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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了我自己 八


  如同从跳楼机急速下降,张开嘴却无法发出声响,全身的血液都飞速涌入头顶,霎时间撑的人面孔紫胀,眼前发黑。

  头晕脑胀中,薛照只觉得周围的景物都模糊失真,人群吵闹的声音飘渺如同从遥远处传来,只有汤沅沅和芸芸是真实的色彩。

  汤沅沅抱着孩子,回头冲他笑:眉眼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只是沅沅的脸成熟点,芸芸的脸软萌点。

  两张脸晃动着重叠在一起,完美的如同模型被放入模具中,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没有半点违和。

  薛照恍惚地往后退了一步,思路的保险丝被烧毁了,他完全没办法正常思考。他失魂落魄将视线在汤沅沅和芸芸的脸上转来转去,唯有龙卷风中凌乱能形容他的心情。

  汤沅沅注意着他的神态,心想:这和梦里说的完全不一样,果然梦和现实都相反,他不会背着我偷吃的。

  正准备安抚几句整个世界观都崩塌的薛照,保姆却说:“今天上运动课的时候,有人拉着我一直问芸芸的事。”

  汤沅沅警惕心顿生,转身道:“谁?”

  而薛照依旧痴痴地盯着伏在她肩上的芸芸看,芸芸也好奇地仰起头,盯着他看,神似卓别林某部喜剧中的一个镜头。

  保姆回忆一番,道:“五十来岁的一位女性,以前从没见过,看起来也不该是这里学生的母亲,该是外婆或者奶奶那个年龄段。个子不高,眉峰很犀利,穿淡紫色套装,看上去挺有文化的,但性格挺强势,有点咄咄逼人的感觉。”

  汤沅沅笑道:“阿姨您真该去面试传说中的朝阳区群众,观察能力不俗啊!”

  保姆嗔道:“你这个孩子又拿我打趣,我要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真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汤沅沅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不多,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自然不知道紫色套装奶奶是谁,因此道:“她都问些什么?”

  保姆吐槽道:“跟查户口似得,问孩子多大了,父母名字、年纪、职业、住址等等等等。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告诉她。我对她说,您要是没有□□的话,麻烦让一让,不要打扰我们家宝宝在地上爬。”

  汤沅沅表扬她:“阿姨,您真是太给力了!”

  身后的薛照却咳了一声,轻声道:“秦阅书的妈妈。”

  “什么?”汤沅沅没听清,“谁的妈妈?”

  薛照脸色依旧不大好,道:“秦阅书的妈妈,芸芸的……奶奶。”

  他艰难地吐完最后两个字,那情形不像日常的聊天,倒像特工向上峰汇报战友战死的样子,既纠结又难以置信,还夹杂了一丝丝的悲痛。

  汤沅沅能理解他的纠结和难以置信,但悲痛是为毛她真是琢磨不出,于是低声道:“你不要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小孩子会被吓到的。多大点事啊,就当是我和自己对戏啊,你看我小时候多可爱。”

  薛照复杂地瞧了她一眼,颌骨动了动,半晌憋出一句:“幸好我们没有感情戏,不然她还得管我叫爸爸……那不相当于你管我叫爸爸么?”

  汤沅沅差点笑死:“原来你在纠结这个。”

  薛照当着保姆的面,也不好再多说,只是冲保姆笑笑,汤沅沅连忙介绍道:“这是薛医生,阿姨您认识么?”

  保姆把芸芸接过来,叠声道:“认识认识,我陪你去找过他好几次呢。你们是不是有事情要聊?那我先带芸芸回去吧!”

  汤沅沅道:“没有什么事,只是薛医生貌似认识那位紫色套装奶奶,我要仔细问一问。时间不早了,爸爸应该到家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保姆答应着,带着芸芸走了,临走前芸芸撒娇,非要汤沅沅抱着她亲来亲去才肯走,薛照在一旁又是一顿肠胃炎发作似的生无可恋。

  失算的是,汤沅沅忘了他们是司机接来的,薛照并没有开车,因此两人只能步行去不远处的一家日式料理吃饭,等司机送了保姆和芸芸、吃过饭再回来接他们。

  薛照心情低落地将碗里的玉子烧戳的稀烂,道:“这是我见过的最诡异的设定。”

  汤沅沅表示同意:“所以我说服我自己,我遇见的不是八个月的我,而是八个月的我扮演的汤芸芸。”

  薛照都要哭了:“你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身旁,是什么感受?”

