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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了我自己 九


  汤沅沅四肢放松、以一个大字形态躺在字母垫上,芸芸乖巧地坐在一旁撕书,表情祥和。

  除去自恋的元素,她是汤沅沅见过的最乖的宝宝:从不撕汤译珍藏的名著和精装书,也不撕汤沅沅的时尚杂志,或者保姆到处淘来的菜谱。芸芸只撕街上人发的坑爹医院的宣传手册,什么泌尿医院,生殖医院,九州送子鸟医院,圣玛丽苏女子医院。

  现在她撕的就是一本男科医院的宣传册,封面上一个夏东海似的中年男人笑得极为羞涩,底下一排黑体大字:“□□受损不要方,圣杰克苏医院,还您性福人生。”

  汤沅沅静静地咧嘴笑起来,看着芸芸用小手指一条一条把手册撕的稀烂。

  芸芸撕了一会儿,大约有些累,但依旧不愿意放下她心爱的宣传册,小心翼翼地将手册抱在怀里,学着汤沅沅,也躺到字母垫上来。

  汤沅沅换成侧卧的姿势面向芸芸,芸芸也换成侧卧,正对着汤沅沅,小嘴一咧,笑得和手册上只剩半张脸的羞涩“夏东海”极为相似。

  汤沅沅点点她冰凉的小鼻子,爱怜道:“小狗狗。”

  芸芸咯咯笑着,眼中似有星光点点,她蹬蹬小脚,又翻身为平躺,继续撕她的书去了。

  而汤沅沅杵着头侧卧着,想起薛照下车的时候,那忧心忡忡的目光:“你小心些,有事就和我打电话。”

  他发愁的样子比他正经的时候性感多了,别有一股愁苦清冷气质,如果穿越到古代,肯定是万花丛中过的忧郁文青,主要工作就是躺在佳人怀里饮酒作乐。

  以前他也老发愁,因为她出门总是迷路,需要他发动弟兄们满山偏野的找。现在他还是爱发愁,因为她说他们不能有感情戏。

  这小可怜儿。汤沅沅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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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吃完饭,汤沅沅主动要求和汤译一起带芸芸出去散步,准备开诚布公地和汤译谈一次。

  这时候太阳刚下山不久,地面还有些温热,热气顺着鞋底缝隙窜上去,喷的人莫名烦躁,只能挑树荫茂盛的地方走。

  芸芸自然是最幸福的,她悠闲地坐在樱桃红的车子里被汤沅沅推着走,不时发出看到新鲜玩意儿的惊叫,这时候大家就会停下来,告诉她那是什么,问她想不想过去摸摸。

  汤沅沅记得汤译喜欢汪曾祺,刚好她大学读过《汪曾祺谈吃》,便和他讨论老爷子作品。她看的散文集不多,对汪曾祺也没什么研究,担心话题太深入会露馅,因此特意把话题往她擅长的吃上面引导,果然父女俩相谈甚欢,一路气氛融洽。

  汤译本人也是个老饕,自己还喜欢下厨,连做菌子火锅的汤底都颇有讲究的要用一致鹅,一只鸭和一只鸡,花费半天的时间来熬煮,最后打去浮沫,过滤残渣,才得到一锅上好的汤底。

  听得汤沅沅目瞪口呆:“难不成,以前咱们吃的菌子火锅,都是您这么做出来的?难怪那么鲜甜!”

  汤译笑眯眯地:“要好吃当然要多费工夫,你爸爸我是用生命在做菜啊。”

  汤沅沅赞同道:“难怪您每次做完大餐,都要休息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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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译今晚心情很好,说了许多话,大多和他们以前吃过的美食有关,感谢原来的汤沅沅事无巨细都要写日记,而她每晚坚持阅读,查缺补漏,熟知家中的大小事件,因此应付起来毫不吃力。

  实在记不住了,就含糊说那时候太小了,记不清了。

  汤译完全没有察觉破绽。

  眼看铺垫的差不多了,趁着他们停下来休息的机会,汤沅沅便直接道:“爸,您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变正常有点不正常啊?”

  汤译愕然片刻,给芸芸摘柳条的手势缓下来,惹得芸芸在婴儿车里哇哇大叫。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将柳条递给芸芸,以默认的态度回应了汤沅沅。

  汤沅沅清一清嗓,将反复修改的稿子在脑中回忆了一遍,望着汤译的眼睛,真诚道:“上午我见了薛医生,他给我做了评估,说我特别正常,您不要担心。我就是那天醒来,看到天花板上爬着一只大蟑螂,于是醍醐灌顶,突然明白过来了。”

  薛照确实说了要给她做评估,但他拿出来一份“情侣甜蜜度测试表”给她填,被她骂了一顿。

  她继续道:“我承认一直想逃避,不想面对自己休学又未婚生子的事实,觉得都是秦阅书的错,毁了我的饿前途和人生。可仔细想想,他是混蛋不假,我也没能好好保护自己,事后还傻乎乎继续被他欺骗。以前妈妈在的时候常说,自己作的死,只能自己去抗,我虽然记得这话,却一直没能真正理解。现在我终于懂了,自己年轻时脑残犯的错,就得自己去承担,埋怨别人就是推卸责任。”

  汤译目光闪烁,似有泪光,怜爱地瞧了她又瞧,半晌,终于伸出手来,摸摸她的头。

  他手上有茧子,摩挲着头皮有点痒痒,汤沅沅竭力憋着不动,保持真挚无辜的眼神,婴儿车上的芸芸低头投入地撕着叶子,晚风把她柔软的小卷毛吹得轻微颤动。

  汤译有些哽咽:“孩子,别把错全拦在自己身上。你是年少无知,秦阅书却是实打实的混账,我绝饶不了他!!”

