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了我自己 十二
芸芸今日饱受惊吓：先是被怪蜀黍薛照捧炸药似得抱着等妈妈，再被哭成消防栓喷水的妈妈抹了一脸鼻涕眼泪，最后还饿了小半天没喝上奶。
芸芸心里苦，芸芸不敢说，芸芸只能用实际行动来抗议。
其结果就是汤沅沅和保姆使出浑身解数哄了一个多小时，喂了奶、换了尿布、唱了儿歌、演了木偶戏、做了鬼脸，甚至撕书给她听。
可无论怎么调整，芸芸都不肯午睡，并且越来越兴奋，跟磕了药的摇滚明星似得狂躁。
保姆被折腾的一身汗，奇怪道：“小家伙今天是怎么了？以前都很乖啊，都不用拍，放到床里就睡。”
汤沅沅拿着一个毛绒小象，精疲力尽地在墙上上，看看屋外越发毒辣的正午烈日，再看看躺在小床上啃着脚丫、笑得像个小恶魔的芸芸，顿感生无可恋。
保姆毕竟年纪大了，和小屁孩耗不起，汤沅沅便让她先去休息，自己接着和汤.睡五渣.脚丫很好吃.就不告诉你我为啥不午睡.芸芸干耗。
她站的脚底生疼，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在小床前，抱手严肃地俯视芸芸，妄图用母亲对孩子以生俱来的威严镇压芸芸。然而芸芸从容地看了她一眼，淡定地换了一只脚丫继续啃。
汤沅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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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她没穿越之前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少女，对生孩子、奶孩子、带孩子没有半点经验能借鉴，俗称新手渣。与亲戚小孩之间的相处方式，也没有严格的辈分和年龄界限，非常随意，基本就是互抢娃哈哈、互抢鸡小腿、互抢鸭舌和香蕉片。
汤沅沅咬着手指回忆嫂子们是如何带娃的，催动全身神经调动每一颗脑细胞储存的视频，画面里只有嫂子们厉声叫一声孩子的大名，孩子就稍息立正乖乖听话。
大约正牌母亲的声音天生都有驯娃的魔力，她这样的假冒产品就不要妄想了。汤沅沅愁眉苦脸，束手无策，暗恨这几天居然没看看育儿原理恶补。
僵持了大约十来分钟，芸芸厌烦了啃脚丫，她伸了个懒腰，改为在床上滚来滚去并放声尖叫。
要知道婴儿对发声力量毫无控制，如同不能控制自己神力的哪吒，随心所欲的施展能力，每一声都比跟汪峰唱到□□的狂吼还高两个八度，那叫一个震耳欲聋，那叫一个感情丰沛。
汤沅沅崩溃地用毛绒玩具捂住耳朵，飞速关了窗户免得打扰到屋外的花花草草和快递小哥，感觉自己耳膜都要碎了。
谁说的孩子都是小天使的？小天使不是都围绕在上帝身边弹着竖琴低吟浅唱的么？谁家小天使生来就是一副冲击波似得嗓子？干脆派她去拆迁房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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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连绵不绝的尖叫持续了五分钟，汤沅沅的血压和心跳都迎来了历史性的新高；中途芸芸歇息了一分钟，就在她以为芸芸电量耗干的时候，芸芸毫无征兆地进入了下一轮的尖叫。
汤沅沅生平第一次如此受挫，她扒拉着栏杆，在芸芸的尖叫声中气若游丝道：“……我脑子瓦特了觉得你是最乖的宝宝……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不哭不闹的婴儿……”
芸芸突然就不尖叫了，她眼神重新恢复了平常的柔和乖顺，望着汤沅沅不说话——当然她也不会说话。
汤沅沅心有余悸，透过栏杆觑着小祖宗的神色，却见小祖宗咬着手指，眨巴着纯净甜美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笑得格外纯洁。
汤沅沅小心翼翼地坐直身体，用毛绒玩具挡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试探地对芸芸说话：“你是不是吃多了不舒服啊？要不要吃点消食片？”
芸芸：“……”
汤沅沅见她没有发作的迹象，放心了一些，大着胆子继续道：“既然你不想睡午觉，不然我和你讲故事？你有没有听说过林黛玉四探无底洞的故事？”
芸芸别开头，拒绝与她对视。
汤沅沅兴冲冲地：“就算你默认了啊，我想想说些什么呢？就从我们的关系开始好了，毕竟我们认识那么久，我还没好好和你谈过心呢。”
说完微微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道：“你知道从技术层面上讲，我和你是没可能见面的，因为我们其实是一个人。哎，也不是，你是我小时候饰演的角色，是编剧写出来的虚拟人物。虚拟人物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虚拟人物就是只存在艺术家想象中的人物，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人物。”
她讲到兴致激昂处，直接站起来做演讲状：“比如说，在这个世界里，你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正确的、户口系统可查的；但等我回到现实，再去查，就差不到你了——也许会有同名同姓，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你。因为你只存在于电影里构建的世界里，而我存在于电影外的真实世界，我们的相遇是突破次元壁的奇迹……你知道什么是次元壁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芸芸......芸芸双眼轻阖，香甜地睡着了。
汤沅沅：“……”
不知为何有点兴致被打断的失落与不爽……
汤沅沅蹑手蹑脚走近小床，踮起脚尖，身子往前一够，去检查芸芸是否是真的熟睡，她心想：万一芸芸只是闭着眼睛逗我玩儿怎么办，万一她在我心理防备最小的时候陡然睁开眼接着鬼叫怎么办？
事实证明芸芸的智商和心机符合八个月小屁孩标准，她是真的被汤沅沅的演讲催眠了。
看世上的另一个自己睡觉是件有趣的事，以往你需要用摄像机拍下来才能看到自己在梦里磨牙咂嘴说梦话；现在却能亲自站在床头看自己闭着眼睛蹬腿吐舌哼哼哼.....
