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认亲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黄老太压低了音量，叮嘱薛檀到了林府莫要随性行事，跟着钱老太，多看多学，莫要惹出什么差错来，便是受了些委屈，也不要闹起来。薛檀一一应了，黄老太还是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自己心里七上不下的，好像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钱老太一早就递了条子进去，钱姨娘也早就和管门的婆子交代过了，等着几人来的时候，婆子殷勤地迎了上去。毕竟钱老太家里经商，往日给的打赏也算阔绰，她们管后院门的平日里哪有什么打赏，比不得给老爷看大门的门房。刘姨娘这几日总有些不舒爽，老爷倒是去了钱姨娘那里好几回，莫不是想要抬她起来和自己打擂台。钱姨娘算是良妾，若是管家，倒是比自己名正言顺些。她得了下头的人来报，说是钱老太今儿个又来了，就急匆匆地带着身边的两个丫鬟往花园里头走去。
钱老太大老远地就见到刘姨娘走来，赶忙停住了步伐，嘴里说道：“奶奶好些日子不见，看着气色倒是好了不少。”薛檀跟在钱老太后头，低着头没有说话。刘姨娘扫了一眼说道：“你后头这个丫头倒是眼生，我们林府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听着她这般说着，薛檀的脸色涨地通红，但想着黄老太的嘱咐，忍住了没说话。
“奶奶说的是，这不是我家小子要成亲了，带来给看看。”钱老太赔着笑说道。
“看来你倒是还知道这个理儿。”刘姨娘阴阳怪气地说道，她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到李姨娘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远远地说了句：“姐姐可真是忙人，我看林妈妈都忙得不停脚，姐姐还有心情逛园子，莫不是。”
“哪比的你舒坦，整日里头倒是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着享受福分。”见到李姨娘，刘姨娘浑身的针似乎都立了起来，顾不得一旁的钱老太，径直冲着李姨娘走了过去。
钱老太借机带着薛檀快步走远，薛檀虽然有些好奇这个李姨娘，但是眼下也不是问话的时候，老老实实地跟着钱老太到了钱姨娘的屋子。钱姨娘拉着薛檀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嘴里不住地说道：“真真是个标致的姑娘，老五娶你真是他天大的福分。”说着，她就将手臂上带着的和田玉镯子褪下来带到薛檀的手臂上：“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镯子还是早些年太太在的时候赏的，你就拿去玩玩。”
“姐姐，这这使不得。”薛檀连连推却，最后还是迫不得已地收了下来。钱姨娘这几日又借机见了薛燕几次，眼下看着薛檀，觉得两人不说其他，就看着面容，起码有七八分的相似。这般想着，她说话的语气就越发地柔和了：“这次让你来，倒是还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
“姐姐尽管说。”薛檀有些好奇钱姨娘在深宅大院里头，能有什么事情劳烦自己。
“小姐身边有个丫鬟，打小就没了娘，太太可怜她就带她回了府。老爷心善，想替她找找家人。前几日娘来看我，正好遇到了她，觉得有些面善，倒是和你有几分相似，你可有什么姐妹？”
“姐姐，我倒是有个妹妹，可惜当年水灾的时候跟着娘一道和爹走散了，莫不是，莫不是。”薛檀说着说着，眼泪就一串串地滴落下来，钱姨娘赶忙掏出帕子替她擦擦脸：“若是能找到，倒是也是一件喜事，你那妹妹可有什么胎记？”
“那时候我年岁小，倒是记得不真切。妹妹的胸前有一块棕色的小小的暗斑，长得倒是有些像个果子。”薛燕那时候也就五六岁，具体的事情已经忘地差不多了，只能记得给妹妹洗澡的时候，身上有一个斑点，那时候还和娘说起过几句，不知道有没有祛疤的膏药。“姐姐，姐姐，我能不能见见那人。”她越说越激动，站了起来紧紧地握住钱姨娘的手。
“妹妹尽管宽心，我派人去和老爷说一声。”钱姨娘用力抽了抽，并没有抽出来。薛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手，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钱姨娘这才招来丫鬟，让她去找老爷把事儿说一下。林如海正好在后院和黛玉闲聊，黛玉见着丫鬟来了，想着是父亲身边人的事情，就要告退。林如海招手让她留下：“玉儿，你且坐着，这事儿倒是与你也有些关系。”