  他说的秦阅书名字的时候,语气森然,眼神陡然犀利,不复往日的和蔼,倒把汤沅沅给吓得一哆嗦。

  他一头斑白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汤沅沅见了,不由鼻子发酸,准备好的稿子全成了青烟飘去,好不容易才红着眼圈憋出一句:“爸爸,我错了,不该让你这么担心。”

  汤译捧着她的脸,给她擦擦眼泪和鼻涕,也顾不上自己眼泪婆娑,温和道:“父母对子女,本来就是一世担忧。”

  汤沅沅瘪瘪嘴,一串串的眼泪落了下来,她一面感动汤译对女儿的父爱如山,一面思念自己的亲爹亲娘了。

  两人虽没有达到抱头痛哭的境界,但也在柳树下坐在宽慰了对方许久,吹了半天凉风,这才平复心情,继续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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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她纠结要不要把秦阅书妈妈去早教中心找芸芸的事告诉汤译,现在也就没啥可犹豫的了:“阿姨中午和我说,有人去早教中心查芸芸的资料,薛医生认出来那人是秦阅书的妈妈,秦妈妈是他导师的病人。”

  她这慌真是编的天衣无缝,反正汤译的重点也不会在薛照身上。

  汤译眉头一紧:“王心培?她想干嘛?”

  汤沅沅道:“听说是秦阅书……嗯,那啥出了问题,不能生育了。”

  汤译冷笑,慢条斯理道:“难怪对芸芸上心了。你这段时间出门一定注意安全,不要单独见她。其他的事情,爸爸会处理。”

  汤沅沅乖巧地答应了,心里却暗道:王心培女士我可得去汇汇,敢来打我女儿的注意,不让你见识见识我讽刺人的功力,你只怕还当我是兔子。

  她又和汤译聊了聊未来的规划,汤译沉吟道:“上学的事不用着急,你先调养身体。你还年轻,又聪明,未来依旧光明的。再说,爸爸养你一辈子也是妥妥的。”

  汤沅沅撒娇道:“我自己挣的前途才有成就感,再说我还要回来帮你把手下所有的书都做成畅销书呢!”

  往事上心头,汤译喉咙又是一哽,但只是笑笑,岔开去说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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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译防备着王心培再去早教中心,便让保姆暂时别带芸芸过去。可芸芸似乎很喜欢那儿的小伙伴,在汤沅沅怀里哭哭唧唧,眼中含泪,祈求地看着汤译,小模样煞是可爱。

  汤译很头大,汤沅沅却心中一动:“光天化日,芸芸法律上和她又没明确关系,难道她还能明抢?反正我也闲着,以后我和阿姨带芸芸一起去。”

  汤译头更大了:“她认得你,你去了,岂不是正好给她核实芸芸身份的机会?”

  汤沅沅道:“可总不能因为她,我们就不能正常生活吧?她不是早教中心的客户,没有工作人员陪同,按道理是不能进入教室和孩子接触的。今天让她得逞了,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中午我已经打电话过去举报了,门卫说下次一定注意。”

  汤译一时语塞,踌躇良久,将利弊反复掂量,终于道:“那就依你。”又严肃道,“见到她,不管她做什么,都给我打电话。”

  汤沅沅答应着,对怀里情绪低落的芸芸道:“听到没?外公答应明天还可以去爬爬哦!”

  芸芸听懂了,立即破涕而笑,然而鼻涕拖得太长,一咧嘴便直接进到了嘴里,大家都怪叫起来。

  汤沅沅嘴上嫌弃着,手却很诚实地给她擦鼻子:“脏宝宝,吃鼻涕,咸咸的,鸡肉味。”

  芸芸没和她计较,咧着嘴拍手乐,汤译和保姆完全不忍直视她的顺口溜,纷纷表示以后再也不吃鸡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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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哄芸芸睡了觉,汤沅沅回到客房,准备看两页日记再睡,拿起手机,却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完全是命令语气。

  “汤小姐,我是秦阅书妈妈,有要事找你商量。明天上午十点,在早教中心休息室与我会面。”

  真是盼什么来什么!正想着怎么去见她,她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汤沅沅陡然激动,全身热血沸腾,镇定自若地回复了一句:“芸芸十点有课,不方便。”便立即打给薛照。

  薛照听了,立马要求陪同:“不安全!!中年大妈最擅长撕逼吵架!!我不放心!!我不同意!!”

  汤沅沅道:“你以什么身份来?远房表哥?”

  薛照道:“我可以使芸芸的干爹啊!一声那个干!”

  汤沅沅考虑了一秒:“那你来吧!定了时间我告诉你!我好兴奋啊!!!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薛照毫不意外:“肯定是她以前欺负过你,所以原来的汤沅沅的灵魂知道你要去撕她,就在你体内蠢蠢欲动了!”

  汤沅沅觉得很有道理:“可你形容的怎么和鬼片似的呢.....你演咒怨啊?”

  薛照幽怨道:“我现在可怨了,再多一点就有咒了,明天就拿王心培练手。”

  铃声提示有短信进来,汤沅沅瞄了一眼,王心培把时间改到了十一点半。挺好,撕完正好去吃饭补充能量。

  她对薛照道:“明天中午十一点半,你直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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