  汤沅沅翻白眼:“没啥感受,芸芸又不和我睡。”

  薛照还要再问,汤沅沅打断他:“你不要事多地从伦理、物理等各方面来分析了,电影空间和现实是不重叠的,我并不会管你叫爸爸。好好吃饭,保存体力一会儿跟我说说紫色套装奶奶的事。”

  薛照只得将脑中混乱的伦理关系封闭好,吃了串烤鸡胸肉压压惊,斟酌道:“我对紫衣奶奶的了解都来自于原版电影,不知道现在的时空里会不会有所改变。”

  汤沅沅舔舔手指,把薛照面前那份茶碗蒸蛋拿来吃了:“你说吧,捡重点。”

  薛照道:“她特别讨厌汤沅沅,觉得就是汤沅沅勾引的秦阅书,然后还想拿孩子拴住他,觊觎她家的家产,所以一直不认芸芸。后来秦阅书自己作死,翻围墙时不幸被撞到胯,伤了蛋,从此没了生育能力,她家眼看着要无后,于是打起了芸芸的主意。”

  汤沅沅木然地咽下虾肉,道:“可喜可贺。”

  虾肉下肚的一瞬,陡然想起前几天刚见过秦阅书,这前后一连上,顿时有了新思路:“哎,会不会前几天我见到秦阅书的时候,他已经伤了鸡鸡了?不然他妈妈怎么这么着急的就来打听芸芸的情况了?啊哈哈哈哈,我的天啊!天道好轮回啊!”

  她捧着茶碗笑得东倒西歪:“上次我还骂他是种猪,哎哟没跟上潮流啊,他分明是独蛋侠啊!”

  薛照:“......”

  汤沅沅笑得狂擂地板:“不行,下次我见到他,一定好好安慰他。就和他说说那个故事,叫什么来着,师兄讲给我们听的那个故事?哦,百年大妓,毁于一蛋。他肯定很受鼓舞,从此走出阴霾,重塑人生。”

  薛照忍不住:“你这是落井下石啊。”

  汤沅沅瞪他:“下石算什么,他对我的所作所为,就算给他下东风快递都不为过。”

  薛照打了个哆嗦:“咱能不说他对你么?能说他对汤沅沅么?我听着别扭,一股听到自己女朋友被别人睡了的愤怒油然而生,我又不像你能瞬间入戏。”

  汤沅沅忍着笑:“行行行,就依你。”

  她隔着桌子打量薛照:还是耶律的脸,气质干净,眼睛澄静,单眼皮,薄嘴唇。这么一打量,连她自己也差点出戏,回到和耶律热恋的康雨时去了。

  幸而下一秒就想起独蛋侠秦阅书,又是一阵仰天狂笑:“不过他真是天赋秉异,都这样了,还有女朋友对他一片痴心,随时担心他被别的女人勾搭走。这么来说,王纱和紫衣奶奶以后肯定是和谐的婆媳俩。”

  薛照无可奈何:“商城吵架那一段完全是你自己加的戏,原作里没有。所以,也不排除秦阅书还没受伤……你口水都笑出来了。”

  他拿了毛巾,隔着桌子伸手过去,汤沅沅本能地抬起下巴,没手似的任由薛照细致地给自己擦嘴,不时还要指挥两句:“左边点,有点痒痒。下巴上还有油,啊呀,你给我看看是不是长痘痘了。”

  薛照好脾气地往前探一探,另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道:“没有痘痘,您这皮肤完美得很,细腻雪白没毛孔。”

  他的指腹碰到她肌肤的时候,温热的触觉让汤沅沅猛地意识到剧情不对,但又本能地贪念这熟悉的亲密,因此难得没纠正剧情,只是眼皮微垂,不敢直视薛照的眼睛。

  万一不留神又爱上了怎么办?现实里她就是盯着耶律的眼睛看了一分钟,然后爱上耶律的。

  隔间里一时安静下来,薛照默不作声地给她擦完嘴,汤沅沅自觉的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低头喝她的梅子酒,薛照也埋头吃加了半管芥末的鱼生,两人谁都不敢看对方,连呼吸都不敢与对方一个节拍。

  隔壁的推拉门又开又关,悉悉索索的进出声,和切切嘈嘈的说话声,很远又很近。等人都坐下了,服务员上来点菜,汤沅沅侧耳去听,分辨出他们点了北极贝、甜虾、吞拿鱼、海胆拌饭、鳗鱼饭、石烧、唐扬......

  她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不再关注。对面的薛照吃完了她啃了一口就放下的寿司,正用刚才给她擦了嘴的毛巾擦自己的嘴,珊瑚红的口红印子就在薛照的唇左侧,再移一点就会贴合在一起,薛照却没有发觉。

  汤沅沅突然想扑上去亲吻他,犹豫间,门却被服务生拉开了:“先生,您的账单。”

  她升腾而起的情|欲顿时被芭蕉扇扇灭了。

  等待司机的时候,薛照又把细节补充了一些,包括原作的故事情节和他看过的分析文章,汤沅沅安静地听着,不时询问两句。

  薛照有些诧异:“你电量终于耗尽了?”

  汤沅沅并不太想和他说话,不是嫌他烦,是嫌他让自己失控:在没见到他之前,她可以很理智、很入戏的分析现状与解决方案。可等她见到他,康雨时的人格便时时游上来,只想同他缠绵,不想以汤沅沅的身份扭转现状。

  无论在现实还是电影空间,耶律/薛照都是标准的蓝颜祸水。原作里的汤沅沅若是有她一般花痴,肯定早就移情薛照,走出阴暗了。

  她心中唏嘘一番,敷衍薛照道:“这是饭饱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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