“父亲说笑了，能和我有什么关系？“黛玉有些不解地说道，自己和钱姨娘素来没有什么走动，哪能扯上关系。丫鬟得了林如海的眼色，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黛玉听她说罢，似乎有些感慨：“这倒是件好事，若是雪雁能找到亲人，也是功德一件。她自幼陪我，有时丫鬟们得了假回家住上几日，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脸上却是羡慕得很。”
“黄鹂，你快去找雪雁，把这事情和她说了。”黄鹂笑着赶忙跑了出去，薛燕正在黛玉屋子里头看书，一堆丫鬟围绕着她听她读着《西游记》，屋子里头安静地只有薛燕读书的声音。黄鹂蹦蹦跳跳地走到薛燕前头，一把抽掉她的书：“雪雁姐姐，莫要读书了，姐儿那儿可有大好事等着你呢？”
“什么大好事啊？”一旁地小丫鬟叽叽喳喳地凑了上来：“是不是姐儿又要给雪雁姐姐发赏银了？”
“可比这事儿还要好呢。”黄鹂说着就拉起薛燕的手，一道往外头走去。薛燕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能有什么大好事，若是给赏银也不用这般兴师动众啊。她一脑子疑惑地走到了林如海的院子，先给两人请了安，抬头看到黛玉的脸上有些笑意，忐忑的心倒是放下来几分：“小姐。是不是黄鹂框我过来？”
“雪雁，到真真是个好事，这事情你要多谢谢父亲。”听着黛玉说罢，薛燕越发地好奇了，怎么跟林如海还能扯上关系，不由得越发好奇起来。见薛燕的脸色越发疑惑，黛玉才笑着把事情说了出来，薛燕的心头一动，既然林如海都在一旁微微点了点头，想来应该是真的，只是自己的家人，她有些迷茫了，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整个人显得混混沌沌地，由着黄鹂拉着她到了钱姨娘的屋子里头。
黛玉想着她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也闹着一定要去看看。林如海本想去，又想到一屋子的女眷，他去到底有些不便，只能叮嘱身旁的几个丫鬟，让她们照顾着些。一行人进了屋子，钱姨娘赶忙下来给黛玉请了安，又请着黛玉到主位上头坐着，热热闹闹地忙活了一阵。薛燕能够感受到有一股视线一直在注意着她，但是没感受到什么敌意。等着大家都坐定了，钱姨娘才唤了薛檀到前头站着给黛玉请安，薛檀一抬起来头来，在场的人都觉得这就该是雪雁的亲人，两人真真是有些太相像了。
黛玉让着薛燕走到薛檀身边，不住地打量，笑着说道：“便是谁看了，都要说你们是姐妹俩，这也真真太像了。”她说了几句，又让人给薛檀送了份见面礼，就带着一群丫鬟离开了。钱姨娘也开口说道：“你们姐妹俩聊聊，娘，我们花园里头倒是有几株新开的菊花很是不错，我引你去看看。”说着，她就带了屋子里其他人也走了出去，只留着薛燕并着薛檀两人。薛檀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搂住薛燕哭着说道：“妹妹，妹妹，你还能在真真是太好了。”她边说着边抚摸着薛燕的脸庞：“这些年你真真是受苦了，姐姐一定想办法赎你出去。”
薛燕不知为何，心里也有些酸酸楚楚地，不由得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拿出帕子一边替薛檀擦着一边说道：“姐姐，我也没有受什么苦楚，这些年小姐待我极好。”
“真是要多谢谢林小姐，刚刚都没来得及给她磕头。”薛檀颤抖着说道：“阿婆和爹都念着你，娘，娘还好么？”
“娘她早就不在了。”薛燕说到这里，有些掌不住了，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夫人在外头捡到我的时候，旁边的人都说娘已经去了，夫人发了善心，想给娘安葬一番，派去的下人说里头尸骨太多，找不着娘了。”
“我苦命的妹妹啊。”听到薛燕提到自己在外头的流浪，薛檀的眼泪越发地多了，她埋在薛燕的怀里不住地抽泣：“这些年，爹一直在找你们，家里头倒是还有个弟弟，是爹收来的学徒。阿婆也和我们一道住着，若是知道你还在，阿婆怕是要喜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姐姐。”薛燕有些哽咽地说不出啊话来，听着薛檀的意思，雪雁的爹并没有续娶，跟自己那个母亲过世还没半年，立马又找了新人的亲爹真真是半点都不相似。薛檀平缓了一下情绪，由着薛燕扶着她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林家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放你走。身价银子我和爹努力凑凑，先头钱家送来了十八两的彩礼，我还收着，等着以后林小姐出阁了，我们再求求林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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