暖。
冷暖干笑几声，说：“我忘了叫什么名了，哎呀，妈妈，等过段时间我哥把她领来让他亲自介绍给你啊”
明嘉荣听了点点头，说：“也好，要是同事的话也不错，冷暖的眼光我相信，她说漂亮那肯定就是漂亮，这两人模样都好以后生的孩子也好看哪，看来我离抱孙子的时间不远了。。。。。。”
还好还好，冷暖长出一口气。
江河陪着笑了几声就拉着冷暖上楼了。
离楼梯最远的那个屋，是冷暖的房间，江河把门关严后，看着她，眼冒寒光。
“哥，我错了，给你道歉，一万次，够不够？”，冷暖讨好般地看着江河，两只脚左跳右跳，像是在撒娇。
江河看她这模样也不忍心再责备什么，毕竟他妈已经知道了，他说：“暖暖，我有我的不得已，以后你就明白了”
冷暖狂点头，见江河不怪她，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哥，你和嫂子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那个？”，冷暖边说着还一边把两只食指对在一起，意味已经很明显。
江河一手插着裤兜，转身往楼下走，头也不抬地甩给她一句，“不该小孩子问的别问！”
29岁的小孩子？
江河前脚刚迈下最后一阶台阶就听到明嘉荣的喊声。
“儿子，你过来，给我试试这件毛衣，你小弟没你高，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妈。。。。。。”
明嘉荣把手里的毛衣照着江河的上身比划，说：“天冷了，你小弟在那头得穿”
“妈！”
江河喊大了点儿声，明嘉荣也不介意，她放下手里的毛衣，眼睛还盯着，嘴里叨咕：“袖子是不是长了点，得拆一下。。。。。。”
这几年都是这样，每每换季，明嘉荣都会把小儿子以前的衣服烧几件过去，家里谁都劝不了，也不能劝，明嘉荣在小儿子去世后就一直心里郁结，要不是冷彦东时刻陪着，估计早就熬不下去了。
江河不再说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呆沉着脸。
“儿子”
。。。。。。
“儿子！”
江河恍惚了一下，抬起头，“嗯。。。妈，你说”
他可能猜到了明嘉荣会问什么。
“你那女朋友多大了？”
果然。
“二十六”
“呦！那么年轻呢，家里是哪的？父母做什么？”
江河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妈，过段时间我就带她到家里来，到时我一齐告诉你，行不行？”
“行吧”
。。。。。。
晚上六点，明嘉荣正在厨房做饭，江河却急匆匆地穿上外套往门口走。
冷彦东刚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看着正穿鞋的江河说：“快吃饭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哦，店里有点事，我就不吃了，改天我再回来，冷叔你跟我妈说一声”
冷彦东还想说什么就被“哐”地关门声震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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