等等，能亲自站在床头看自己闭眼的，通常不都是自己的鬼魂和黑白无常么？
汤沅沅在阳光蜜汁般稠密的午后生生打了个寒颤，汗毛倒立，鸡皮疙瘩排山倒海地长了一手臂：这脑洞太大，怎么越想越惊悚？
她连忙跑到阳台，让灼热烈阳正面刚了她一会儿，热气才慢慢渗透到毛孔里，烘的血液有了些许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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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厅，正好接到薛照的电话：“我已经找那两位病人帮忙了，两人都特别爽快地答应了。人员名单和简历已经传给我了，但另一边需要两三天的功夫。哎，那位病人全家警门，爸爸是搞刑侦的，妈妈是户籍警察，儿子是森林公安。他们的意思是让他爸爸想帮我们过一遍名单，再让妈妈去查，免得无用功。”
汤沅沅道：“也好，老警察经验丰富，眼光毒辣，比我们大海捞针快多了。不过你怎么要到名单的？通常那不是内部资料需要严格保密的么？”
薛照道：“你不知道，我查了那老总的病例，他是疑心病得厉害，总认为有人要害他，总觉得公司内部有叛徒，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了。我就和家人商量，告诉他我是神探，能帮他查出内奸，为了让他相信，还专门要了名单，所以他给的很豪爽。”
汤沅沅：“……你这样真的好么？”
薛照不以为然：“原本的薛照本来也有这个想法，还写在了治疗方案处，我照着做不会有问题的。至于另一边，我直接告诉他了实情，反正也瞒不过警察。不过我隐瞒你的身份了，他们也懂，没有追问。”
汤沅沅舒了口气，很感动：“耶……薛照，你怎么对我那么好？”
薛照低低地笑了一声，有些疲惫道：“这个时空你不爱我，可回到现实，你还是我的小宝贝，我不能丢下你不管。何况芸芸……她是另一个你啊！”
汤沅沅呜地嗷了一声：“薛照你闭嘴，你再这样我要给我们加感情戏了！”
薛照大笑：“求之不得啊！对了，今天的事你告诉你爸爸了么？”
汤沅沅正被他的情话甜的五迷三道，一听到汤译，立马就醒了：“没有。上午打电话的时候他忙着要去开会，我怕影响他情绪，准备等他回来就说。”
薛照正色道：“你一定要添油加醋的说，王心培可不是和你吵吵嘴就算了的小姑娘，她可是面对调查组给出的铁证都还百般狡辩的老狐狸，你一个人拿不住她的。”
汤沅沅好奇道：“那么猛？你从哪个论坛上看到的，网上没说这一段啊。”
薛照道：“电影原作里的暗示。哦，上次你过来，我说我要退休不再看病人的事你还记得么？我改主意了。我会继续接收病人，并且提高收费，万一什么时候王心培闹起来，我才有钱和人脉帮你。”
汤沅沅感动的一塌糊涂，一激动就放飞了自我：“薛照，不如我们直接演床|戏吧！”
话音刚落，只听门锁“咔塔”一声响，还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汤沅沅僵硬地转过脸，只见保姆瞠目结舌地站在卧房门口，嘴张的快有肯德基全家桶的桶口那么大。
日你个仙人板板哦！这么巧！
汤沅沅窘得要捶脑门，抓着电话傻兮兮地看着保姆，电话里薛照还在不依不饶：“沅沅？怎么了？说话啊！床戏什么时候拍？”
拍你妹的床|戏啊！现在只怕要拍林妹妹偷看《西厢记》被王夫人知道的戏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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